潭 早晨,微微的光从东边升起,磅礴的云层当中浮现了一抹晨露的白。 这片峡谷之中散发着一股冷意。 入秋以后温度不高不低正是最为适宜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在这峡谷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冷,那是一种冰冷彻骨的冷。 一切都在沉默之中进行。 鲜卑当中无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这股子沉默像是暴风雨之前的阴郁,给人一种压在心头的阴沉感,仿佛呼吸都被凝滞,透不出半点空气。 鲜卑大军乌泱泱的布满了整个峡谷,放眼望去辽阔的远方站着的全都是浩浩荡荡的鲜卑人,他们站在一起仿佛形成了声势浩大的浪潮,气势磅礴,直冲云霄,宛若一位巨人已在缓缓起身。 另一边,大夏的方阵依旧如同磐石一般伫立在此未曾变动,但受到气氛的影响,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份认真与肃穆。 陈将军骑在马上,看着远处的鲜卑军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多年从军的经验让他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鲜卑军队所散发出的气势,像是一把尖刀,那股子刀锋所透露出的冷意让他有所警觉。 “他们这是打算趁着今天把我们给冲了。”许不叶骑着马慢慢的来到了陈将军的身边,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前线。 “你昨晚喊人在我军中放那些话,为的就是今天这场面?”陈将军问。 “鲜卑王给他们吃药了,没道理我不给你这边喂药,鲜卑人在透支自己的命,没道理我们就得差一筹。” “这仗难打。” “那也得打,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他们是打算今天就和我们决一胜负。我昨日已经调整了火油、炸药的埋藏位置,现在这两边山上都是我的人。” 许不叶没说下去,他其实有些犹豫。 陈将军看出了许不叶的犹豫。 “我知道许先生在顾虑什么,但不用顾虑,也不用考虑,若是这仗真要打输了,那就请先生下令用火计,把我的士卒,对面那些鲜卑人,全埋在这儿。” “真要如此?”许不叶看向陈将军。 “若是这士气真崩了,再用火计就来不及了。”陈将军回答。 许不叶点了点头。 今天这仗,注定要打成死仗,当鲜卑人打算真正拿命来冲阵的时候,整个战场都会变成绞肉机,无时无刻都会有人死去,彻彻底底的化为泥潭。 届时两边都只能依靠着士气强撑着,哪边先撑不住,哪边就会彻底崩溃。 “这鲜卑王,倒是个人才。”陈将军感慨了一句,能让这么多人为他送死,多少有些本事。 “他必须死。”许不叶看着远处的鲜卑军队,言语之中带着决意。 “是啊,他必须死。” 两人都是同一想法,鲜卑王必须死。只有他死了,剩下的鲜卑人才不成气候,若是这一战后鲜卑王还活着,他的威望将会在整个鲜卑族内到达顶峰,就好像是秦竹雨在大夏国内的威望一样。 到时候,许不叶和陈将军面对的可能就不是这两万人了,而是五万人,十万人都有可能。 蛟龙要是成了气候再想将其压下去就很难了,所以必须趁着他还未成蛟龙的那一刻,将他的头给剁下来。 远处,鲜卑人开始行军。 马蹄声如雷,在谷间轰鸣,一上来便是一千骑兵径直冲向了方阵,随后像是一柄重锤一般硬生生砸了进去。 以往骑兵对步兵的方式,多都是游击,真像这样连人带马以肉身直接冲进去的场景,往往是一支军队被逼到了极限所做出的自杀行为。 许不叶看到了,那支军队最前方的是探子告诉过自己的哈拉鲜卑。 这是在决意死战。 冷彻的空气呼吸进了肺部,许不叶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转身离开。 “先生,不看了?” “看着,心疼。” 当然不是心疼鲜卑人,而是在心疼跟着赴死的大夏人。 ... 哈拉鲜卑像是重锤一般砸进了方阵,他在里面红着眼睛挥刀砍杀,甚至巴不得用牙齿去咬死对方,一时之间在阵中显得极为蛮横。 但大夏人没有任何畏惧。 还是要说,这一支军队是百战之师,是老镇北将军用一辈子从沙场上养出来的精兵,是他一辈子心血的浓缩,这里面的每一个兵都知道仗该怎么打,也都知道碰到这时候该是用命去填的。 所以在哈拉鲜卑带人冲进方阵以后,他们并没有混乱。 前排的士兵依旧拿着盾将缺口填补,后面的腰刀手冲了上去与哈拉鲜卑与数十个冲进阵中的人纠缠,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方阵横向的各个地方。 数千骑兵冲阵,本就是冲着撕开对方的方阵口子去的,却没有想到这支军队的执行力如此强横,竟想用人命生生将漏出来的口子给填上去。 哈拉鲜卑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砍死了三名上去补口子的盾兵,但没有半点效果,仍旧有更多的盾兵在往撕开的口子上补,他狰狞着脸想要挥刀,但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