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玄知道曹操不是无端生事之人, 他和自己一样,深谙为官之道, 在羽翼未丰之间, 是不太可能做出超过自身实力范围之外的事情的。 “前几日,洛阳宵禁期间,我捉到一人。” 曹操露出苦笑, “是那常侍蹇硕的叔父,蹇图。” 乔玄静静听着,没有插话,示意曹操继续说。 “乔公是知我的,别说是宦官的叔父,就算是那蹇硕本人,违反了宵禁,我也敢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捉住了那蹇图,我心中是极为高兴的。 想着正好,可以洗刷我的身份,让我在这洛阳一举成名。” 乔玄闻言笑了笑, 曹操受名声所累久矣,拿蹇图立威,是个好主意,换作他乔玄,一样会如此。 “我在北部尉衙门严加审讯蹇图,试图撬开他的嘴,让他认罪。” 曹操一副便秘的神色, “谁知,这家伙嘴硬无比,硬是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是宵禁,有什么好隐瞒的?” 乔玄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曹操闻言一拍大腿,满眼后悔,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明摆着有鬼嘛。” “所以我就将他关押了起来,企图敲出更多内幕来,他问题越大,于我越是好事。” 乔玄点头,没错啊,怎么你曹操这副表情。 “唉!但这内幕太大了啊,我兜不住了!” 曹操原本只是想钓条鱼吃, 真没想到咬钩的是一条鲨鱼啊! 蹇图行踪诡谲,讳莫如深, 曹操觉得值得深挖, 而且,因为刘莽的缘故,曹操憋了一肚子邪火, 虽然御姐打开了他通向新世界的大门,但这并不能改变那一晚, 风头都被刘莽出尽了的事实。 所以, 曹操将怒火转移到了蹇图身上。 蹇图不是什么钢铁硬汉,面对曹操的严刑拷打, 挺了没多久,他怂了, 招了, 将他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招了。 麻烦,也随之而来。 听完蹇图的招供,曹操目瞪口呆。 天可怜见,他真没想挖出这么大、这么深、这么黑的内幕啊! 蹇图那晚,竟然是奉他侄儿蹇硕之命,去椒房殿埋东西的! 皇帝刘宏废后一事,现在闹的沸沸扬扬, 曹操怎么可能不知, 蹇图埋东西,能埋什么? 还用想? 麻烦大了啊! 曹操并不清楚,这到底是蹇硕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整个宦官集团的主意。 甚至, 或许更可怕的是,这是来自于皇帝刘宏的吩咐。 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幸好,审讯的时候,为了泄私愤,曹操只是让夏侯悖跟在自己身边,否则,这个时候说不得就瞒不住了。 曹操将蹇图关押起来,严禁任何人接触, 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来到乔玄处。 这个时候,能给曹操出主意的,也就是新太尉乔玄了。 乔玄差点没将烧鸡腿捅进自己的嗓子眼儿, “咳咳。” “你确定?” 曹操非常严肃地点头,千真万确! 乔玄顿时觉得手中的烧鸡不香了,这是捅破天了啊。 如果说,宋皇后一事是宦官指使,那么,这等同于与朝臣开战。 最要命的是,如果其中还有皇帝刘宏的影子, 那这大汉天下,恐怕真要乱起来了啊。 这代表着,刘宏与世家大族撕破脸了,准备掀桌子干了。 “那蹇图何在?” 此人是问题的关键,无论是作为证人,还是灭口当做无事发生, 他都是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关在衙门。” 乔玄颔首,曹操的处置很得当,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要怎么对待这件事呢? 乔玄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他在回忆今早皇帝刘宏的神态, 想辨别一下,是否他也参与其中。 曹操煎熬地等待着, 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他只是图个名声,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了呢? 良久,乔玄下定了决心, “保护好蹇图的安全,这件事,陛下参与的可能性不大,我去联系一下司空和司徒,这是他们对宦官发起冲锋的好机会。” 诬陷当今皇后!还是拿巫蛊之事来诬陷, 刘宏就算想保蹇硕,估计也会觉得恶心。 只是不知道,中常侍有几人参与了这件事,最好能多挖几人出来,给阉宦一个重创。 如果说,段颖偏向阉宦, 那么,乔玄就是偏向朝臣的。 乔玄认为,世家大族虽然是大汉的寄生虫,但也在为这个大汉稳定做出贡献。 但阉宦不同,他们就是毒瘤,只会使大汉越来越糟。 最终,拖垮整个大汉。 一句话,阉宦该死。 “孟德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你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郑玄看出了曹操的不安, 这可不是收拾一个常侍亲眷的事情,而是直接对常侍出刀, 甚至于, 是直接对整个宦官群体出刀。 稍有不慎,是有被反扑的可能性的。 朝臣分了几个党派,但在对待宦官一事上,他们是一致对外。 可即便如此, 这么多年来,宦官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充分说明了宦官的强大。 三公九卿,他们或许可以抵挡阉宦的反击, 但曹操这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的。 曹操满脸的犹豫, 他不是犹豫该不该对阉宦动手,而是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摘出去。 诚然,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可要是真的收拾了一个甚至几个常侍, 他曹孟德的声望,将一下子达到顶峰, 甚至于,因为此事是曹操率先发觉的,他的声望能够一下子改过袁绍等人, 成为年轻一代第一人! 养望养望, 要养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声望? 曹操并不是很甘心,放过这样的机会。 “乔公!” 曹操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像极了赌上一切的赌徒。 “不用把我摘出去,这件事,既然是我曹孟德发现的,我愿当马前卒!” 乔玄也没感觉太意外, 这就是曹操, 如果他轻易认怂了,就不是他了。 “你可想好了,如果阉宦抗住了,或者陛下屁股歪了,直接站在了那一边,你的仕途,可就到此为止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抓起案几上的烧鸡, 狠狠撕咬了一口。 “怕个球!就算一败涂地,我曹孟德照样名留青史!万古流芳!” “哈哈!豪气!” 告别了乔玄, 曹操马不停蹄地赶回衙门,他要时时刻刻盯好了蹇图, 最好是重新审讯一遍,让他统统招供。 然而, 曹操低估了阉宦的势力。 当曹操刚到衙门, 他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夏侯悖从衙门口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