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好在有卢植在场,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去先与卢植打招呼,脑海则在飞速地运转着。 “学生公孙瓒,见过卢师!” 卢植抚摸着长须,点点头。 他的目光却是看着刘莽,刚才刘莽那句, 出自《诗王风采葛》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这说明,刘莽是懂诗的。 对此,卢植很满意, 为人师表, 卢植逐渐喜欢好学博学的年轻人, 厌恶那种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 所以,哪怕公孙瓒就在自己面前, 又是自己的老友的女婿, 卢植也没有好脸色, “牢记此次教训,你本有更好的方法去维护自己的名誉,而不是诉诸于暴力。” “你入的是太学,而不是行伍!” 公孙瓒低头,双拳握紧, 他不服!但是却也不敢顶撞师长。 公孙瓒的表现,自然瞒不过在场的几人, 卢植没说什么,心中却连连摇头, 曹操呵呵笑了一声,对公孙瓒颇为不屑。 刘备在公孙瓒的身后, 瞧着对面几人的表情, 不由为这位鲁莽的大兄捏了把汗, 作死哟,卢师一眼就能断了公孙瓒的仕途,大兄,何必呢! 伪装一下会死吗? 刘莽也觉得有些好笑, 公孙瓒此刻的表现, 有些像后世青春期叛逆的熊孩子, 在老师面前表现地相当拘谨,却又想适当地露出一丝桀骜。 公孙瓒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刘莽的笑。 这下可糟糕了, 公孙瓒直接有些愠怒了, 他觉得刘莽这是在嘲笑自己。 “公孙瓒,洛阳城内行事还需谨慎, 这次有刘莽为你作证, 证明你俩之间并没有任何龃龉, 那石三是恶意中伤在先,所以本尉不追究你于洛阳城内动武一事, 但要判你罚金一金,你可服气?” 是刘莽为自己作证? 公孙瓒心中怒意稍减, 不过随即,他想到了什么, 脸色顿时一苦, 无他, 钱包不够鼓了! 公孙瓒出生低微,在辽西公孙氏并不受宠。 直到涿郡太守招他为女婿,公孙瓒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腰包也在各种礼金的填充下日渐鼓胀。 可,这也耐不住他能造啊! 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玉盘珍馐, 那一项不是烧钱的买卖, 公孙瓒目前只剩下五金了, 本打算吃完酒舍那顿,就好好节衣缩食来着, 这无端又被罚没一金, 日子可怎么过哟。 “服气…… 公孙瓒有气无力地说道,人没事儿就好。 然而, 更令公孙瓒绝望的还在后面, 只听曹操宛如魔鬼一般地笑了起来,说出的话,让公孙瓒不由打了个激灵。 “很好,还有酒舍被你损坏的物件,按律需加倍赔偿。” “啥?!” 公孙瓒感觉大事不妙, 本来按照公孙瓒的武道实力,打不到石三,也不会殃及池鱼的, 但, 当时借着酒劲,他可没少发泄怒火, 案几砸烂了不知几何, 甚至他记得,连庭柱都挨了他一拳, 此刻, 那柱子上都还留着一个深深的拳印。 双倍赔付,这得给多少啊! “按照洛阳物价,你就赔付金十金便可,零头本尉做主,给你抹去了。” 嘶! +金! 公孙瓒感觉腮帮子疼,他哪来的十金哟! 全身家当只有五金了,难不成要卖了座下良驹? 这可使不得, 这匹白马, 公孙瓒对它比对自己媳妇儿还上心,怎么舍得, 那难道卖掉佩剑? 君子不配剑,像什么话?! 公孙瓒求助地看向身后的刘备, 刘备尴尬地笑了笑,低下了高贵的头, 没办法, 穷闹的! 公孙瓒了然,不再看刘备, 一铢钱难道英雄汉啊, 刘备啥家庭条件,公孙瓒也是清楚的。 他能来太学,都是刘德然家里资助的,典型的没落贵族。 “伯圭兄,我这里有还有三金。” 刘德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同时凑在公孙瓒的耳边轻声说道。 公孙瓒没有拒绝, 结果了刘德然的好意, 然而,还是不够, 一共要缴纳十一金的罚金,现在才八金而已。 难不成还得向卢师借? 这成何体统? 公孙瓒是骄傲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同时, 公孙瓒也不想像刘莽借, 本来若是没有闭门不见那一出, 公孙瓒是乐意向这个结交同行一路的朋友求助的, 可, 现在,公孙瓒不想,不愿。 他的胸襟,真的不够大。 就在这时, 刘莽开口了, “伯圭兄遭受小人诬陷,起因竟然在我, 当时我若是能够收到伯圭兄来访的消息,也不至于被奸人有机可乘。” “这罚金,我出了。” 说着, 刘莽从怀中掏出金十一金。 说来也巧,这钱还是太尉段颖刚给刘莽的。 段颖不是腐儒,大汉也不讲究什么两袖清风, 身为太尉的段颖,立下赫赫战功后得到的赏赐,以及别人巴结赠予的钱物, 还是很多的。 当段颖得知,刘莽竟然住在厩置,而不是自己买下一处住宅时, 他当场让人去了百金来。 刘莽推脱再三,取了十金意思一下。 额外那一金,是离开钜鹿时,张宁给的。 说来也怪, 刘莽将全部家当替公孙瓒交了罚金,心中竟没有任何的肉疼。 这与前世的他截然不同, 前世要是让他给谁交个十一万罚金, 刘莽得肉疼心疼到晕厥。 或许, 这就是时代的气息。 “不!我不需要!”公孙瓒皱眉道。 刘莽的好意, 公孙瓒不打算接受。 卢植皱眉,刚才公孙瓒的窘迫,以及刘德然偷偷塞钱的行为,他都看在了眼里。 若是刘莽没有抢先一步的话, 他甚至都打算提老友的女婿出这笔钱了。 可, 既然刘莽出声了…… 卢植心中再次摇头,老友怎么回事,怎么会挑了这么个女婿。 卢植真有些嫌弃公孙瓒了, 这是典型的不识好歹, 刘莽明明和你之前只存在一点点的误会, 既然你的来访他并不知情,君子又怎能因之怪罪? “伯圭!” “卢师,我自己可以还清的,不需要刘莽兄破费。” 刘莽看着死鸭子嘴硬的公孙瓒, 竟有几分亲切感, 犹记得前世大学期间, 上铺室友为了女朋友, 明明花光了生活费,却还要在一起出游的时候争着买单。 那脸红脖子粗,眼神中有带有一丝小委屈的样子, 和此时的公孙瓒真是一般无二。 “好了,伯圭兄,不要和我争了。” 刘莽上前一步,搂住公孙瓒的肩膀。 “伯圭兄揍那石三,也是为我正名,免得世人以为我刘莽,屈服于权贵,竟与好友断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