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你总道命运欺了你,骗了你,却不想时日之中早已上承下则,已是因果为循往复不休情系在我不知真也不知假旁人何曾懂得】世有良言不见良人说许你折腰吻我眉以画子折夏:至纯至粹之心究竟是好与不好我不知也不想知秦时欢:情因命果是以情为因还是以命为果我都是不曾知晓...

作家 欢喜莲 分類 百合 | 39萬字 | 138章
第(74)章
    他额际冒出冷汗,豆大地滑过两颊,人早无力摊跪,眼眉垂的很低,肩膀抖抖索索,qiáng压着心绪纷乱。

    "那…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阻止大王听言妖惑么?"

    他乍然抬头,苍白汗湿的脸纠结万分,像是期盼了一缕最后的希望,眼眸格外为亮地犹如天边最为璀璨的星斗。

    见他如此,我有了瞬间的失神,但想着他还是针对我来,气恼霎时过了头,gān脆地撇去可敬之心,只想赶紧把话问完说完,再也不去理这些人。

    "你不曾见我,商丘的无数人也不曾见过我,何以分辨我是妖?我昏睡来商丘,醒来不足一月,所见之人不过是阙伯台的诸位大人,以及我身旁伺候的数名宫女,我可害过他们?又何时叫大王下令伤了你们一胳膊一条腿来!"

    "可你伤了我的人!"长公主尖声厉锐,撕人耳膜。

    我不耐烦与她,头都懒得回,道,"家养禽shou尚知护了主,你们做臣做子的却不能护养你们的父王君主,岂非连禽shou也不如!"

    "你!妖言惑众,来人将她杀了杀了!"

    她又是无能为力地只剩了叫嚷,我更是讨厌,怒道,"杀?君子怀仁,何以为仁?人以双为仁,莫不是你要将天下之人尽数杀了,孤单留你一个才是了人!"

    "胡言诡辩!"她冲将过来。

    我头疼她胡搅蛮缠,脑门上好像有个小人在跳在敲,反手挥剑冷道,"我话还未问完,火正大人,你要坐视不理么!"

    火正一这才显了存在,小小的个子从甲士旁处踏出,不多不少地一步,恰到好处地拦在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气极,指着比自己矮了半截身子的火正一尖声怒喝,"莫不是阙伯台也要造了反?"

    "此言为长公主口出,可不是阙伯台为造。"火正一不卑不亢,袍袖背负,冷淡而不失威慑,气势端地迫人不敢小瞧。

    长公主气得跺脚,拂袖转身,高声呼喝,"父王,您还能不能做得主了,这些人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

    我冷眸蹙眉,暗自想长公主如此之蠢,能在吃人算计之地活到现在也令人佩服。

    当下转眸回剑,对那青年开口正道,"君臣之礼我已讲的分明,眼下与你讲一个家字。"转眼自那些簇拥胆怯的人身上扫过,冷道,"你们也都听清楚了。"

    茫茫然的一片眼回望过来,好似将什么东西径直砸在了我心口生闷,当真有些无力可使,不愿说下去的打算。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qiáng压住几分心绪,冷静开口。

    "父王为我母亲之事伤怀,自此做下不当之举,这是他为君不当,将家事扯及国事。但这是他的自行之举,何故要责难了我母亲?"

    有人小声反驳,并不敢大声,我往那处瞥去,冷眼道,"我母亲为父王拆散本家,于世人眼中得荣华富贵,却未曾恃宠而骄,反是一心为贞不愿屈就自己,更不愿对不起韩凭,不过碍于腹中有我尚才苟活一年,遂后便追随韩凭坠台而死。"

    觑觑之言大了一些,我心头见喜,顿觉此番用险没有白费,趁势追道,"传言她化鸯鸟而生,可谁曾真的见过她化形之举?本不过世人怜她与韩凭情意,怜她们死后无依,方以此凭慰他们生前苦楚,怎地到了此时,她反倒成了妖惑之身?"

    诤言大声说完,我故作有叹,低垂眼眉,委屈道,"世人皆如你们,居小家而期圆满,由此及彼,念我母亲坚贞之心,方有此凭慰。化鸯为生,本不过以此虚化流传世间,教化世人尊夫重贞,何故成了我生为妖惑之女的由来……"

    话至及此,我虽有几分假借作样之心,可到底真的动了情,心头难忍酸涩地跳得厉害,揪做一处地十分疼痛。

    纵使站起想要喊出心底不屈,可触及的尽是懵懂为惑的迷茫之眼,不禁可怜。此刻想想,我用尽心思想要他们明白一些道理,可他们能真的明白么?

    无能为力的感觉涌没而来,我打了个寒噤,茫茫不知自己赴险做下这些事有何用来。

    "我为妖?谁曾见我为妖…谁曾见我惑王耳际……大王为天下至尊,谁能命令了他…谁又听了他的令,行了他的事……这一切,难道是我一言为之左右的事么……若一言有如此能力,我一并子将你们都蛊惑了去……一并子将你们都蛊惑,倒也犯不着去绕上父王耳际……"回过神来,不知自己说了如何胡话,脑子晕眩,身上也乏得紧。

    右手甚是沉重,移眼落在指尖剑上,我转了转眼,是拿,还是不拿?

    好一会后,还是只觉累赘,甩手丢给火正一,右手解脱地甩了甩,轻裂的灼痛立时撕疼了脉络,兀自直接扎在了心上,惹得人挨不住烦躁,对着火正一使了性子。

    "我问完了。"

    "不求答?"火正一淡淡敛眉,童子明瞳,竟有了几分沧桑之意。

    他轻巧为问,想来是故作不解地有心看戏,我心下暗恼,更觉自己做了一件可笑之事。好在,他们对母亲,多少不会再因我偏执一词了罢。

    如此,反倒得了一点宽解,闷闷道,"他们若真有一个清明脑袋,不至于是如今场面,求他们,不如求上我自己。我不过是不愿他们ru及母亲,故才争上一争,依得我本性,才懒得去管这些管不了的,也不该管的事来。"

    "公主。"

    冷不丁的,是那青年男子出声。

    我正得宽解,不愿多陷纠缠,微微侧首,冷道,"我话已言尽,你们得几分心思,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眼下,我便遂了你们的愿,让你们瞧瞧,我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妖。日后,若你们再ru及母亲,不管我是人做了鬼,还是妖化了魅,定不会轻易饶了你们。"

    "公主…草民不是……"他想争辩些什么,开口便是陷入不解非明之中,想来他想了那么久,还是未能得些许明白。

    想他师儒之辈,自来缚于朝政人间,言修己身而推及天下,时常苦陷非己之事,本该由人敬佩一二,可到底,还是自苦缚教之辈。

    教化人?多是可笑。

    万物皆有自我之己,想要教化推己行彼,不过是自苦为乐的自欺之事,纵有得一二,于变化长恒常衡之中,一时走得一处,也终会临一场分道扬镳各行之局,何苦来哉?

    如此想着,苦涩乍泛而起,自己应公主之名的血脉之嗣,竟比不过草民之辈用心为甚,何曾为父王朝政民生分忧一二?

    无趣生叹,怜他几分心意,回望道,"是人也好,是妖也罢,若你们心有愚钝而须弥眼眉,以人为妖或以妖为人,皆不过是随口常事,区不区别,又有何用?换做朝堂之政,也是这么个理,若你于君臣尚有诚心,那便切莫须弥眼眉,蒙蔽己心才是。"

    说罢,我不再管他,径直往青铜大鼎走去。

    火正一伸手阻拦,明瞳烁烁而来,"你如此一问,多少有让他们明白之用,何故再行天火鉴身下策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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