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你总道命运欺了你,骗了你,却不想时日之中早已上承下则,已是因果为循往复不休情系在我不知真也不知假旁人何曾懂得】世有良言不见良人说许你折腰吻我眉以画子折夏:至纯至粹之心究竟是好与不好我不知也不想知秦时欢:情因命果是以情为因还是以命为果我都是不曾知晓...

作家 欢喜莲 分類 百合 | 39萬字 | 138章
第(46)章
    "雪就是雪,水就是水,如何能比作一处!"我犹有薄怒地反口驳斥。

    "那雪能化水,是如何道理?"他扬了轻调,似乎有心在指引什么。

    "天地有道,让它做雪,那就是了雪,让它化水,那也就是了水,那有什么道理可言!"以我从先生处所学,明知万物有道,却始终不明白所谓的‘道’到底是个什么。

    "那水,来自何处?"他生笑,清廖道,"人,又来自何处,妖,亦来自何处呢?"

    "诡辩!"

    我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一如当初应付先生那般,以避开为驳。只是心下隐隐躁动了什么,在我脑子里胡乱乱地搅着,令人难已平静。

    "你瞧。"

    他握雪之手递来,慢慢张开手指,手心转往下走,及至落空之时,那一团净雪就浮在了空中,轻盈盈地飘着。

    我惊恐后退一步,怒斥道,"妖法,你果然真是了妖!"

    他失笑,指尖轻弹,那雪隔空滩成了一汪水,清透变幻着各种模样,"这并非妖法,而是世间有质为万形,你不要怕。"

    他言语柔软,好似临了什么令他感觉自然的事,也就卸下了所有冷清,格外温顾起来。

    "其实,你与我,也皆不过是万物之质,至于生而做了人,或是生而如我,皆不过是天则环扣相依为存的万物之质,有形也好,无形也罢,由不得你我拒绝生变,这是则。本质为存,是你我之生,本欲见则,也就是生而为死的本理。万物,逃不过质则本命,有变化的,不过是唯心生欲,令雪不是雪,人亦不是人,妖么,更不是妖了。"

    一叹而来,他犹自婉转低吟,"可哪里又真的不是了呢……"

    他生叹低吟,轻渺的像是梦境之言。

    我想起先生高歌送别师母之言,有形无形之理结合上火正三之言,顿觉他们三人间的彼此之说,竟有些共通之处。

    我不解而问,"你说生而为死是本质之理,那你与解浮生怎活了如此之久,岂不是违背你所谓的本则之理?"

    "那你想啊,玄武活了多久?"

    他见笑反问,言语撩轻撩轻的,我听在耳际,心中如同落了微羽,痒痒的尽是难耐,不忿地争辩道,"它是神shou,怎能等同凡人命数!"

    他摇头,不掩可惜之意地道,"你有些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怔愣,纵使我心下是有些微朦明白,但为他出言挑明,自是不会去承认,若承认,岂不是证明他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几分?

    好在他并未察觉我所想,径自随手引转指尖,那一团清透水迹落下去,随落的清透轨迹渐渐成白,复又凝聚成雪地跌散在了地面。

    我望着那碎雪颗粒,雪太大,稍作晃眼,就已看不清那些是旧雪,那些又是它刚跌碎的身子了。

    "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也是了什么神,什么shou……"

    为他看透,我失笑怅然,缓缓自那碎雪移到狐狸眼狭之处,不无玩笑地道,"如此不要脸的拔高身份,叫我听去也罢,为别人听去,定是一句笑话了。"

    "天地初始为混沌,混沌为质,质生万物,则凭万形,无形不可见,不见亦有存。有形为人禽shou,亦有形为山林水,其有名曰,如人如shou,是神是妖,难道不是人的一家之言么?人在妖眼眉,何以用词名?除却我为妖,怎知妖名人以何?"

    他突转清冷言辞,撇开疏离,迫近而来的一番你我换位之言,彻底将我问了个哑口无声,仔细去想,不禁是了一身冷汗。

    若我为妖,该如何看待人?

    人与妖,若皆以质为存,那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正是大骇难解,他又捉词而来。

    "质以天则生,地以因果造,欲而心生名,名惑它形质,为人为妖者,不过心相名。这一场心眼万象之境,你若只以人言而论,定然是分不清的。"他一步踏前,放缓声轻道,"若是想不明白,便不要去想,你还小,总还有时间想的明白。"

    "时间?"我回过神来,冷笑讽刺,"我哪还能有了时间?"

    他脸色一白,我更是愤然。

    "年后七月,我便及笄,还不是要同你折返青陵台?即便你保我不死,不是还有你也杀不死的解浮生存在?他早已将我恨上心骨,怎会叫我活的逍遥自在?我不是你们活上万年的妖物,更不是玄武上古之shou,怎还会有时间去容我想个明白!"

    言至及此,大抵也触动了他心思,那惊白的轮廓颤了颤,直直地望着我,渐渐的,我也不知怎就跌入了他一双迷惘见苦的眼中。

    我本已没有时间,喜欢上他了又能如何?

    他活了那么久,定是见过许多事许多人,比我好的总会有上许多,若不是阿宁的因由,他凭什么顾了我?即便他不因阿宁倾顾我,我也不过为人过上短短数十载,凭什么在他身边停了永久?

    解浮生那般厉害,他又以血将养我一年时日,再回青陵台也不知是个如何状况,我真能如他所说的活下去么?

    如此想来,心生了万般委屈哀凉,眼角生涩地差点挨不住滚烫。

    "你不要怕……"

    一声轻抚安慰如若天外之音,轰地扯断了我所有心弦,霎时撇开了所有顾忌,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腰身,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他愕然生愣,僵直了身体不敢动,"你不要怕,便是我死了,也会护了你周全。"

    我埋在他怀中汲取那些凉寒冷香,压抑着不让泪水沁出,咬牙恨道,"我叫折夏,子折夏,你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

    许是他明白我此时十分混乱,立时温软应话,"折夏,折夏,折冬为夏,我怎会记不住呢……"

    提及冬日,我想起一事,不愿自己再软弱下去,趁机清醒过来。

    一把推开他,我退开距离,道,"为你胡搅蛮缠一番,险些忘了你方才那一句‘即便能猜到,我也不会认’是个什么意思?你若真是猜到,不妨说来听听,且瞧我这个‘不会认’做不做得了真!"

    他瞧着放空的手,一笑摇头,无奈轻叹道,"能让淡然清傲如你生出倾心期待的,不过是你念在心上之人,不是生你至亲,便是怀情之人,你说,我可说的对么?"

    怀情之人……

    一句四字,啪地砸进了我心骨,让人暗生了脸红难堪,忙是别头不敢看他,又是不甘心他竟猜的如此之准,薄怒嗔道,"你一个妖物,怎会懂了人心!"

    "可瞧了不是,"他觑过眼眉,调侃轻笑,"都说了不会认,还偏要我说,自讨无趣又怪上我来,人心啊人心,当真是猜不透,猜不透呢……"

    他自来淡漠,似这般调侃轻俏,当真十分少见,我仍是暗自羞恼,到底没能忍耐住意外之心,眼觑余光地去瞥他。

    岂料他轻晃肆意的姿态虽在,脸面却是掩在一张青铜面具之下,根本瞧不出我所欲见的轻俏之相,到底是个怎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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