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岚先陪凌峻曕去疗养院看望他爷爷的老同学。老将军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凌峻曕和云岚与他闲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之后凌峻曕带着云岚,基本按照电影《庐山恋》中的大体路线来游览,包括男女主人公初次邂逅的白鹿洞书院,还有“枕流”石,琴湖,仙人洞旁的“御碑亭”等。凌峻曕专门为此行带了一台单反相机,目的是要给云岚拍照,昨天翻山越岭哪里顾得上拍照,今天正好补上。他平常爱好摄影,技术也不错。经过路边一个摄影摊,出租国民党军官的服装。云岚对女装的船形帽很感兴趣,随手拿起来在头上比了比,出租服装的阿姨立马拿了个小镜子过来,“照照镜子,你瞧多好看,租一套服装吧。”云岚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还是算了吧。凌峻曕却直接取了一套服装过来,递给云岚,“你快换上,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给爷爷看看,像不像国民党女特务。”“你觉得我长得像特务吗?”云岚接过服装,斜睨着他。凌峻曕的脸上笑意盎然,“只要年轻美貌,都有成为女特务的潜质。”“你男朋友在夸你年轻美貌呢”,出租服装的阿姨都听出来了。男朋友?云岚略一怔忡,低头无意识的摆弄着手里的衣物。笑意堆在凌峻曕的眉梢眼角,“还是我来帮你吧”,他取回云岚双手捧着的那套服装,展开来。夏天衣服穿得少,不需要更换,他协助云岚套上外衣和长裤,又为她系好腰带。那一系列的动作凌峻曕做得平常自然,貌似心无杂念,但他们挨得那样紧,在那噪杂的环境中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亲密碰触,让云岚脸发烧,心跳得厉害。要命的是,他的手竟顺势移到了她的胸口。云岚惊得“啊”的低呼一声,“干什么”,他不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吧。“我想试试你的心跳快到什么程度”,凌峻曕灼热的目光萦绕在云岚红滟滟的脸上,“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一下你的脸有多红。”云岚把眼睛转开,望着别处不敢看他。凌峻曕笑着和她拉开距离,从摄影包里掏出相机,“摆几个姿势吧,笑得自然点。”云岚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更不用说笑得自然了。“难道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怎么摆姿势吗”,凌峻曕故意捉弄她。“不用不用”,云岚慌忙拒绝,这个“手把手”太引人遐思了。出租服装的阿姨看云岚一直在那儿忸怩着,都替她着急了,“来,小姑娘,我教你几个动作吧。”那阿姨教的动作还真是像模像样的,云岚照着做,斜挎小手枪、歪戴船形帽的“国民党女特务”形象便被生动的定格在镜头里。在李白笔下的香炉烽瀑布景点,凌峻曕和云岚遇见了同样到这里游览的报社一行人,免不了又被调侃一番。夏雨丹、庄蔓菁和赵彤齐声批判云岚重色轻友,居然丢下大家去陪伴凌峻曕。说笑了一阵,夏雨丹说四个好姐妹出来游玩还没拍合影呢,让凌峻曕当摄影师。四个女孩嘻嘻哈哈的摆了好几个集体姿势,凌峻曕举着相机“咔嚓”拍个不停。忽然间,谢绍斌闯进了画面,说要和四大美女合个影。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直接就挤到云岚和赵彤中间,左拥右抱。云岚和赵彤同时拂开谢绍斌的手。谢绍斌涎着笑脸,“不要这么小气嘛,难得揩一回油。”夏雨丹立即冷言冷语的嘲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谢绍斌黑着一张脸就要发作,赵彤急忙息事宁人,“好了好了,拍个照而已,何必较真。”谢绍斌挑衅般的冷笑一声,再度伸出双手,一手搂过赵彤的肩,另一手轻搭在云岚腰间,当着凌峻曕的面,他不敢太过放肆。凌峻曕按动快门,定格下这一瞬间。谢绍斌笑嘻嘻的跑过去想看和美女们合影的效果,凌峻曕却将相机装回摄影包,面无表情的说:“回去后我会把照片传给你们的。”谢绍斌讨了个没趣,面色讪讪的走开了。结束这个景点的游览后,导游小吕要带着报社的人去赶飞机,一行人与云岚和凌峻曕就此道别。云岚目送着同事们远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舍不得和他们分开?”凌峻曕对她微笑。云岚的长睫毛垂下,半掩住黑蒙蒙的眼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幽幽开口,飘渺的目光飘向前方的香炉烽瀑布,只有稀少的几股水流倾注而下,她又是一叹,“‘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李白诗中的香炉烽,何等的气势磅礴,而如今,哪里还有那银河落九天的雄奇瑰丽。时过境迁,早已不复当年的景象。”“你不只是在说瀑布吧”,凌峻曕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云岚觉得喉咙发涩,嘴唇发干,她勉强的说着:“去别的地方逛逛吧。”凌峻曕仍望着云岚,她眼神凄楚,眼里全然没有本应属于她的青春的欢乐。“请人帮我们合个影吧”,他说,声音有些悲苦和无奈。他很快找到一名背着专业相机的路人,温和有礼的请他帮忙拍照。路人从凌峻曕手里接过相机,摆弄起来。凌峻曕回到云岚身边,亲密的揽住她的肩。云岚微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侧头看着凌峻曕,凌峻曕对她微笑,“风景是不断变化的,但看风景的心情可以不变。”凌峻曕的微笑和煦而动人,云岚不觉间受到了感染,她迷失在自己的笑容里,在拍照的那一瞬间,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风景,哪里是别人的风景。晚餐还是安排在那家国际饭店,只不过这回是在西餐厅。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居高临下,将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凌峻曕点了一份丰盛的双人西餐,香辣煎鸡排、传统牛肉酱意大利面、牛肉烩饭、奶油蘑菇汤等等。餐后甜点是提拉米苏蛋糕,凌峻曕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云岚,“我记得这是你特别喜欢的蛋糕。”他说得平常自然,云岚却红了眼眶,心里哀号着:“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对他的感情本就难以割舍,他的一个眼神,一句关怀的话语,都能让她费尽千辛万苦构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不要愁眉苦脸的,笑一笑,十年少”,凌峻曕正经的凝视她,那语气却像在哄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云岚抬起湿润润的睫毛,嘴角往上翘了翘,想笑,却笑不出来。凌峻曕低叹了一声,举起面前的红酒杯,“为我们这次难忘的旅行,干一杯。”难忘的旅行,是的,永生难忘。云岚回想着这两日来和凌峻曕相处的点点滴滴,身体好似被一层温暖的海浪柔柔托住,轻飘飘的,笑意终于不受控制的从眼角唇边流溢出来。她也举起酒杯,和他对碰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似美妙悦耳的音符,杯中红酒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幻光彩。云岚眩惑的注视着杯中的液体,好一会儿,才缓缓将酒杯移至唇畔,喝得一滴不剩。抬起头来,凌峻曕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在他那热烈而专注的凝视下,云岚扭捏起来,脸红了,眼睛也水汪汪的,她避开他的注视,把空酒杯往桌子当中一推,“再帮我倒杯酒。”“举杯消愁愁更愁”,凌峻曕瞅着她,目光深沉,“别喝了,早点回去休息。”他唤来服务生结账,然后带着云岚走出西餐厅的后门。他们刚才是从正门进来的,云岚不知道为什么要从后门出去,但她没有询问,只是跟随着他的脚步。和他在一起,她似乎从来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他会把一切都考虑周全,安排妥当。后门外,是一个繁花似锦的院子,高大的树木,穿花的小径,在夜色中有些梦幻迷离。他们穿过小径,走到一扇古老的雕花大门前,推门而入,里面是宽敞而堂皇的大厅,身穿制服的侍应生迎上前来,恭敬行礼问候:“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凌峻曕回过头,见云岚疑惑的表情,他笑了笑,“今晚我们住在这里,行李已经让人送过来了。”云岚环顾四周,这是一栋老别墅改造的酒店,奢华的装饰,高雅的格调,充满异域风情。入住手续很快办妥,服务生带着他们去了位于三楼的房间。一进入房间,云岚就惊呆了,室内设计与自然美景完美融合,大面积的柚木门窗,走到房间外的木露台上,可眺望对面山上的茂密树林和陡峭的悬崖山壁,也可以俯瞰谷底流淌的山泉。侍应生将房间内摆设的烛台点亮,浪漫的光影点落在豪华木床上,精油灯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侍应生走后,云岚想去洗手间,却发现房间里面没有。“浴室在外头”,凌峻曕用手一指露台的方向,“据说可以一边泡澡,一边欣赏风景。”云岚吃了一惊,难道洗澡是在露天的?她走出房间,木露台上有一张柚木躺椅,后面是一堵像是山岩装饰的隔墙,轻轻一推,隔墙竟翻转开来,露出里面的豪华浴室,从浴室柜到沐浴桶都是木制的,文化艺术气息浓郁。沐浴桶放置在落地窗户旁边,果然可以在沐浴过程中,将窗外美景尽收眼底。特制的玻璃,从里往外一览无余,而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景象的。云岚回到房间时,凌峻曕正在用手机通话,谈工作上的事情。她默默从行李袋里翻找出换洗衣物,进浴室去了。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换上一身粉色的可爱卡通兔子睡衣。凌峻曕一见穿着睡衣的云岚,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这么幼稚,总穿儿童睡衣。”“儿童睡衣挺好的呀,纯真可爱”,云岚微撅起嘴,“我可不像某人那么性感,那么富有情趣。”“你是在吃醋吗”,凌峻曕含笑视她。云岚的脸色暗淡了下去,“当然不是,我有什么资格吃醋。”一阵寂静,凌峻曕的眉头蹙拢,嘴角微微痉挛了一下,他张开嘴,话还未出口,云岚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云岚慌乱的从提包里翻找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她接听了电话,轻声而温柔的喊了一声“妈”。凌峻曕吸了口气,喟叹着去浴室了。云岚上初中的时候,她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留下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妈妈何莲是中学语文老师,桃李满天下,女儿在她的悉心栽培下,也品学兼优,知书达理,让她深感欣慰。“小岚,旅行愉快吗?”何莲的声音比女儿还要温柔,在云岚的记忆里,妈妈从来都是和蔼温婉的,很少对人发脾气。“挺好的”,云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愉悦。何莲问了酒店房间的固定电话,说手机漫游费很贵,她打过来。电话铃声响的时候,浴室里的分机同时铃声大作,正准备洗澡的凌峻曕几乎和云岚同时拿起了话筒。听到云岚说话的声音,凌峻曕才意识到是她们母女在通话,他想要放下话筒,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却好似有魔力,迷惑着他的耳朵,他就这样手握话筒,“偷听”着她们的对话。“小岚,一定要按时吃药,药虽然贵些,但刘院长说效果很好,千万不要为了省钱停药啊”,何莲殷殷叮嘱,“才过了不到两年,还有三年多才能度过心脏移植手术后的观察期,只要达到五年存活期,就可以长期存活了。”“妈,我一直很听话的,每天都按时吃药。如果不好好活下去,以后谁来给您养老”,云岚柔柔的回应。“那就好”,何莲轻吁了一口气,语气却又变得沉重起来,“惠阿姨家的阿真今天结婚了,之前来发喜帖,我告诉她,你工作很忙,没空回去,红包我已经包给她了。”“哦——”云岚的尾音拉得很长,神思有些恍惚,阿真,那个身材滚圆,胖得五官挤成一团的女孩。她记得中学时代,阿真的哥哥开玩笑的问一个好哥们:“如果在跳楼和娶阿真之间,你会怎么选择?”那哥们一语惊人:“宁愿跳楼!”“阿真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有那长相。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条件再差也有人要”,何莲幽幽的说,“惠阿姨很热心的托人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但是人家一听说你的情况,立刻就回绝了。有时想想真是不公平,阿真都能嫁个条件不错的老公,我们小岚有才有貌,却因为这病……”“妈”,云岚打断了她,“不要再让人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我本来也不想嫁人,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滨海买套房子,把您和外婆接过来一起住。”“现在房价这么贵,哪里买得起”,何莲更深的叹气,“不要想房子的事情了,你能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谢天谢地了。如果有机会,最好换一份工作,当记者实在太辛苦,我怕你吃不消。”“妈,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现在身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云岚柔声安抚。后来母女二人又拉了一会儿家常,凌峻曕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了。他握着话筒,像化石一般定在那儿,一时间,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心脏移植手术,五年存活期,这些残酷的字眼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心脏,烧得他浑身痛楚。后来,他在沐浴桶中装满了冷水,整个人浸泡在里头,脸也没入水中。虽然是盛夏,但夜晚山上温度低,山泉水更是冰凉,凌峻曕被冷水激得一阵哆嗦,浮出水面时,他机械性的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仰头靠在木桶边沿。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眼光无意识的望着落地窗。他努力想集中乱纷纷的思绪,可是,脑子是完全麻木的,他忘了自己是如何从沐浴桶里出来,又是如何擦干身体,穿好睡衣的。走出浴室,凌峻曕觉得全身一阵冷一阵热,就像发烧了一样。回到房间,看到云岚缩在床上,把头埋在弓起的膝盖里,一动也不动,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边的脸。怜惜的情绪霎时间占据了他整个心灵,抽痛他的每根神经。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抚弄她那光滑如缎的乌丝。云岚勉强的仰起头,唇边浮起一抹虚飘飘的笑容,似乎很遥远,很不实际。“家里有事吗?”凌峻曕试探性的问。“我妈说,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云岚努力挣扎,不让泪珠滚落下来,““对方条件好吗?”凌峻曕故意问。云岚眉头轻轻蹙拢,又慢慢舒展开来,“挺好的,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相亲。”凌峻曕心中抽搐了一下,不自禁的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云岚的情形,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孩,笼罩在青春气息里的面容十分明媚。乌黑飘逸的长发披泻肩头,更增加了她几分纯纯的、甜甜的味道。她摔倒在地,脚崴了,却还一心惦记着采访的事情。她很美,但最初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那一副心无城府、纤尘不染的模样,还有她的敬业和执着。那时候,凌峻曕的身边莺莺燕燕围绕,但他很高傲,不让自己陷进去。可是对云岚,那个大学二年级的小女生,他却真正的动心了。她纯净得如一汪清泉,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海悦集团的年度慈善舞会上,她跟着夏雨丹盛装出席,那一身纯白色的晚礼服显然是借来的,不是很合身,但是也被她穿出了清雅灵秀的感觉,使他怦然心跳。他邀请她跳舞,手一碰触到她纤细的腰肢,她的脸就红了,那时候,他不知已有多久没见过女孩子脸红了。还有第一次带她看电影,他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她居然惊悸得手指冰凉……凌峻曕痛心疾首的懊悔了,那么单纯的小女孩,当年他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了她和别人同居的事实。那时候的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居然不去追问缘由,只一味的谴责和怨恨。但是此刻,他不能把懊悔说出口。他瞪着她,喉咙干涩,声音沙哑而模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吗,那你跟我在一起,算什么?”云岚瞅着他,蓦然间双颊绯红。但她直视他,眼光纯净如秋水,声音低柔似清风,“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开开心心在一起,等回去后,就各奔东西了。”“你再说一遍!”凌峻曕有些恼怒的命令。云岚的唇边漾开了笑,很动人,很诚挚,“我陪你一晚,能偿还10万块钱吗?”“你在和我谈交易吗,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凌峻曕忍无可忍,急促的说。云岚脸上掠过一抹惊惶,几乎是痛苦的问:“先回答我,我值不值这个价钱?”凌峻曕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往后退缩,他握住她的手,坚决的喊:“不要这样贬损自己,你是无价之宝。如果你想卖身,我要不起!”云岚的脸涨红了,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请放手”,她一语双关,语音低柔却清晰。如此柔和的声音,却有极大的支配力量,“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不要利用你的爱来伤害我,那只会让我更加痛苦和难过。放过我吧,今晚之后,我们互不相欠,也不再有任何瓜葛。”云岚迷蒙的眼睛里有了水雾,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震颤着,“求你,别再折磨我了。”“不要说了!”凌峻曕松了手,哑声制止,因为自己带给她的痛苦而自责、内疚。上一回,凌若鲲企图凌辱她时,她也是这样苦苦哀求他不要走,这次,她却是哀求他放手。他满怀苦恼,想为她拭泪,拥抱安抚她。但他不敢碰她,束手无策的望着她。云岚很快的抹去泪水,主动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也是最后一次。不要拒绝我,也许我人生的全部意义,只在这一夜了”,她的面颊紧贴着他的,滚烫的泪珠沿着他的面颊滚落,灼烫的痛,痛得他五脏六腑绞扭作一团。是怎样的矛盾、挣扎和苦痛,才让她抛开全部的自尊,向他乞求这一夕之欢?凌峻曕抱紧了云岚,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抽搐颤抖,他整个的心湖都被她搅乱了,觉得已无合适的言语和字眼,可以说出自己的感觉,形容出自己那份疯狂的热情和刻骨铭心的疼痛。他只有用行动表示,低头吮去她睫毛上颤动的泪珠,又情难自禁的用嘴唇疯狂的盖在她唇上。这一瞬间,异样的激情就像海浪般冲向了他,冲散了他的理智,他周身的血液加速运行。云岚仰身陷入了柔软的床铺,凌峻曕炙热的躯体覆了上来。荧荧烛光下,她的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他的唇反复流连,连她胸口处那颜色已十分浅淡的粉色痕迹,他也用唇细细描摹,似乎想用他的温度,来温暖她那颗冷寂的心……清晨,鸟鸣啾啾。凌峻曕习惯性的侧过身去想抱住云岚,却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他惊跳起来,房间里已没有云岚的影踪,她把行李收拾好带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压在床头的电视机遥控器下。字条上只有一行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我人生的全部意义,只在这一夜了”,昨夜她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他的心脏“咚”的沉入了无底深渊,呼吸几乎停滞,手心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