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扯开,强光扑进来。沈羽菲用手挡住眼,满脸起床气。“干嘛呀?”蔡银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快中午了,起来。天天这么窝着傅怀瑾就会回来找你吗?”这一下点燃了炸药包。床上的人瞬间弹起来,揉搓着鸡窝头一般的卷发。“都怪你。我都说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随便倒下,你非要撇清关系,现在好了,便宜了那个沈知言。”说完又直挺挺地卧倒。“沈知言还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外公外婆,估计我现在在怀瑾哥心里,不仅势利眼,还心肠歹毒,他怎么可能还会要我。”蔡银华脸色也不好。“那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而且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她,慢点来,从长计议,你非要擅自行动。”“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妈啊?烦死了。”喊完拿被子蒙住头。“唉……”蔡银华仰头长吁短叹,最后坐到床边,换个口气。“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也不能逃避啊。我觉得你现在就不应该躲起来,正常去上班,而且要好好上。”说着凑近一点。“我可听说,傅怀瑾今天回集团上班了。”床上的人还是不动。“起来啦,打扮得美美的。”把人拉起来,推进洗手间。“傅怀瑾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他心底还认定你是当年那个救他的人,他不会不管你的。”“但你以后低调点,尤其这段时间,在傅怀瑾面前越是低眉顺眼,越能让他怜香惜玉不计前嫌。“拍了拍浴室门。“听到没有?”“听到啦!”夹着一阵哗哗哗的水声,沈羽菲不耐地应了一句。一个小时后,华盛娱乐大楼。下查完各个子公司的傅怀瑾正要出大门,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沈羽菲。她今天化了个淡妆,神色略丧,看起来倒有几分亲切。“怀瑾哥。”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又识趣地改口。“傅总好。”傅怀瑾看她一眼,抿了抿唇,点头示意。“进去吧。”沈羽菲温顺地弯了弯腰,尔后越过众人。华盛娱乐的负责人一脸诧异:这沈羽菲,今天这么低眉顺眼,完全变了个人。问傅怀瑾:“傅总,她前阵子说要离职,已经好多天没来上班了。”傅怀瑾盖下眼睑,脸色淡淡。“让她继续干吧。专业上,安排个有经验的人多带带她。”说完转头看向李秘书。“直接去医院。”到了医院门口,看到蔡银华只身孤影站在寒风里,未涂胭脂的脸看起来比平日里老了十岁。今天她和沈羽菲一样,主打适度“卖惨”。看到傅怀瑾,快步迎上来。“怀瑾啊,好久不见,阿姨来看看你。”说着把李秘书挤掉,自己过去推轮椅。傅怀瑾礼貌性点了个头,表情淡淡。进了医院,经过人来人往的户外区,穿过长长的走廊,蔡银华一路地唠嗑。讲沈羽菲,从她小时候的快乐善良,一直到她最近失恋的痛苦迷失。“阿姨跟你道个歉,之前是阿姨糊涂了,怕她总是打扰你。现在看她这么痛苦,我想清楚了,她的感情她自己做主,我不干涉了。”脚步突然停住。因为前方不远处,沈知言和曾慕臣倚窗而立,冬日暖阳透过窗玻璃打在两人身上,光影流动。画面甚是美好。傅怀瑾的脸却寒霜密布。蔡银华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哎呀,对不起,阿姨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不是去康复室的路。”说完准备调走。傅怀瑾抬手制止。“不用了,你特意把我推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吗?”蔡银华哑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怀瑾,你……阿姨……”“你先回去吧,羽菲那边,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刚好沈知言下意识转头,带几分惊讶。“你怎么来了?”“当然是来看外婆,还有你。”说完看向曾慕臣。“这么巧。”曾慕臣抬了抬眼镜,笑得谦逊。“是很巧。今天带家母来复诊,刚好碰到沈知言,就过来看看老人家。”是回应,也是解释,且滴水不漏。很显然,他很为沈知言着想。傅怀瑾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有心了。”简单寒暄两句,各自离开。沈知言似乎心事重重。“曾慕臣的母亲肝硬化,看的肝脏科的罗主任。”傅怀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深邃的双眸微波起伏。“嗯。”“你认识这个罗主任吗?我爸……以前也是他的病人。”话题终于进入正轨。“算认识,但交情不深。”“那……”沈知言绕道他面前,眼神灼灼。“那这个罗主任为人可靠吗?”傅怀瑾心思涌动,面色却波澜不惊。“还可以。”试探性问一下:“你问这个,是需要找他做什么吗?”沈知言略有犹豫,最后还是盖下眼睑。“没什么,就是帮曾慕臣问问。”……傍晚,康复室门口,傅怀瑾见到了肝脏科主任。“罗主任,我太太找过你了?”“是。”罗主任不苟言笑,“按照之前跟傅总沟通好的,我只解释了整个医治过程和用药原理,只是……”“只是……”傅怀瑾接过他的话,“只是没有说,市面上还有一种印度仿制药,可自购,可遏制癌细胞,但用量稍有不慎,便成了致命毒药。”罗主任直言不讳:“其实我觉得不需要隐瞒。”傅怀瑾有自己的考虑:“事情过去太久,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怀疑太多只会让她无限度内耗。她最近承受了太多了,多一件不如少一件吧。”“传言未必不可信。”话里有话。傅怀瑾双眸收紧。“那就我来替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