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会告诉我答案

祁恬要帮她救命恩人找个骗财骗色的狗渣男,但她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为了拿到渣男更多信息,祁恬决定去勾引华恒集团老总尚昀。 为此她通宵达旦苦练绿茶技巧; 第二天,她那蹩脚的把戏不但被尚昀看穿,还被他当场反撩; 她社死到转身就跑。 尚昀戏谑点评:“她根本不会勾引人。” 后来,祁恬为了找人,撬了他为战友买下的墓墙。 他来不及生气,只担心雨下的太大,怕她着凉想送她回家。 虽甜但虐,主角甜配角虐,不喜勿入。

作家 伊陌 分類 出版小说 | 40萬字 | 32章
第二十八章 乖,自己过来
暴雨如注,天地仿佛都淹没在茫茫水幕之中。
祁恬瞬间被淋得透湿,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般,视线慢慢扫过小径上站立的三个人,唐罗已经撑开手里的伞,将陆远章和尚昀遮住了。
尚昀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想,谁也说服不了她来撬墓墙。
祁恬低下头,觉得寒气从脚底侵袭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双方僵冷地对峙,谁都一言不发。
冷风呼呼,刮得墓园两侧的林木枯枝摇曳,好像玄鸟的两翼,展翅欲飞。
李梓盟忽然打破沉默:“各位都别跟这站着了,雨这么大,我们可都没伞,要不去管理室避一避,把事情说清楚?”
对面的三人还是没有说话,就连最沉不住气的唐罗,都知道此时闭嘴,只皱眉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两个人。
陆远章心里是生气的,他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肆意妄为,墓墙也能说撬就撬,如果他较起真来,这两个全部都要负刑事责任。
可偏偏那个女孩是尚昀的心头好……
恼火地拧眉,陆远章长出口气,将腋下夹着的防水档案袋递给尚昀:“本来想祭拜之后再给你的,看来今天祭拜不成了,东西拿去吧。”
视线落到档案袋上,尚昀脸上的愤怒不见了,眼底流露出深切的悲怆。
他接过袋子,飞快地解开线绳,捏住袋口轻轻一抖,露出几个花花绿绿的信封。
修长的手指划过信封边角,尚昀在心里数了数,苍冷的面庞像春风拂过冻土,透出些暖意。
“齐了,多谢陆叔。”
陆远章看着尚昀慢慢将棉绳缠好,收紧档案袋的束口,再抬头时,眼底外泄的情绪已经消失干净。
毫无破绽的年轻人,如松如竹,俊逸温润。
陆远章满意地“嗯”一声,冲还站在雨中的祁恬和李梓盟努嘴:“你处理好,不许再有下次。”
尚昀应一声,略做沉吟,脱掉西服外套迈出伞外,几步走到祁恬面前。
将西服搭在她身上,尚昀伸出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祁恬诧异抬眼,没想到掘坟这种事都能被他轻轻放过。雨水落进眼睛里,她下意识眨眼,仿佛泪流满面。
尚昀见不得她狼狈的样子,即使有天大的怒气,也不可抑制地心软了那么一瞬间。他强迫自己声音硬起来:“走啊。”
祁恬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李梓盟,有片刻迟疑:“他呢?”
尚昀没有收回手。
小径上的路灯光线忽然灭了,几近黢黑的墓园,被应急灯照得惨白的墓墙,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男人站在阴影里,目光中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定定地看着祁恬。
“我只管我的女朋友,他犯了错,就要承担犯错的代价。”
黑色的BJ80静静停在雨幕里,车灯熄灭,像一头蛰伏在路边的野兽。
车内气氛凝滞到近乎冰点。
祁恬坐在副驾,头发湿嗒嗒地贴在颊边,睫毛上的水珠被她用力眨掉了。
尚昀比她湿得更彻底,黑蓝色的衬衫紧贴在身上,脸上还在往下淌水,他抹了把脸,顺手将半长的额发捋到脑后,看向祁恬。
“雨太大了,看不清路,等小点咱们再走。”
祁恬轻“嗯”一声。
简单应答完,两人就像路旁树上因为暴雨而停止鸣叫的蝉,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片刻后,尚昀忽然开口:“你到底怎么想的?”
祁恬看了尚昀一眼,这个男人一贯是和风细雨笑意晏晏的,很少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显然被自己气得不轻。
她抿了下唇:“……李梓盟说他听到警官们的议论,宋郑的警号被传承了,他跟我解释了警号传承的意思,猜测宋旭晟也参与了107行动。你跟我说过107行动死伤惨烈,如果宋旭晟真的参与了行动,那么很大可能,就是他已经牺牲了。”
祁恬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尚昀的脸色,谨慎地选择措辞,防止刺激到他。
“之后我接到了宋旭晟的电话,发现……我以为你早知道宋旭晟是谁、在哪里,我以为你并不想告诉我。我想尽快让这件事有个结果,所以……”
“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尚昀面容冰冷,“可你没有。你因为唐罗跟我使性子,哪怕我打了十来个电话,你也不接。”
“但是你接了钉子的电话。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承诺。”
祁恬张了张口,忽然不知该做何解释。她想说不是的,尚昀当然比宋旭晟重要,可是……如果宋旭晟真的在那一片墓碑里,她要找的人近在咫尺,她没法放弃。
“姝雯姐每天都写日记。”祁恬忽然转换了话题,“她每天都写,病得越重,她写得越多……后来她的父亲将她的日记本藏起来,她就找陈护士长要病历纸,哪怕她一天只能坐起来十几分钟,都拿不住笔了,也要支撑着写。”
“我骂过她,我说你命都要没了,还考虑留遗言吗?趁还活着,多跟父母说说话吧。”
“她就笑。她说跟父母说话当然要说,但宋旭晟不在,她要给他留点话……她说宋旭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她不留只言片语就死了,宋旭晟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祁恬手指颤抖着捂住眼睛:“我当时不相信,我说她才是眼瞎的那一个,我骂她得的不是胰腺癌,是脑癌……我见不得她那么固执……我一想到她死了,宋旭晟可能也死了……我就……”
两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祁恬全身都冰冷,头发几乎不滴水的时候,尚昀突然动了。
他打开陆远章给的档案袋,抽出其中花花绿绿的纸头,将内容缓缓念出,声音哀伤沉缓,带着暗沉与苍色。
“姝小雯,我又要出发了,很久没有联系,想你。长久失联,你会生气吗?但没有办法……为了你的安全,为了祖国的安全……”
祁恬猛地顿住,意识到陆远章给尚昀的是宋旭晟的书信。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澎湃着心中火焰,对你的爱给了我无尽力量……我的忠诚永在,温暖若停留你心,我愿用一生祝福。此生只为一个信仰,我相信你能理解。”
尚昀的朗读逐渐沙哑,含着浓浓的血意。
“如果我此次牺牲,姝小雯,你不要难过,……我不在乎烈火长风,不会放弃赤胆忠诚。当阳光照亮你幸福的微笑,我的心就和你一起跳动。”
祁恬屏住呼吸。
座椅的自动加温功能在两人上车时就被尚昀打开了,此时热度已经达到峰值,祁恬后背贴在发烫的椅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那股过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一点点沁入皮肤里,她却觉得指尖发凉,心提到嗓子眼。
“我们曾经开玩笑,说丁义金不适合做战士,他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写信要字斟句酌,力求优美通达。但在执行任务时,他又会变成一把最锋锐的尖刀,不怕流血受伤,从不后退,仿佛毫无痛觉。可他偏偏又最惜命,他总说自己不能死,因为有人在等他回家。”
尚昀的叙述带着极致的克制与压抑。
“他从来不曾辜负过别人的期望,他将家人看得无比重要。但他知道先有国后有家,他的父亲为国捐躯,他自己也最终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他没能赶去看望重病的许姝雯,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牺牲了。他是个英雄……是个好人。”尚昀痛苦地盯着祁恬,“自古忠义难以两全,他已经尽力了。他将许姝雯护得那么牢、藏得严严实实,唯恐任何人知道那是他心尖的瑰宝。他去世后很长时间,我连他未婚妻的名字都不知道!”
尚昀那让祁恬很喜欢、很迷恋的嗓音破音了,他向来隐忍,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成熟冷静,不会失态,但他却在此时,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因为祁恬的做法爆发了。
“他做得还不够好吗?”尚昀双眼血红,“一定要每时每刻都厮守在一起,才算是有情人吗?”
“——在他付出了真心、信仰、生命后,他还要被你们——你,和心爱女人的母亲埋怨、记恨,甚至——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安静的栖息之地都不配得到吗?!”
——你们居然掘了他的坟!
祁恬从没见过尚昀发火,男人伤心又愤怒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她的情绪随着他的诘问而起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姝雯姐没有记恨他,她直到死都……”爱着他。
“为了祖国,他什么都没了,我带他出来时,他除了一口气,什么都没了。”
尚昀仰起头,捂住眼睛,突兀地笑了声,声音低哑,融入车外的雨声里。
已经忘了撤离时的方向,只记得同伴哭时面朝斜阳。
尚昀记忆中的景色一片苍白,空气里充满潮湿的腥气。
丁义金闭上眼时,身旁的大树杜鹃倾盖如故。硕大的树冠,横亘在头顶的花枝,在深蓝的天幕上交错伸展。
尚昀紧紧攥着丁义金冰冷残缺的手掌,流不出一滴眼泪。
队长是一个骄傲的人,一直都是。因此他不会乐见针对他的泪水与哀怜。
然而真正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即使不能由我,也希望能由其他的方式,传达给队长知道。
所以……
尚昀紧闭着眼,车窗外雨声滂沱,仿佛全世界都在哭泣。
“……你别这样。”祁恬发着抖,“你别哭……我错了。”
“你们在没有决定性证据时,凭猜测就去刨他的坟,你学法就是这么学的。”尚昀的声音低下来,轻冷而失望,让祁恬一下慌了,“丁义金也许做得确实不够尽善尽美,但至少你应该向我求证后再做决定。”
“你明知道李梓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你却宁可听信他的推断……”尚昀叹了口气,神情疲累又麻木,“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宋旭晟就是丁义金,可你怀疑我向你隐瞒真相……你不信任我,你只相信自己猜到和看到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祁恬浑身发抖,说不清是因为体感的寒冷还是尚昀失望的态度,她说得磕磕巴巴,一向伶俐的口齿被混乱又凌乱的思绪拖累了,“我没想到——我不知道宋旭晟是这样想的……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先行后闻,我不该去撬墓墙。”
看着尚昀不为所动的侧脸,祁恬试探着伸手去碰他的衣袖,她很少道歉,所以不会说那些听起来格外诚恳的话。
“我不知道,真的。”她向前倾身,语气有些慌张,“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你——你别生气好不好?”祁恬心里堵得厉害,她从没这么懊悔过,“我们别吵架好不好。我应该先找你问清楚的,我太想知道真相了,可是我以为你不会说……”
“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以为我不会说?”
“……我之前问过,你那时说你要编一下。”
尚昀用力吸口气,没想到祁恬能把那句话记到现在。
他看向祁恬,女孩怀里抱着刚才冲出墓园时被自己强行披上的西服,手指攥着湿得滴水的西装布料,呼吸小心翼翼、短促无声。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落入陷阱却不叫不动,企图靠猎人的恻隐之心逃出生天的雏鸟。
尚昀忍不住露出丝苦涩的笑:“那时跟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关系不一样了。”尚昀拿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没办法,向她伸出手,想把西装拿回来,“你是自己人了。”
祁恬却猛地向右一躲,肩胛骨弓起,整个人缩起来,像只炸开湿淋淋的羽毛、企图自卫的家禽。
躲避幅度之大,完全是应激时的下意识反应。
尚昀的手顿住了,想起爬山那次祁恬的解释:“你怕我打你?”
祁恬在做出那个动作的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她飞快地摇头,看向尚昀:“没有,我就是……突然有点冷。”
祁恬笑得很僵,扯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尚昀没有拆穿她,只是一边用视线安抚,一边把手慢慢探过去,扯走西服,递给她一条干毛巾:“擦下脸。”
祁恬接过来,先将脸擦干,再低头抓着发尾一点一点吸水。
尚昀看着她动作,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你?”
祁恬攥着头发的手指一僵。
尚昀耐心地看着她没说话。
他好像总是这样,当他一定要得到某个问题的答案时,就会有足够的耐性和隐忍,默不作声,静待对方缴械投降。
每次都是祁恬败下阵来。
“……你很生气。”祁恬见尚昀发梢还在滴水,忍不住指了指,“你要不要先擦一下?还有毛巾吗?”
“就一条。”尚昀接过祁恬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接着说,为什么你以为我生气了会打你?”
祁恬自嘲地笑笑:“可能是被祁连山打出来的条件反射还没消退吧。”
她以为自己早忘了,但身体还记得。记得祁连山每次暴怒时,自己和王美佳都要受皮肉之苦。
在她懂得奋起反抗前,首先学会的是弓起身,缩成小小一团,护住要害,不要让祁连山失手将自己打死。
尚昀看着她,女孩茶棕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呈现出一种接近墨色的深棕。头发被擦得半干,一缕一缕搭在肩上,面色苍白,唇瓣也没什么颜色。
她双手撑在座位上,身子时不时打个冷战,即使是车内循环的暖风和座椅的加温也无法提升的她体温。
尚昀觉得自己真的拿她没办法:“我是生气,但你这倒霉样子……暂时气不起来了。”
他把毛巾扔到一旁,往后调驾驶座的座椅,直到后退到极限,再转身从后座拎了张空调毯。
他先用毛巾把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凑合擦擦,然后把空调毯在腿上摊开,看向祁恬:“过来。”
“过哪?”祁恬思绪有些迟钝,不知道尚昀在说什么。
尚昀挑眉:“来我这,不知道自己衣服都湿了吗?身上没干就吹空调,明天该感冒了。”
祁恬低头,随即被透出内衣颜色的长袖白T羞耻得想要夺门而逃。
“你今天敢开这个车门,我就敢把你扒光了裹起来。”
尚昀说这句话的语气跟之前喝醉了,在月夜下说要卸了李梓盟两只手时一样冷静。
祁恬不敢赌他在开玩笑:“我……衣服再吹一会儿就干了。”
尚昀没说话,张了下毯子。
祁恬苍白的脸上泛起绯红:“……要不你把毯子给我?”
尚昀不满:“你是打算让我湿着?”
“其实你裹着我湿着也行。”祁恬垂死挣扎,“这中间有个扶手箱,我过不去。”
尚昀冷笑:“先坝村的山坡都爬了,一个小小的扶手箱倒难住宝贝儿你了。”
这男人即使冷笑也是好看的,祁恬僵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尚昀向自己倾靠过来:“我可还在生气呢,你是不是要想想该怎么哄我?”
祁恬漂亮的桃花眼睁大了,尚昀压着眼睫,缓缓吐息:“乖,自己过来。”
祁恬双颊瞬间爆红。
两人离得太近了,祁恬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尚昀说话时,每一个音节是怎么从唇齿间摩擦而过的。
尚昀的嗓音一贯诱人,此时因为那被稍微拉长的尾音而有了些哄骗的意味,让祁恬的理智跟这如墨夜色一样沉了下去。
她把脑子和羞耻心一起丢了,一手撑住扶手箱,一手扶在中控台上,战战兢兢地跨到驾驶位。
驾驶位即使后退到最大限度,祁恬站在尚昀面前也太勉强了。
她半弓着腰背,身体前倾,单手撑住尚昀身后的椅座,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过羞耻……某个不便言说的部位几乎要触及男人前额。
就算已经被尚昀负距离地狎昵过,祁恬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远超社交距离的亲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尚昀好像笑了下。
祁恬脑子闹哄哄的,几乎烧成一团糨糊。她觉得白T前襟被热烫的气息吹过,撑着椅背的胳膊忍不住发抖。
“在车里站着,你可真是个人才。”尚昀没好气地用毯子将人裹住,然后把她的腿一条一条弯曲、抬起,膝盖放到座椅上、自己身体两侧。
祁恬:!!这个姿势……!!!
祁恬把脑袋从毯子里挣出来,慌乱地看向尚昀。
“怎么了?”尚昀仰脸看她慌张的模样,唇角翘了下,将毯子裹得更紧了。
于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只露出个脑袋的祁恬,看上去像只被裹在网中的鹌鹑。
她直挺挺地跪在驾驶座上,不敢放松,唯恐松懈后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接触。
但胳膊被尚昀裹在毯子里,祁恬仅剩膝盖两个支点,没有借力的地方,不一会儿身体就开始前后摇晃。
尚昀伸手扶住她的腰,祁恬顿时一僵,扑腾两下没躲开,自暴自弃地停止了动作。
“那个——”清清嗓子,她企图靠说正事来转移注意力,“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你能原谅我吗?”
尚昀刚才的伤心愤怒不是装的。祁恬已经清楚地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她再也不想见到他暴怒的样子。
“嗯。”尚昀不置可否,手指在她腰侧动了下,“我接受你的道歉。”他抬眼看着祁恬,“以后别这样了。”
“再也不会了。”祁恬斩钉截铁,顿了下又有些犹豫,“但重来一次,就算我跟你说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应该还是会去撬。”
“我知道。”尚昀嗓音很淡,“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不仅是气你撬了墓墙。”
“我气你不足够相信我,李梓盟跟你说了后,你没有直接来找我。你为什么潜意识里就觉得我不会迁就你?”尚昀扶在祁恬腰侧的手指稍微用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唐罗说的那些屁话你有什么好在意的?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他并不想生气,也并不想将对李梓盟的怒气转嫁到祁恬身上。
他跟祁恬一样,第一次滋生爱,所以紧张、惶恐,既想与心爱的姑娘靠得更近,又怕太过孟浪将人吓走。
可即便他自认已经非常耐心温和、循序渐进了,这个雏鸟一样聪慧又率直的姑娘,依然将自己的心守得很牢,稍有不如意就会拍拍翅膀,迫不及待地飞走。
祁恬不接电话,撬了墓墙,这些他都可以理解,可是当他站进磅礴大雨,朝她伸出手,她竟然还敢犹豫,问他李梓盟怎么办。
那瞬间他气得想把李梓盟嵌进墓墙里让他永世长眠。
祁恬睁大眼,她没想到尚昀也会在感情中患得患失。
尚昀问话时声音黯哑,像是被气狠了,带着点控诉和伤心。祁恬心尖酸胀,连两人此时极为暧昧的姿势都顾不上了。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脸上很烫,祁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我不是怕你。我是……一想到宋旭晟就是丁义金,脑子突然就懵了。”
“我知道你不会打我,你不是那种人。我是怕你生气。你很在意牺牲的战友,我明知你不会同意,还是把墓墙撬了。我……我其实是想找你问清楚宋旭晟怎么变成丁义金了,可不知道该怎么问。我那时心里乱,怕问你问到最后会吵起来。”
尚昀眼中闪着粼粼细碎的光,像幽深的泉水,在静谧的水面之下藏着无数不曾说出口的心思,无孔不入地钻入祁恬心里,让那里湿软一片。
祁恬受不了尚昀这样看自己,将矜持全丢了,一双桃花眼闪躲着,睫毛纤长,眼角内勾,上挑的眼尾四周染着红晕,语速又快又急,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好。可是我接到你用宋旭晟的手机打来的电话,电话备注还是我的太阳……我就想把事情都先查清楚,再……”
“那你知道许姝雯的手机号在丁义金的SIM卡里存的是什么昵称吗?”
“……什么?”
“女王殿下。”
祁恬羞耻地低下头。
“……我觉得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祁恬沮丧地低下头,“明明一句话的事,却绕了这么大一圈,我是不是变蠢了?”
羞窘和无措熏红她的眼尾,眼睫还有点湿漉漉的,梨花带雨一般,水润得令人怦然心动。
尚昀看着祁恬强忍羞耻也要把话说完的样子。
“我觉得和你谈恋爱以后,我变蠢了。”
这个姑娘是真的在意他。
这个认知缓缓浇熄了他的怒火。
抬手将她垂下来的几缕发丝缠在指间,尚昀稍微用了点力,祁恬顺着他的力道俯身。
“变蠢了好,变蠢了你就只能依赖我了。”
祁恬愕然抬眼。
尚昀与她额头相触,紧抿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喉咙里溢出声自嘲般的轻笑:“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和成熟的女孩谈恋爱,因为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无理取闹,知道关系需要两人一起维持,会对长期亲密关系有清晰正确的认知。但经历今天之后……我觉得你幼稚点没关系。”
“哪怕你无理取闹呢,也别抱着‘分手也无所谓’的心态和我处。”尚昀说得很温和,扶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带着点莫名的强硬,握得祁恬皮肉发疼,“你说走就走,我很难受。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事。下次再冲动行事前,哪怕多想我一秒呢,行不行?”
心脏仿佛被人猛攥了一把,酸涩和甜蜜同时炸开,祁恬觉得又高兴又难过,一颗心就像吃火锅时煮的丸子,先在冰柜里冻着,又被沸水烫过,上上下下地浮沉,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突然闭眼,凭着一股仓促生成的勇气,用嘴唇胡乱碰了下尚昀的颧骨。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祁恬说得磕磕巴巴的,她咬着下唇,坚持把话说完,“下次我一定会直接问你。我一点都不想因为误会或者冷战,发生什么擦肩而过错过一辈子的事情。”
车外是漆黑冰冷的滂沱雨夜,车内的温度却很高,祁恬的气息近在咫尺,像是空气在烧灼般炽热。
尚昀握在她腰间的手一松,瞬间又收得更紧。他能感觉到毯子底下的肌肤被他攥得发烫,柔嫩的肌肤上陷出手指的痕迹,那景象禁不起深想。
尚昀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下。
“这点歉意可不够。”一点笑声,掩不住地从喉间溢出,带着点暧昧与模糊。
原本纠缠在祁恬发间的手指向后,按住祁恬后脑,两人间的距离彻底消失了。
尚昀一下一下轻触着她的唇角:“丁义金的事,之后和我一起回先坝村看看赵老太太吧。”
将目标转移到祁恬微微张开的唇缝,尚昀试探地逗弄她嘴中若隐若现的舌尖儿。
“他跟我说过,像我们这种人,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否则将来会追悔莫及。所以……你也不用太害怕误会和冷战会把我们分开。”
尚昀忽然抬头咬了下她的鼻尖:“因为我不会让事情过夜的。你看,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祁恬的心忽然被尚昀缱绻的嗓音戳开个口子,像是从此拴了根有主的绳,一路被牵着往什么未知的地方去了。
往日追在身后的那些顾虑、担忧、忍耐、承诺,瞬间都被抛到脑后,想不起来了。
祁恬低着头,尚昀顺着她的鼻尖、额头、颊侧一路亲吻,最后回到唇间,不再是温柔地试探虚实,而是重重挤压,唇舌吸吮交叠。
祁恬被他亲得气息都要断了,鼻腔里轻哼几声,声音柔腻得吓了自己一跳。
快喘不上气了……祁恬下意识挣扎起来,右手胡乱地从毯子边缘探出来,抵住尚昀的胸膛。
隔着半干的衬衫,尚昀结实的肌理触感清晰地传到指尖,祁恬憋得头晕眼花,推得太轻倒像在点火。
好在尚昀总算放开了她,祁恬赶紧往后仰,没想到咣一下,脑袋被尚昀护住了没磕着,后腰却撞到方向盘上了。
祁恬皱着眉“嘶”一声,生理性的疼痛让她眼角溢出泪水。
“躲什么?”尚昀皱眉,把人拉回来揉,祁恬腰间一抹凹陷,手放上去正好合适。
“尚昀……”祁恬声音细得像猫叫,嗓子都是抖的,她睁大眼睛控诉他,“做个人吧!”可惜气势不足。
尚昀笑了:“你直挺挺地跪着累不累?”他轻声诱哄着,“要不要坐一会儿?”
说着他捧住她的脸,舔了舔她的眼角,将那点泪水舔走。
然后不顾祁恬可怜的挣扎,自眼尾一路吻下,最终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黯哑低笑:“你最好别在这种时候哭,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祁恬……祁恬实在没力气了。她的膝盖早就麻了,此时被尚昀掐着腰,全身都是软的,她满心不甘地慢慢跪坐下去,窝进尚昀怀里,隔着毯子都能感受到男人火热的体温。
淡定,祁恬暗示自己,就当蹭了张免费的电热毯。
但尚昀没有轻易放过她,他含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祁恬被迫与他对视,不自在极了,整个身体都因为男人的视线而隐隐发烫。
她下意识抬手捋了下湿乎乎的头发,又用手背蹭了蹭脸颊。这些小动作落在尚昀眼中,就像只淋了雨的雏鸟在狼狈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尚昀忍不住将人搂紧,俯身再次亲吻。
一回生二回熟,祁恬面色潮红,遵循着本能,用自己也喜欢的方式去迎合男人。
感觉到她的顺从迎就,尚昀心跳加速,吻得愈发放肆。唇舌纠缠间,湿泞的音色渐渐密集。
祁恬被整个覆盖住,不认输地同他纠缠。
一阵惊雷撕破黑夜,从天边滚落。
尚昀猛地清醒,将祁恬稍稍拉开了。
“嗯?”祁恬呼吸急促,眼中雾蒙蒙的,微微探出唇缝的舌尖是鲜烈的粉红色。她迷茫地看向他,娇媚的鼻音让男人下腹抽紧。
“……时间不对。”尚昀难得郁闷地啧一声,伸手蹭了蹭祁恬湿软的唇角,拇指下移,按住女孩白皙的颈侧,那里的大动脉正在飞速搏动,让他的心都跟着燥热起来。
“乖,今天不行。”深吸口气,尚昀紧紧箍住祁恬,将脸埋在她颈侧,憋得有点难受。
祁恬眨了几下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放肆成什么样,瞬间耳中嗡嗡直响,全身血液都往脸上冲去。
车厢内的火气并未消散。
尚昀不太舒服,他将毯子稍微拉开些,含住祁恬纤细的锁骨,报复似的轻轻咬噬。
祁恬那里很敏感,身体抖了抖,听到男人模模糊糊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看你妈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望一下吧……之后也该去见见你父亲了。”
祁恬愣住,思绪回到现实,全身沸腾的血液都慢慢凉下去。
尚昀不等她胡思乱想,抬头在她唇上亲了下:“然后我带你去我家认认人,怎么样?”
祁恬被他深情注视着,有点头晕目眩,浑身软得没有骨头般任凭尚昀摆布,嘴上却依然不肯认输:“……认人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尚昀轻笑,捏着她腰间的软肉。男人的睫毛很长,下垂的眼尾勾起来一笑,眼波仿佛活了一般,朝她荡去,又轻轻巧巧地收回,像蜻蜓点了点湖面,又仿佛雁过无痕。
他刻意压低声线:“当然是去见家长,过明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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