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依这样洒脱随性的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有现在这样,明明已经把人整完也还是觉得胸口发闷。苏晚桐听完服务生的描述,笑得前仰后合:“他真这么说的?”服务生腼腆地点了头,毕恭毕敬地将童依的钱包放在桌子上,微微颔首之后退下。李牧在一边也笑着打趣:“童姐,在我清吧里给人家买AD钙奶,你这不是砸我招牌吗?”“怎么,你也想喝?”童依挑着眉,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想要再把服务生给喊回来,“好说啊,让人再给你买一板去?”“大可不必!”李牧连连摇头,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杯,算是变相地求饶。在他的地盘,童依也没打算真要为难李牧,虽然漫不经心的笑意不达眼底,但也足够骗过所有人。除了她自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到感觉太过强烈,犹如夏日里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一般势不可挡,童依三闪两躲,却还是不得不直面风暴。这么多年,童依屡试不爽,从未失手,鱼塘里的鱼儿来了又走,海后殿下却一直稳坐高台。自己的世界非黑即白,她想要的就得到,不想要的就舍弃,可唯独许柯,是个例外。他出现的时机太巧,恰恰在自己情感最懵懂也最热烈的时候,后来时光荏苒,自己却再也拿不出曾经那样纯净又赤诚的爱意。童依眨了眨眼,长睫悠悠扑闪,暖黄色的灯光温煦柔软,衬得她更加明艳。童依勾了勾唇,好看的眸里明暗交织,好像在这一刻,她再次相信了宿命。五年前,在童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开始有意无意地对许柯耍小脾气,开始试探他到底能包容自己胡闹到哪一步,开始自然而然地想和他分享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并且希望他只对自己这样宠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而今晚,她这样大张旗鼓地出手,包括让服务生传给官岩的那句话,并不全是因为他忘记许柯不能喝酒。钟离实在稚嫩,童依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害羞又胆怯的小心思,大概拿着酒杯走到许柯面前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主动。小姑娘温婉可人,刚出校园的青涩还未褪去,白皙的皮肤因为紧张泛起粉色,怀着满腔孤勇去撞明知会头破血流的南墙,虽然不敢靠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上一试。这样惹人怜爱的模样乖巧可爱,是童依都舍不得拒绝、甚至忍不住心疼的程度。她原本只是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猜测许柯会不会因为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动摇,所以,在官岩给许柯递过去那杯酒之后,童依心底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恍惚间,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五年前的毕业Party,自己仗着酒意赖着许柯要他亲,清冷的少年眉眼间写满了拒绝,却在一群人的起哄里红着脸应下。她甚至在想,许柯会不会微微一愣,然后收了平日的清冷,眼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像曾经纵容自己那般纵容钟离继续玩闹。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随之而来的烦躁裹挟了童依整个人,她恼怒于自己的失控,也惊讶于自己对许柯的占有欲。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预期,开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五年前她也有过这样短暂的迷茫,但那时她尚能快刀斩乱麻地把自己抽身风波之外。可五年之后,这种感觉再次卷土重来,童依却依旧没有一点办法。她不愿意去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官岩劝给许柯的那杯酒到底何去何从。失控带来的不安和恼恨让她倍感无力,加上心底小小的占有欲和奇怪的胜负欲作祟,这才是童依变着法去折腾人的主要原因。“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不就一个男人,怎么还能哭成这样?”苏晚桐抽了手边的面巾纸,小心地给林璐擦去眼泪。童依收了视线,疑惑地去看连妆都哭花了的人:“怎么了?”“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难受。”林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晚桐只好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童依皱着眉,好家伙,这年头分手都要扎堆了?“这下好了,”陆川自觉好笑地拿起酒瓶跟李牧碰杯,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不羁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戏谑又散漫,“大家都是单身狗,我心理平衡了。”“不好意思哦,”童依弯着唇,视线却再次落在那个角落,“我还不是。”不过,可能快了。她有些苦恼地想着,刚刚的酝酿起来的郁闷更甚,正被她盯着的人却猝不及防地抬头。昏暗的角落里,许柯静静的坐在一片灯红酒绿中,深潭般的眸里清澈明亮,带着他平日里素来的清冷,却没有之前那般淡漠。两个人视线相撞,童依幽深的眼里闪烁了几下,心底狠狠一颤,最终还是移开了眼。“说爱也爱,说不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开始我也只打算玩玩而已,”林璐终于清醒了些,只是声音多少还带着点呜咽,“可知道他身边真的有了别的女生,为什么我会这样舍不得”“小时候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拿去都要哭闹一场,”陆川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玩桌游用的纸牌,慵懒地靠着扶手,“你这又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