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

随从尽死,日暮途穷,薛璎被困雪山,饥肠辘辘之下掘地挖食。结果刨出个奄奄一息的美男子。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怀里那个男娃娃,睁眼就哆嗦着要她抱:“阿娘!”“……”没生过,不认识。魏尝费力爬起,揪住儿子衣领,把他一屁股撴进雪地里。要抱抱这种事,放着他来...

第(35)章
    她转而笑道:"也是我瞎猜的而已。如有冒犯,还请飏世子勿怪。"

    卫飏忙说"无妨",只是眉头依旧未捋平。

    薛璎打量他几眼,顺势扭头看向堂屋墙面正中悬挂着的一幅鸟shou图,状似无意道:"这帛画可也是飏世子手笔?"

    他忙说"是",又称"叫长公主见笑"。

    薛璎夸赞说"栩栩如生",又提起他上回送她的那幅,问道:"那幅山水画也是妙极,瞧过之后,倒叫我生出一探究竟的兴致来,却不知瀑布位于卫都郊野具体何处?"

    "那处靠近我卫国一座旧时行宫,从前多是王公贵族玩赏之地,如今行宫废弃,倒也成了布衣百姓踏chun的好去处。"

    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探道:"但我瞧那瀑布飞流直下,周遭地势险峻,若不慎失足,怕得做了泉下魂吧。"

    卫飏一笑:"是我作画时稍有夸大,那地方即便掉下去也不至于丢了性命,长公主若是想去,尽可放心。"

    "是吗?"

    薛璎淡淡应一声,正出神,忽听卫飏问:"长公主若真喜欢我的画,我书房里头还有几幅新作的,您可挑了满意的捎走。"

    她下意识想拒绝,一个"不"字临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究竟是这处瀑布在作怪,还是卫飏的画在作怪,再瞧几幅,兴许能寻到一些线索。

    她于是点头说"好",随他入到书房。

    卫飏叫她稍等片刻,扭头去一面架几上取画,一边指了指旁边几案上一张摊开的丝帛,说:"那是还未作完的一幅人物像,您可先瞧瞧。"

    薛璎点点头,上前几步去看,瞧见画上人面目时微一怔愣:"你与我府上魏公子……"她说到一半蓦地停住。

    "嗯?"卫飏回过头去,面露不解,"什么魏公子?"

    薛璎皱皱眉,低头再看了一眼画中人,敛色问:"你画中此人是谁?"

    第26章

    画中人相貌英朗, 头戴旒冕,身着玄色王袍,腰盘金质革带, 威仪堂堂, 端坐于一把虎首椅上,不论眉眼、气度都像极了魏尝。

    薛璎初见此画, 脱口而出一句"魏公子",是想问卫飏莫非与他有所jiāo往。但话说一半却意识到不对。

    这番打扮、座椅皆属诸侯规制, 怎能是魏尝?

    所以她问, 画中人究竟是谁。

    卫飏答道:"回长公主, 这位是我的堂祖父,卫庄王。"

    薛璎晓得这个人。当初与卫厉王同辈的,另有两个旁支, 一个就是他的堂兄,卫庄王这支,一个是他的堂弟,卫飏祖父那支。

    卫厉王死后, 两个旁支为国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后来卫庄王顺利继位,可惜不久便病逝国中, 接着传位给儿子。

    这个儿子在位年岁比较长,却是不得善终,莫名bào毙而亡,膝下年幼的独子也失踪不知去向。于是国君之位便落到了东山再起的另一旁支, 也就是卫飏祖父手中。

    王室里头,你死我活的纷争内斗并不鲜见,薛璎不觉奇怪,唯独感慨卫庄王太过仁慈,倘使当初继位后便对卫飏祖父赶尽杀绝,又怎会叫子孙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现下,她便不止是置身事外的感慨了。因为这个卫庄王的容貌,未免与魏尝太过相像。

    难道说,魏尝果真与她最初猜测一样,实为卫家子孙?

    她眨了眨眼,在脑袋里梳理了一下卫飏的立场,而后说:"飏世子是想告诉我什么?"

    她语出直接,开门见山,卫飏稍一抿唇,没说话。

    薛璎继续道:"你怀疑我府上那位魏姓公子是卫庄王后人,见今日得机会,便故意叫我瞧见这画,来试探我是否知情,是否与他沆瀣一气?"

    卫飏心思被戳穿,默了默却道:"不是,我只是不想长公主遭人蒙骗。"

    那怎么不直接点与她说,而要用这样弯弯绕绕的法子?

    薛璎淡淡一笑:"可你又如何笃定他就是卫庄王后人?就凭样貌相似这一点?"

    样貌相似当然只是其一。

    实则卫飏一直觉得,如今卫国那柄不太好使的澄卢剑是假的,只是原本假剑代代相传,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无妨。但薛璎上回来卫府,用它砍了半截几案走一事,却给了他一个想法。

    他想,她没道理真瞧上他家的案几,那么有没有可能,此举是为将那柄假剑与另一柄作个比较?也就是说,真正的澄卢剑或许在薛璎手中。

    当然,原本他不过天马行空地想想,毕竟薛璎怎会拥有他卫家的剑,但当瞧见魏尝那张,与卫庄王有些相像的脸时,却不得不加深了怀疑。

    只是这些话,卫飏没法解释。说了就等于表明自己疑心薛璎与魏尝是一伙的,方才那句不想她受到蒙骗也成了笑话。

    薛璎太jing明,几乎步步给他下套子。他的额间渐渐沁出汗珠来,硬着头皮道:"是的,长公主也看到了。"

    相比他的字斟句酌,薛璎答得很快:"我看到的,不过是你的画。你也没见过你堂祖父,怎知他便是长得这模样?"

    这话一针见血,再次堵得卫飏一噎。他是见过卫庄王画像的,但魏尝与他确实只五六分像,而非一模一样。是他为试探薛璎,故意添油加醋成了这般。

    原本画未作完,他也没考虑好怎样试探她,打算慢慢找机会,可今日恰碰上她登门,主动提起帛画,他一心急,没想周全便拿了出来,如今反而有点骑虎难下。

    卫飏觉得,薛璎已经看穿了他的不真诚。

    他只好说:"是我因心中怀疑,落笔时带了些个人情绪。我给长公主看看当年宫中画师给卫庄王所作的画像吧。"

    他说罢,扭头去架几上拿了一幅略有些陈旧的帛画下来,在案几上铺开。

    薛璎掠了一眼,见画上人装束、姿势都与卫飏那幅吻合,不过面容,就谈不上与魏尝全然一样了,至多说有那么点像。若换成这幅,她方才反应绝不会那么大。

    "我明白了。"薛璎弯弯嘴角,"你也是一片好心,多谢你,我回去后会好好查证此事。"

    卫飏这时候根本不敢要求她将结果告知他,也不敢询问澄卢剑的事,只默默点了点头,又听她道:"世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您说。"

    "将那幅宫廷画师所作,卫庄王的画像借我一用。"

    *

    薛璎原本是因昨日怪事才去卫府的,如今倒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发现了另一桩事,于是借了画便打道回府,直奔魏尝偏院。

    魏尝正斜倚着廊庑下的美人靠晒太阳,嘴里叼了片新鲜的嫩柳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一见薛璎,昏沉的眼皮却立刻扒开,蓦然站起,激动得差点舌头一卷,将叶子吃进去。

    薛璎朝他笑了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魏尝瞧她这yin森森的笑意,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但面上还是保持见到她很高兴的微笑,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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