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

随从尽死,日暮途穷,薛璎被困雪山,饥肠辘辘之下掘地挖食。结果刨出个奄奄一息的美男子。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怀里那个男娃娃,睁眼就哆嗦着要她抱:“阿娘!”“……”没生过,不认识。魏尝费力爬起,揪住儿子衣领,把他一屁股撴进雪地里。要抱抱这种事,放着他来...

第(21)章
    卫冶瞧得一愣一愣的,忙说"可以",然后毕恭毕敬呈上澄卢剑。

    魏尝微一迟疑,双手接过剑,看了薛璎一眼,见她淡淡一笑,道:"砍吧。"

    作者有话要说:  魏尝(搓搓手):都闪开,我来了。

    第15章

    他想,他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魏尝垂下眼,张开五指,缓缓扣紧剑柄,继而拔剑出鞘,微摆弓步压低身板,轻吸一口气。

    薛璎与卫冶齐齐紧盯住他,只见剑光一闪,随即迸出"铿"一声闷响。

    再看几案,它依旧屹立在那处,完好无损,稳如泰山。

    场面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魏尝轻咳一声,松开手,舒展了一番被震得发麻的虎口,呵呵一笑:"这几案,好硬。"

    见薛璎面色微沉,一言不发,卫冶道她是在不高兴手下人丢了自己脸,忙打圆场道:"小兄弟这功夫差点火候啊!"

    魏尝黑着脸看他一眼。

    谁是他小兄弟?他是他老祖宗!

    卫冶冷不防被这一眼瞥得脊背发凉,该摆的架子也作不出底气了,捏着把手汗道:"不过无妨,无妨,你再来一次。"说罢目露鼓励之色。

    魏尝瞅瞅一句话不说,似作默许的薛璎,再次提剑,这回没添多余动作,直直劈砍而下。

    "啪"一下,长条案从正中破开,生生断成了两截。

    薛璎神情和缓下来,蹲身看了眼几案的断口,说:"是挺硬的。"而后抬眼示意魏尝将它扛走,自己则当先起身离开。

    魏尝将剑还给卫冶,扛起半张几案跟上她,待随她入到安车,便见她吩咐孙杏儿,从车内药箱翻出一只元青色的瓷瓶来。

    她将瓷瓶递给他,说:"擦擦虎口。"

    魏尝心底一阵动容,面上却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疼,没事。"

    却不料薛璎看也没看他,只道:"好好上药,等会儿还有一剑,你得使出一样大的力来。"

    他悻悻然"哦"一声,接过瓷瓶给自己抹药,又听她道:"卫王不懂武,方才那两剑,与你功夫火候无关。"

    是与他身手无关,而和剑有关。

    那几案厚实且质硬,一般的剑确实未必轻易劈开。薛璎看出来了,他第二次并未改变招式,不过将力气增了一倍而已。也就是说,几案是他硬生生斩断的,这其中,剑本身并未添多大助力。

    待回到公主府,魏尝也就明白了薛璎的"还有一剑"是什么意思。她派人从宫中取来了他的佩剑,让他对着那半截几案再砍一剑,使与先前第一次同样的力。

    她眼光太毒,魏尝没法作伪,唯有照做。一剑下去,如他所料,半截几案直接碎成了好几块。

    薛璎弯身捡起其中一块,摩挲了一下断口处,弯唇笑了起来,说:"好剑。"

    魏尝瞧着她手上动作,忍不住道:"小心扎手。"

    她看他一眼,搁下碎木,算是领情了,转而问:"魏公子不想问些什么?"

    魏尝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这两柄剑看上去很像,但使过就知道,卫王手中那柄逊色太多,长公主这么做,应该就是想辨明这一点。"

    薛璎点点头。既然无法凭表象分辨,便只有用一用才知道,而最适合"用"它的人,当然是魏尝。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恰好解答她心头萦绕已久的疑问。

    "卫王那柄是假剑,但你知不知道,这柄真剑是谁的?"

    "不是长公主的吗?"魏尝理所当然道。

    "是你的。"

    她说完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神情,见他微一讶异,继而皱了皱眉,一副想不太通的模样,指着自己的鼻尖,疑道:"我的?"

    薛璎平静地"嗯"了一声,心底却有一刹倾江倒海。

    剑是沧海珠,人为何间玉?此刻一脸迷茫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究竟是谁?这样一个人物,是当真没有过去,还是他的过去,被谁人刻意掩盖了?而这一路以来,从卫地到长安,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到底又有几分可信?

    剑易分真伪,人难辨虚实。她想了想,终究道:"还是物归原主吧,这剑还给你。"

    魏尝捧着手里的剑,双眉紧蹙:"但真正的剑主人是卫王……这是不是我之前偷来的?"

    薛璎笑了笑:"不知道。偷就偷吧,好剑应该落在会使的人手里。"

    "那卫王岂不有些可怜?长公主这样做,好像不太道义。"

    她冒险替他瞒天过海,他却反过来指责她?

    薛璎面露不可思议:"道义?"

    魏尝当然不是在指责她,而是为了试探她对卫冶,乃至卫国的态度。

    他故作天真道:"方才卫王听了门房回报,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但长公主与他说了半柱香的话,他便松了气。这说明你替他解决了大麻烦,那么你们应是朋友。"

    薛璎像听见什么好笑的话,说:"我哪会有朋友?"说完看了眼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天色不早,我回宫了。"

    见她说走便走,魏尝忙上前一步喊住她:"长公主什么时候再来?"

    薛璎回过头:"怎么,有事?"

    他摇摇头,说:"我力气多得用不完,你要是还想砍几案,可以找我帮忙。"

    薛璎脸上惯是那等虚情假意的皮笑肉不笑,这下却难得真被逗笑,莹莹贝齿在夕阳下微微一晃,瞧得魏尝险些眩晕失神。

    她保持着半回身的姿势道:"看心情吧。"

    魏尝像舍不得她走似的,继续追问:"那你心情好会来,还是心情不好会来?"

    薛璎被他问烦了,gān脆道:"七日后及笄大典完了就来。"

    她说完便不再停留,不料回身刚走几步,却听后头传来一阵异响,停步扭头,就见魏尝攥着澄卢剑,一个人在原地兴奋狂跳,一蹦三尺高。

    "……"

    她想,不管魏尝是否对她有所欺瞒,至少他有病这一点,绝对假不了。

    *

    薛璎走后,魏尝便开始"结绳记事",日日清早都在chuáng头帐帘绕个绳结,示意距离见她又近一天。

    因四下都是眼线,他没法跟魏迟太过亲近,所以gān脆认真学字,几天下来,倒也差不多将惯用的一些熟络了一遍。

    宗耀照旧来给他施针,却迫于林有刀的yin魂不散,少有机会与他独处,只好将听来的朝堂消息记在绢条上,趁他因针灸之故脱穿衣裳的时机,偷偷塞入他衣袖。

    魏尝也便大致知道了,朝廷这几天在忙特使遇刺的事。

    据说嫌犯指认卫王后,皇帝当堂勃然大怒,急召其入宫,可卫王却抵死不认,以头抢地,大呼冤枉,称愿全力配合朝廷严查此事,必自证清白。几天后,案子真生出个反转----卫王竟是给封国内的异母王弟栽赃诬陷的。

    也就是说,这事最初并非诸侯王与朝廷的矛盾,而是卫国的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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