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cháo开着窗户喊人，苗嘉颜扯着雨披就跑了过来。

    陈爷爷陈奶奶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苗嘉颜把雨披搭在门口，摸黑上了楼。

    “什么事，cháo哥？”苗嘉颜推开门问。

    “你今晚在这儿睡？”陈cháo说，“雷太响了我害怕。”

    苗嘉颜一下就乐了：“你别逗我了。”

    “真的。”陈cháo又说，“风都chuī出什么声儿了，听着我都害怕，还停电，太黑了。”

    苗嘉颜笑得不行，陈cháo说：“多吓人，别笑了。”

    “好好，”苗嘉颜边笑边说，“今晚我在这儿睡，我下楼去把门叉上。”

    “一起去吧。”陈cháo也跟着站了起来。

    苗嘉颜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农村停电了还赶上刮风下雨确实挺恐怖，可苗嘉颜在这方面胆子奇大，这就跟他看恐怖片不害怕一样。

    叉完门回来，上楼的一路苗嘉颜都在前面攥着陈cháo地手腕，牵着他上楼。

    “小心台阶，”苗嘉颜温声提醒，“别踩空。”

    陈cháo走得小心翼翼，下雨天停电实在黑得太彻底了，好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多多少少还能看见点东西。

    房间里好歹还有两根蜡烛，陈cháo关了门，呼了口气。

    苗嘉颜不敢笑出声来，只敢偷偷地弯着嘴角。

    外面的风刮得有些放肆，chuī得窗户都劈劈啪啪地响。

    苗嘉颜坐到chuáng边去，刚要说话，手边碰到个东西。

    他摸了摸，是个手拎袋。

    “你拿回去吧。”陈cháo守着蜡烛坐在桌前，跟苗嘉颜说。

    “什么啊？”苗嘉颜惊讶地问。

    “就当生日礼物吧，”陈cháo说，“cháo哥要走了，送你的。”

    苗嘉颜伸手进去摸了摸，还是个袋子。

    “为什么送我东西……”苗嘉颜眨眨眼睛，“你不是考完才走吗？”

    陈cháo嫌他啰嗦，说：“我又没说明天就走。”

    苗嘉颜不说话了，抱着硬壳手拎袋坐在chuáng边沉默着发愣。

    陈cháo本来想看看他，但是这种天气里，配上房间里两个蜡烛染出来的这点寒碜的光线，苗嘉颜脸白，头发又那么长，说实话陈cháo有点不敢看他。

    苗嘉颜又伸手进袋子里摸了一遍，还低头看，看不清楚。

    “裙子，别摸了。”陈cháo说。

    苗嘉颜慢慢瞪圆了眼睛，看着陈cháo的表情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cháo转过去一下就马上转回来，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苗嘉颜小声问：“为什么……给我买裙子啊？”

    陈cháo说：“不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

    苗嘉颜低着头，抱着礼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很乖的小朋友。

    “你给我买的吗？”苗嘉颜又问。

    “我买不着，”陈cháo说，“我让我妈上回带来的。你别一直低着头。”

    原本陈cháo也不至于这么害怕，也赖丁文滔弄了太多恐怖片，所以现在看见这种黑长直的头发就下意识有点发毛。

    苗嘉颜只得抬起头，冲着陈cháo。

    陈cháo：“……”

    陈cháo：“你也别看我。”

    苗嘉颜不知道得怎么办了，最后用手腕上的小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这瞬间就清慡多了，陈cháo整个人仿佛连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谢谢cháo哥。”苗嘉颜声音小小的，轻轻的。

    陈cháo像往常一样随意地摸摸他的头，说“不客气”。说：“别人说什么不重要，穿裤子自在穿裙子漂亮，乐意穿什么穿什么，别人管不着，对吧。”

    苗嘉颜不说话，只看着陈cháo，嘴巴微微抿着。

    外面风猛一刮，窗户一响，陈cháo的手从他头上拿下来放自己腿上，深吸口气说：“别看我，你要不睡觉吧。”

    第23章

    自从苗嘉颜上了小学, 就再也没收到过自己的新裙子。

    他爸不让给买裙子了，觉得他这样是心理有问题。爷爷奶奶再宠他惯他，也只能是偷偷纵容, 没法再明着给买裙子穿了。而且从前的衣服都是妈妈从市里给买的，镇上卖的只有薄纱的花裙子，不好看。

    唯一那条白裙子是大姑家姐姐的, 有次暑假她过来住, 之后就留在这儿不要了。

    这是苗嘉颜很多年以来, 收到的唯一一条属于自己的裙子。

    苗嘉颜很想看看, 可当时太黑了, 看不清楚。

    而且陈cháo也不让他拿出来, 手摁着手拎袋不让苗嘉颜动, 说：“你可千万别说想试试，我不可能让你试。”

    开玩笑么, 黑头发白裙子，要人命了。

    苗嘉颜说：“我不试。”

    “乖。”陈cháo这才拿开了手。

    前半宿一直打雷，本来看的那些恐怖片陈cháo都没记得什么, 这天全想起来了。各种片段接连往脑子里挤，陈cháo时不时得往苗嘉颜那儿看看, 看苗嘉颜安静地睡着就觉得安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