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裴扬风温柔得恍若梦幻,叶栖华不敢再问,不敢再想。 亦不敢再求。 第八章 严邵已经前去边关整军,裴扬风依然留在宫中,好像真的不打算走了。 叶栖华目不能视之后迷上了抚琴。他做皇子时忙着和兄弟们争权夺利,做皇帝后日夜为国事- cao -劳。如今双目已废命不久矣,又做了阶下囚,反而得了许多空闲光- yin -。 他看不见,也懒得让人来教,随意拨弄着琴弦,拨出一段乱七八糟的调子。 宫人掀开珠帘丁零当啷一阵脆响,裴扬风走进来。 叶栖华停下琴声:“国舅。” 裴扬风示意宫人们都退下,然后坐到了叶栖华身边:“陛下今天好兴致。” 叶栖华说:“左右无事。” 裴扬风笑了一下,揽住叶栖华的肩膀说:“陛下想学琴,为什么不让微臣教你?” 叶栖华想说,国舅以前也是这么教林月白的吗? 可他终究舍不得这短暂的温情时刻,只是说:“朕只是随便玩玩,不麻烦国舅了。” 裴扬风也不是非要给叶栖华当先生,这件事就这么放下了。 叶栖华推开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若盟约未毁,兀烈国的公主不日就要来京联姻了。” 裴扬风说:“陛下放心,微臣已经令朝礼司筹备迎接公主的事宜。” 叶栖华惊愕:“北伐军不是已经到长秦关了吗?” 裴扬风说:“武力只是威慑,北伐军不可能杀光所有兀烈人。而他们只要活下去一男一女,将来仍然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威胁。” 叶栖华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裴扬风的计划,一定会让他痛苦万分。叶栖华声音微微发颤:“你要用联姻- cao -控兀烈王族血脉?” 裴扬风心想,其实这些事情不用告诉叶栖华。作为一个傀儡皇帝,叶栖华在政事上一直表现出了该有的温顺和听话。可此时叶栖华微微仰着头,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蔚蓝眼眸艰难地试图把视线落在裴扬风身上。裴扬风心里软了,他沉声说:“兀烈王至今无子,他若死,公主的孩子就是第一继承人。” 叶栖华露出一点绝望的笑意:“看来国舅,已经……已经想好与兀烈国联姻的人选了。” 如果与兀烈国的联姻背负上如此重大的责任,裴扬风不会信任任何一个皇子,只能……只能是裴扬风自己。 裴扬风在叶栖华朦胧的绝望中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他莫名有些狼狈,下意识地说:“联姻之事古往今来都有,向来无关情爱,陛下何须介怀。” 叶栖华脸色苍白,笑意凄冷:“国舅既有此意,是要提前告诉那些未婚的皇子们。他们若是不知内情争先恐后去向公主献殷勤,可就闹出笑话了。” 裴扬风心中莫名烦闷:“不劳陛下挂心。” 叶栖华恹恹地揉着额角,仰头说:“国舅若是不想云雨,就退下吧,朕乏了。” 裴扬风被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搞得恼火,蛮横地把叶栖华压在桌上,几下撕扯开金线刺绣的殷红龙袍,故意没有扩张润滑,狠狠顶进干涩紧致的小- xue -中,毫无准备的小- xue -被顶出了血丝。 叶栖华疼得叫出声:“啊……” 裴扬风心里终于痛快了些,伴着些粘稠的血浆更加凶狠地顶弄起来。 兀烈国的公主按约定时间来到了京城。 叶栖华只是隔着帘子和公主说了几句客气话。 公主的汉话中还带着几分胡腔,让叶栖华忍不住开始想象公主的样子。 北荒来使胡人都是高眉深目,看上去凶狠又粗鲁。 可叶栖华却听说公主是个大美人,昨日刚进京城,今天京中士子们已作赞美公主容貌之诗十余首,一句“朔风侵天漠,北地玉人芳”更是一大早就传进了宫里,引得叶栖华身边侍女都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美人。 于是叶栖华脑中有了一个别别扭扭的美人样子,似乎是风华绝代,又似乎丑陋不堪。 他想:裴扬风会喜欢这个美人吗? 裴扬风坐在帘外,语调温柔含笑:“公主远道而来,身子定然乏了。陛下已经为公主安排休息之处,等公主歇息好了,再设宴为公主接风。” 公主拜别了叶栖华和裴扬风,由宫人领着离开了大殿。 叶栖华说:“公主经过长秦关,肯定已经看到那里集结的军马粮草了。” 他语调温和平静,似乎已经和裴扬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裴扬风见他低头,也心满意足地不再斗气,有些得意地说:“但她方才在大殿之下,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悦或者恐慌之色。如果不是个对时局一无所知的单纯美人,就是心中已经另有打算了。” 叶栖华想,他若是双眼未曾瞎掉,这一刻是不是会看到当年那个运筹帷幄风华正茂的少年将军? 叶栖华说:“公主的接风宴,朕就不去了。国舅代朕好好招待公主。” 他觉得很累。碧海青天毒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他现在耳朵也听不太清楚了,还好大殿里安静。如果到了嘈杂喧闹的宴会上,他很可能就是一个聋子。 一个聋了,瞎了的皇帝,去迎接外宾的宴会上做什么,惹人笑话吗? 裴扬风没有为难他,告退去准备宴会事宜了。 叶栖华坐在龙椅上,沉默了许久。久到侍女都站得腿酸了,才听到叶栖华开口:“公主的相貌,当真配得上北地玉人芳吗?” 侍女被他忽然的问题吓了一跳,喏喏不敢回答。 叶栖华懒得再问,自顾自地说:“朕今天早上闻到了柳条抽芽的青味,御华池的冰化开了吗?” 侍女柔声说:“回陛下,三日前,御华池的冰就全部融尽了。如今还有鲤鱼跳出来要鱼食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