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白应:“今天到我要晨练的时间了。” 姜照雪哑然。 她着实不知道岑露白还有晨练的习惯。 “所以你看到我在楼下,就下来了?” 岑露白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雪地上她用彩砂画了半幅的工笔画,问:“张文永的《喜》?” 姜照雪眼眸瞬时亮起,笑道:“看来我仿得还不算太差。” 既然已经被岑露白看到了,她便也没有隐瞒,解释道:“圣诞节的时候还没有下雪,你也不在北城,所以我也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趁着今天下了一场合适的雪,我就想用雪地当宣纸,仿一幅张文永的画送你,当做今年的开chūn礼物。没想到你比我预想中早起了太多,我都还没画完呢。” 她笑眼灵动,隐有忐忑地注视着岑露白。 岑露白却好像被她的话定格住了。 她静默地站着。风微微拂动她纤柔的身影,她如古潭般深邃的乌眸里似有什么在翻涌,又似什么都没有,一片晦涩的幽静。 姜照雪不知道她这算什么反应。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润了一下喉咙,试图找点话缓解这突然沉闷的氛围。 岑露白垂下了睫,视线落在了她冻得通红的双手上。 “照雪。”她突然很轻地唤她名字。 姜照雪感觉心像被什么轻轻地提起了。她定定地望着岑露白,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岑露白抬头,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谢谢。” 柔和的水波自她的眸底漾开,她轻缓而坦dàng地问:“可以抱你一下吗?” 明显是喜欢极了这个礼物。 姜照雪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扬起笑,迟缓地点了点头。岑露白便走近了她,伸出双手,虚虚地拢住了她。 力道很轻,很克制。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张文永吗?”她下巴蹭过姜照雪的耳廓,隐含着笑意问。 呼吸很热、很放肆。 姜照雪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有些不安分。 她刻意忽略,垂着手没有回抱岑露白,努力心无旁骛:“不知道。” 岑露白轻轻地笑,半晌才答:“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姜照雪:“……” 怎么还有人说话说一半的。她长睫耷拉了下来,嘴上却很有分寸地应:“好。” 旭日东升,夜晚曾有过的拥抱灯影被阳光收走。姜照雪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区里的积雪痕迹都已经被清理gān净,包括她画下的那半幅《喜》。 她瞥了一眼,没有太在意,毕竟如岑露白劝她上楼时说的那样:“心意已经收到了,它的使命已经达成。” 画不画完都不重要,那能存在多久就更不重要了。 存在过就好。 她微微弯唇,半点没被影响心情地去北城大学上课。 先是去听课,再是去给本科生上课,接着是帮huáng应秋给师弟师妹们开会,最后忙完一切才终于有时间去图书馆修改自己的综述。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太多了,她喉咙有些痒,接连咳了好几声,自觉影响了图书馆清静,便起身去开水间接水。 开水间的正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幅黑白工笔画,姜照雪接着水,不经意间扫到,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起岑露白的那一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张文永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是她本来有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她有些被吊起了好奇心。 可一点提示都没有,她确实想不到任何原由。 水接满溢出了保温杯,微微烫了一下姜照雪,姜照雪回神,告诫自己不要把时间làng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思考上。她收回眼,盖上杯盖,沉心静气回桌前。 一落座,师妹就提醒:“师姐,你手机刚刚好像接连震动了好几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找你。” 姜照雪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以为是教务处或者huáng应秋又给她布置什么任务了,结果打开一看,满屏都是容稚发来的消息弹窗。 “哎哟” “小姜同学还是很懂làng漫的嘛。” “这狗粮我吃得开心。” “不过,你为什么不画完呀?” 姜照雪莫名其妙。她点开对话框准备给她回问号,后知后觉才反应到她在说什么。 她失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容稚回:“?” “你不看岑总朋友圈的吗?” 姜照雪:“?” 不是她不看,是岑露白从不发朋友圈的啊。 难道…… 她心觉不妙,连忙退出了聊天界面,戳开岑露白的朋友圈界面。 果不其然,岑露白本该白茫茫一片的朋友圈主页上,正赫然挂着早上她让她用手机拍了发给她的那半幅雪地红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