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走进去,伙计见到容煜,俯下身问道:“公子要买什么?” “栗子苏。”容煜道了一句。 伙计愣了一愣,俯身道:“您稍等片刻,栗子苏还在做。” 容煜点了点头。 不多时伙计从楼上下来,请容煜上了二楼。 二楼的地方很大,走廊深处的屋子关着大门。 “掌柜的,有贵客。”伙计唤了一声。 里面传来门锁落地的声音,伙计对着容煜行了礼,然后独自下了楼。 容煜推门而入时,唯见一展屏风挡在门后。 绕过屏风便是另一个天地。檀香袅袅,滴水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陛下今日怎么来了。”清润的声音传入耳中,男人放下手中的折扇,扇坠碰在桌面上发出响声。 每次这人这么搁扇子,容煜都担心那价值千金的扇坠会被碰坏。 容煜自己找了地方坐下,道:“副总领该知道我想来做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便是内院的副总领柳暮雨,因着幼时患病无钱医治,耽搁了病情,落下了腿疾,也从此带了一身古怪脾气。 同心坊便是专门为这位不愿见人的副总领,置办的栖身之所。 柳慕雨轻轻叹了口气,清冷的眼眸微垂,转动椅子下的木轮,去了柜子前。 葱尖儿似的手取出几张写着字的纸来。 柳慕雨关上柜门,启唇道:“臣派人去查了,安阳侯确有一私生女,母亲刘氏乃是盛京人氏,琵琶女出身。那谭杏儿小时被养在乐坊里,到九岁母亲病逝才与安阳侯相认。所以谭杏儿确实是安阳侯的私生女,这一点陛下毋庸置疑。” “朕不怀疑谭杏儿的身世。” “那……” “朕怀疑裴府谭杏儿,并非养在乐坊的谭杏儿。” “陛下的意思……” “一个女孩儿九岁便被养在深闺,想来无人知道她的样貌,便是换一个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她母亲是哪个乐坊的?”容煜问了一句。 柳慕雨道:“盛京有名的玲珑坊。” “玲珑坊。” 确实是有名的地方,不少达官贵人设宴都是请的玲珑坊的乐师,容煜迷了眯眼,没再说话。 容煜不说话,便是最为可怕的时候。谁都不会知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底下到底想的是什么。 宫里头的下人只知道容煜性子好,待人和善,却不知容煜的刀剑斩过多少仇寇,容煜的脑袋出又想出过多少计谋。 “着人去玲珑坊问问吧,晚些时候叫顾云再去一趟安阳侯府。” 这几日天气晴好,雪也都化了,正好给顾云刺探消息提供了便利。 容煜说罢,目光落在一侧放着的小香炉上。 柳暮雨会意,将手中的纸顺手丢进了炭火炉子。 “副总领……”容煜说到一半,改口道,“让伙计帮我带些点心回去吧,甜口的。” 原是打算让柳暮雨过几日进宫去太医院看看腿疾的,想来这人也不愿意见到张翎。还是等过些时候,让张翎出宫比较好。 “点心?”柳暮雨的神情有稍纵即逝的异样,明明刚才还在说正事儿,这会儿怎么就到点心上了。 “点心。”容煜点了点头,表示柳暮雨没听错。 一声不响的把江逸白丟在公主府,也没个解释,他总得带点什么安慰安慰小孩儿。 · 纸袋子里盛着杏仁苏和对面酒楼买来的几斤羊肉。 容煜抱着东西,在明月楼附近等着顾云出来。 一直到天色沉下去,人才从灯火通明的地方出来。 浑身的脂粉味儿,容煜被激的打了个喷嚏。 顾云朗声笑道:“果然不错,那从前在余香阁的小姑娘确实知道点东西。” 容煜很认真的听他讲话。 顾云却停了一停,将手往容煜怀里的点心上伸去。 容煜抬胳膊把顾云的手挡了回去,“这是给小孩儿吃的。” “小孩儿……您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什么小孩儿不小孩儿的,他都十来岁了,你十来岁都入军营了。”顾云提醒了一句,唇角耷拉下来。 容煜道:“你比我都要大几岁,就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了。先告诉我,你在明月楼打听到什么了?” “路上给你说。” 顾云说罢,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带着东西回公主府去。 前不久余香阁的一个杂役被亲哥哥的买到了明月楼,顾云此次便是去明月楼找那位姑娘。 小姑娘在余香阁做了五年的杂役,与顾云也算是老熟人。端茶送水之间,也听到了许多细细碎碎的消息。 诸如两个月前,余香阁有个一个身怀有孕的姑娘跳崖了,再诸如那跳崖姑娘身无分文的哥哥,这些日子不仅不见悲愁,反倒是到日日往勾栏瓦肆里去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