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白的回答非常客套:“罗兰加洛斯一直是我的福地。” 终于,陈麦请的律师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先前的那两个警察中的一个进来,解掉了梁夕手腕间的手铐,示意她起来出去。 警局的大厅里悬着一面镜子,梁夕看到上面的时间是8点。 巴黎的天还亮着却已经接近huáng昏,残阳将不远处的塞纳河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她出来后不久,街对面那辆停着的黑色豪车,打响了火,开走了。 安森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梁夕,“我还是第一次见梁夕的素颜的样子,竟然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漂亮……” 顾墨白没有说话,思绪还停留在十几分钟之前—— 黑暗里,他曾只离她一步之遥。 他能笃定梁夕对黑暗非常恐惧。 “需要我联系主教练来巴黎吗?” 顾墨白收回思绪,看了下时间,“好。” 安森耸了耸肩,他和顾墨白认识多年,从没觉得他这样小气过,好像非要追根到底,不把人送进监狱不罢休似的。 * 华裔律师匆匆从警局出来,梁夕迎上去朝他略点了下头。 “本案目前的状态是取保候审,你目前被限制离境,”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但不排除最糟糕的情况——坐牢,抢劫罪在巴黎最高是会被判处死刑的。” “什么?”陈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梁夕抿了唇问:“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刚从您朋友那里了解了情况,这个案件并没有造成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基本不会引起公诉,但是证据确凿。如果那位指控您的先生愿意取消控诉,案子也就基本结了。反之,您判刑的概率非常大。 巴黎的警察平常都是比较懒散的,这次处理得这么快,全是因为对象是九届法网冠军,法网才刚刚结束,球王的粉丝们都没走远,回来整场游行,更……” 长篇大论的,有点费脑子。 梁夕忽然打断他:“您有烟吗?给我一支。” 那律师也是很有修养,低头从皮包里找了包烟递过来。 梁夕敲出一根来,道:“火。” “……”他还没见过一个对案件这么不上心的人。 细白的烟雾腾起,梁夕拂了下头发:“你刚刚的意思是除非顾墨白撤销控诉,否则我坐牢,对吗?” “对,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4章 “我来给你送眼睛。”…… 4. 空气里满是烧焦的味道,圣瑞拉学校路口全部被警方封锁了—— 一个小男孩趁着警察不注意偷跑进了警戒线,一路狂奔。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后,路旁围墙炸裂——他被飞出的石头砸中了,血不停的往外涌。 学校里燃起了大火,浓烟腾空,尘土弥漫,他挣扎着起来,继续跑。 快到门口时,冲出一个警员,一把将他扑到了地上,一瞬间,耳朵里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等安静下来,护着他的警员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从尸体下面艰难地爬出来,抬眼望去,那片曾经沐浴在光中的地方,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梅林!——” 顾墨白从梦中惊醒坐起,一身热汗。 他喘着气,呆坐了半天,瞳孔半天才适应了黑暗。 又做这个梦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将窗帘掀开—— 外面是巴黎宁静的街道,bào雨如注,夜浓得化不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灯光被大雨包围成了一个个萤火。 风伴着雨灌进来,一半湿意一半凉意,背后的汗gān了。 凌晨四点。 睡意已然全无。 * 通过认识的媒体人,找到法网后留在巴黎的球王并不是难事。 只是梁夕没想到他会真的愿意来见面。 时间约在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地点是巴黎市区的一家咖啡厅。 因为常年比赛的缘故,顾墨白的表比旁人快了二十分钟。 他先到,选好了位置。 二楼临窗的卡座,一眼能俯瞰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很快,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滑进视线,停了下来。 戴着黑色口罩的瘦女人,从车上跳下来。两分钟后,木质地板被高跟鞋的声音敲响。 咖啡厅是陈麦提前准备过的,没有旁人。 梁夕远远看到顾墨白,摘掉口罩,走了过来。 和那晚的见面情形截然不同,和网上见到的那些照片也不一样,梁夕今天淡妆,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不过,在顾墨白看来,她的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双眼睛。 天光之下,那双眼睛带给他的刺激,不亚于任何一场大满贯决赛。 梁夕也远远打量了他一眼—— 顾墨白身上有股非常qiáng大的磁场,只长腿jiāo叠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qiáng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