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夕笑了下,这身工作服简直像《哈利波特》里的隐身衣。 因为距离近,感官尤其鲜明—— 他在场上来回跑动时,鞋底擦过球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雨珠似的滴落下来,这些都是从前在高清摄像机里看到的画面。 梁夕也并不只是看他训练,她在顾墨白需要毛巾的时候,迅速跑过来,等他擦过几下之后,再拿着毛巾,重新回到场边。 弗莱是众人里的例外。 他没兴趣看顾墨白打球,倒是对一直给顾墨白送毛巾的志愿者姑娘多看了几眼。 深蓝的衣服外面的脖颈,柔软洁白,低着头跑步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走到场边,正要搭讪,忽的看清了梁夕的脸—— “你不是那个梁……”后面的话被顾墨白一记飞来的球堵上了。 艹,还带这样玩的啊? 直接把人带球场里来了。 算了,顾墨白的女朋友,他还是离远点好。 再来一球,指不定就是照着他的脸打了。 训练结束,梁夕的蹲在的那里整理毛巾,顾墨白则走到场外,粉丝们顿时将他拥在中央。 过了好半天,人群才终于消散殆尽。 梁夕出来,学着其他志愿者的样子,将手里的毛巾塞进路过的车子里。 顾墨白单手插兜,立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等她,脚边还放着她的行李箱。 日头稍稍西斜,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眉眼间,将那双眼瞳仁照成了琥珀色:“要不要再试试这身衣服的别的福利?” 梁夕扬了扬眉:“当然要。” 顾墨白转身往前走,梁夕快步跟上去。 到了门口,顾墨白将手里的箱子递给梁夕。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球迷止步地带,志愿者来这里都得有个由头。 梁夕拖着箱子,跟上去。 这里连通着罗德拉沃尔球场,现在没有比赛,里面空dàngdàng。 长长的甬道,挂满了历届冠军的照片。 近几年的澳网的男单冠军,几乎都被萨沙垄断了。 她数了数,萨沙有七张照片,而顾墨白只有一张,他也是在那一年实现了所有网球运动员毕生的梦想——职业全满贯。 顾墨看她发呆笑了:“在想什么?” 梁夕:“在想你是不是很执着双圈大满贯?” 顾墨白:“你也知道这个词?” 梁夕:“嗯。” 双圈大满贯需要美网、温网、法网、澳网四大赛事都拿过至少两个,四大赛事的场地各不相同,有草地、有红土、有硬地,球速和难度也不一样。 无数球员,穷其一生,可能都拿不到其中一个,更不要是四个都集齐,而且是集齐两遍。 顾墨白的目光扫过那张陈年旧照,眼里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遗憾:“我进过八次澳网的决赛,有过很多次机会……” 事实上,萨沙捧了多少个杯子,他就拿了多少个盘子,他有心结。 梁夕思考了一会儿说:“顾墨白,中文里有句话叫“月有yīn晴圆”,即便是月亮也会有满月与残月,但月球本身是圆的,只不过是被地球遮住了光亮,你其实不必过于在意在这里的输赢,就像法网,也没人能在那儿超过你一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平静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温柔与赤诚。 顾墨白愣了一瞬。 确实是这样,过度在乎比赛的结果,导致他在很多关键分上丧失了应有的jīng准。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技艺不jīng。 但那并不是症结所在。 长廊里很静,他看向她,觉得心里某块积压已久的石头,忽然消失不见了。 已经参观到了尽头,再往里面走就是大满贯主赛场了。 梁夕揉了揉肚子问他,“这个志愿者衣服能管饭吗?好饿啊。” 顾墨白笑:“没吃饱?” 梁夕竖起两个手指,可怜巴巴地qiáng调:“我一共只吃了两口。” 顾墨白:“澳网的运动员餐厅是全球最有名的大满贯球员餐厅。” 梁夕听完眼睛都亮了,“这身衣服也能进?” 顾墨白:“进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梁夕问。 顾墨白:“我的团队可以进。” “可我不是你团队里的人呀。”她既不是教练,也不是陪练,连个球童都算不上。 顾墨白探了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下,“你是家属,也算我团队里的人。” 嗯?家属? 好吧,她承认,她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球员餐厅里人并不多,种类很多,梁夕样样看着新奇,却只挑选了几样。 “别的不尝试下?”顾墨白问。 梁夕:“反正还要待几天,慢慢尝嘛。” 顾墨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