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他躲着邵锦泓刀子似的眼神,却发现避无可避,就算撇开脑袋也能感觉到那两道灼人的目光。 胡里梗直了脖子:“要说什么?” “说说你大晚上跑哪儿去了,跟谁见的面,干了什么。”邵锦泓仍阴沉着,头顶像压了两朵乌沉沉的云。 胡里:“一个朋友。” “接着说,”邵锦泓点点头,瞧见踹开的茶几上放着盘开心果,下意识伸手去剥,手在半空僵了僵,收了回来,“我听着。” 胡里挠挠头:“我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帮忙,我就坐出租去找他,送他去医院处理伤口,然后给他开了个房间好好休息,事儿就这么简单……哦,手上这些血都是他的。” 邵锦泓眯着眼睛打量,似在考虑胡里说的话是否可信。 “我没撒谎!”胡里拔高声音。 邵锦泓手指在西裤上点了点,心口郁了一晚上的火气和焦急泄了些。 前几天被赵向海拉着喝酒解忧,常常晚归,三天都没能和胡里正儿八经说上几句话,他正郁闷着呢,今儿好不容易能早回家,他还顺路带了个蛋糕,兴冲冲往家里赶,没想到推开门,一室冷清。 邵锦泓登时发了飙。 他一向自持冷静理智,处理公私事难免有情绪动荡的时候,但从不至于太过失态。可胡里失踪,电话也联系不上,连是否安全都无法确定,邵锦泓某一瞬间真觉得自己要疯。 托关系查道路网监控,又大费周章地满城搜索,直到看到胡里四肢健全地站在眼前那一刻,邵锦泓才觉得自己活了回来。 他一边狂喜于胡里没有失踪没有出事,可另一边又气得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胡里见着邵锦泓不大相信的样子,急了:“你要不信自己去查,有一个假字儿我把自己的头给吃了!” 邵锦泓冷飕飕地盯着胡里看,鼻孔里冷冷哼一声,算是信了。 他说:“我料你也没这个胆子敢在我面前撒谎。” 胡里切了声,随手抓过一把开心果。 邵锦泓老虎似的瞪圆眼睛:“我话还没问完,谁让你吃了!” 胡里捏着开心果卡得不上不下:“……你还要问什么,老子都交代完了,一滴都不剩了。” 邵锦泓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胡里把手机丢在邵锦泓面前,“到酒店才匆忙充了百分之五……你看你看,它又没电关机了。” 邵锦泓拿着胡里的手机,皱了皱眉。 这手机款式太旧,牌子也杂,看着像是用了很久,光面儿后盖都被划拉成磨砂的了。 邵锦泓把手机丢在一边:“明天去买台新的。” 胡里把自个儿的手机抢回来,心疼地摸了摸:“它挺好的,换啥换。” 胡里念旧,这手机是他在工地拉砖,抠着指头缝儿攒钱买的,有革命友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不换我给你砸了。”邵锦泓不悦,威胁道。 他实在是怕极了这种手机没电联系不上,让他担心到发疯的感觉。 胡里把手机揣进兜里,没再说话。 邵锦泓叹了口气,看着胡里手背上干涩的血渍,拆了包湿巾,黑着脸:“把手伸过来。” 胡里抬了手。 邵锦泓低头慢悠悠给他擦着污渍,问:“你既然知道自己要出门,出门前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报备?” 胡里顿了顿,紧抿着唇。 邵锦泓抬起眼皮,蹙眉:“说话!” “你不是忙得很吗,”胡里把手抽回来,想到姜助理说的话,心口紧缩,闷得难受,“天天不着家,哪儿顾得上我。” “你什么意思。” 胡里沉默了会儿,想着光自己憋着多难受,索性咬咬牙敞亮说话:“你天天忙着跟别人吹泡泡,我打电话岂不是打扰你在外头的兴致了。” 话脱口,胡里自个儿都觉着酸。 他以前不这样的。 放在过去,他才懒得搭理邵锦泓哪儿来的哪儿去,他就是天上人间一日三顿操,胡里也觉得爱咋咋的,反正跟自己无关。 可现在一想到邵锦泓兴许在外头养了人,他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以往不会说的别扭话,现在也脑子都没过就出了口。 邵锦泓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吹泡泡?” 胡里往嘴里塞了颗开心果,咔嚓咔嚓。 邵锦泓也不是笨的,脑子一拐弯就明白了。 不明白还好,一明白,邵锦泓觉得自己今儿不呕出口血都对不起胡里这么接二连三地给他气受。 他登时站起身,脸皮绷得死紧。 胡里被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心慌了慌。 邵锦泓走到胡里跟前,弯腰,强制抬起胡里的脸。 胡里:“想干什么?” 邵锦泓声音低得不得了,语气阴沉得能拧出水儿。 他一字一顿:“你是在怀疑我,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