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泓一连三天晚归,胡里愣是三天都没能和他面对面碰上。 邵锦泓起得早,每次胡里睡醒,床边已经空了多时。午饭邵锦泓一向是不回来吃的,最近几天又总是推说忙,让胡里自己好好吃晚饭,胡里也想着等邵锦泓回来,可每次都不争气地先睡着了。 吃了午饭,给胡蝶打了个电话聊了两句,胡里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想,这一天天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恍惚间想到三四天前,他和邵锦泓一块儿洗澡时的模样。 俩爷们躺在泛着层白沫的浴缸里,邵锦泓面容虽冷,给他洗头的力道却温柔舒服,胡里往他脸上吹去几个泡泡他也没生气,反而绷着脸装的一副严肃兮兮的模样,傻了吧唧地往他脸上吹回一个泡泡。 那反差萌是真让胡里乐得不行。 那一瞬间,他是真能感觉到邵锦泓对他可能还有点儿感情,不知道多不多,至少有那么点儿。 可这好感度刚升上去一些,邵锦泓就连着三天晚归。 胡里不由得多想,不会是嫌那天没让他发泄尽兴,出去找别人狂野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胡里心口被钢丝抽了一道似的,丝丝疼。 他想,要是邵锦泓敢戴上婚戒没一周就出去跟别人吹泡泡,这婚还他妈结个屁? 晚餐的点儿到了,胡里捏着手机,脸色凝重。 做饭阿姨调侃:“孩子,别人家都用手指头划屏幕,你咋用眼珠子呢?” 胡里敷衍地笑了笑。 六点半,邵锦泓果然又来了短信——今天忙,晚点回家,你记得吃饭,累了就睡觉,别等我了。 胡里气得差点把手机丢了。 等做饭阿姨走了,胡里也没心思招呼晚饭,凑活着扒拉两口,穿上羽绒服,看看外面冒雪的天儿,又围了条灰白色的围巾,戴着口罩出门。 他没去过邵锦泓的公司,但那地儿特别好找,就在上郢市中心商务圈里,挺大一栋楼,胡里在电视上见过。 坐着出租车到了鸿业资本大厦。 胡里站在装修高档的大门口踱着步子徘徊,时不时往里瞟一眼。 已经是下班的点,大厦却还热闹着,大厅亮着灯,人来人去。 胡里很少自己进这种高档的场所,一时有些犯怯。 转头想了想,邵锦泓都站在出轨的边缘跃跃欲试了,怕个屁。 进就进。 胡里咬咬牙,壮着胆迈步进了大厦。 前台小姐正忙着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讨论事儿,胡里也乐得轻松,自己溜到一旁竖着的指示板上看楼层。 还没确定邵锦泓的办公室在哪层,胡里余光扫了扫,看见旁边的电梯里有个眼熟的人走了出来。 姜助理。 姜助理气色比前些日子似乎要差了些,下眼皮浮了层乌色。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似之前那样张扬,变得有些低迷,连背都比前些日子驼了些。 他一瞧见胡里,竟像是瞧见什么不得了的人似的,一哆嗦。 胡里眨眨眼,毫无波澜地招了个手:“又见面了。” 姜助理脸色发僵,在原地干站了会儿,才低下头走到胡里身边:“胡先生怎么来了。” 胡里心里微微吃惊。 姜助理以往总用鼻孔瞧人,对着他更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从未这样称呼过他。 胡里尴尬地摸摸鼻子:“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邵锦泓在几楼?” “邵总办公室在八楼,”姜助理回答,“不过他现在不在。” “他去哪儿了?” 姜助理奇怪地眯了眯眼:“邵总六点就准时下班了。” 胡里心口一跳,那种沉甸甸压着的感觉更重了些。 胡里转身朝外走,边走边给自己找借口:“哦,他下班了,知道了。” 走到门口,姜助理又极反常地跟他礼貌说再见。 胡里心里烦乱得很,也懒得理会姜助理这反常的态度,似是无心地说了句:“你们公司最近挺忙的吧,邵哥应该……事儿挺多的?” 姜助理:“还好。半个月前刚结了个大项目,最近邵总工作量比前段时间少多了,我看他还算轻松。” 胡里只听得心里头那根弦嘣地一声,断了。 他想,完了完了,邵锦泓这个装模作样的混球大尾巴狼果然他妈的找别人吹泡泡去了。 迷迷糊糊地告别了姜助理,胡里一个人坐在大厦旁边一公园的栏椅上发呆。 他看着不远处成群结队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想到他拍过的剧本里一句台词:人心易变,岁月无情。 酸唧唧的台词,如今结合自己的情景,胡里没来由觉得有点难过。 他摸着肚子,神经病似的叨叨:“你爹真不是个东西呀,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呀……”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 胡里精神颓着,也懒得看是谁,直接按键接通,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喂。 谁知那边一听到胡里的声音,突然就爆发出了哭声,还一抽一抽的。 胡里神经猛地就绷紧了,他把手机拿远了些看了看屏幕,张铮。 胡里惊了:“铮哥?” “里子,”张铮终于在哭声中挤出字儿,“里子,你帮帮铮哥吧,铮哥完了,铮哥今儿得死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