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李世民開口。 說了一半，停了下來，皺眉不語。 長孫無忌不明所以。 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二郎可是擔心寒門學子考不過門閥子弟？”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李世民反問一句，隨口解釋：“考不過，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 “但是，殿試的決定權在朕的手中，考不過，朕也能讓他們考的過。” “那您是擔心寒門學子不堪重任？” 李世民再度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更不需要擔心。哪有什麽重任，剛剛入仕的學子，無非就是從小官兒做起。” “耳濡目染，慢慢培養，就算是個廢柴，時間久了，也就知道官場是怎麽回事兒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但是…… 長孫無忌聽起來有點尷尬。 這話，怎麽感覺是在說他。 “那您是擔心……？” 人，就架不住三番五次的追問。 李世民忽然轉頭，直勾勾的望著長孫無忌。 看著他一陣心虛，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這時。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輔機，你覺得朕的女婿……怎麽樣。” 嘭！ 長孫無忌又一次，撞上了車廂。 負責駕車的百騎司首領李道興一臉羨慕。 長孫無忌和聖上關系真好，聖上都不舍得在外面打他，都要關在車裡打。 唉…… 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有這麽待遇。 “說話！” 李世民等了半晌，長孫無忌都沒有開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長孫無忌內心苦澀。 心說我是叫無忌不假，可是又不是童言無忌。 這事兒…… 說不好，要掉腦袋啊！ 思忖再三，長孫無忌壓低聲音說道：“二郎，冊封駙馬，非同小可。尤其是……秦壽的身份，好說不好聽……” 他是實話實說。 李世民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秦壽的身份，這事兒容易多。 看在長孫無忌沒有胡言亂語的份上，李世民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問道：“此事，你覺得還有什麽辦法？” “難。”長孫無忌不假思索：“他是秦家庶子，隻此一點，就說不過去。” “除非……除非他能立下功勳，封侯拜相。” “不然的話……魏徵絕對會抓著此事不松口。” 封侯拜相…… 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來。 俄頃，歎了口氣：“其實，就他現在立下的功勞，封個縣子，也不算重賞。” “於理不合。”長孫無忌苦笑著解釋：“二郎，數日之前，秦壽才剛剛免去死罪。” “就算戴罪立功，也不能如此。” “更何況……秦瓊那邊，容易心寒……” “老秦對於這個庶子，極度不滿啊！” 李世民何嘗不知。 之前，他曾經找過李道宗，問過秦壽和秦瓊之間的矛盾。 可是李道宗對於這件事情了解的也不是特別多，只知道秦壽不喜秦瓊，甚至不喜歡秦家。 那天行刑之前，更是言之鑿鑿要讓秦瓊家破人亡！ “娘希匹！早知道，朕那天就應該把他五馬分屍了，哪他娘的還有這麽多的麻煩事兒！！！” 長孫無忌：“……” 等等…… 那天？ 什麽意思？ “那個，二郎……到宮門了，臣該回家了。” “不，你不想回家。” “臣真的該回家了，不然臣怕聽到不該聽的，被砍腦袋。” “不，你想聽。” “二郎，臣真的不想聽。”長孫無忌急的快要哭了。 今天聽到的秘密，已經夠多了。 再聽下去，誰知道李二郎會不會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又覺得他長孫無忌知道的太多了…… 唉…… 我以後再也不好奇了。 李世民才不管那麽多，打開了話匣子，也不下車，就在車上，嘀嘀咕咕。 “大舅子啊，你是不知道。” 誒？ 聽這個意思，是家事兒，不是公事兒…… 這樣一說，長孫無忌的心情松快了一些。 “前些天，朕本來覺得秦壽這小子在刑場上侃侃而談，倒是不錯，像個可造之才。” “可是當朕想要找他的時候，才發現這小王八蛋竟然被高陽綁到公主府去了。” “朕當時就想把他五馬分屍啊！” “哪想到，這小王八蛋又語出驚人，先是說中了河南、山東四十余州縣水災的事情，又是鼓搗出香水。” “這小王八蛋，當真有才啊！” 話說一半，長孫無忌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動靜太大，惹得李世民直翻白眼：“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不是！” “你還敢頂嘴？” “不是，二郎，真不是……” “輔機，你吃錯藥了？” “不是，不是，不是！”長孫無忌心情激動，忍不住聲音大了一些。 李世民也是一臉懵逼：“不是什麽不是。” “是……” “是什麽是！” “長孫無忌，你他娘會不會說話了！” 罵了一句，長孫無忌終於正常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正色說道：“二郎，臣忽然想到！秦壽他能說中山東、河南水患之事，會不會……會不會他說的關於頡利的事情，也是真的？” 嘶！ 頡利！ 李世民也不禁身軀一震！ 之前在公主府，光顧著喝酒和收拾門閥的事情，並沒有把秦壽預言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這時候長孫無忌再次提起，李世民卻不禁動容！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讓秦壽說中了…… 那麽影響力，絕對很大啊！ “頡利最近怎麽樣？” “還是鬱鬱寡歡。”長孫無忌正色說道：“時至今日，仍在家中設穹廬居住，住不慣房子。” “臣曾經讓人私下打聽過，頡利每隔幾天，都說想要回到草原去看看……” “找個禦醫，去看看到底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問題。” “是。” 長孫無忌知道這件事情玩笑不得，答應一聲，隨即告辭離開，回去安排頡利的事情。 李世民，則是回宮，琢磨怎麽處理高陽和秦壽的事情…… 與此同時。 高陽公主府。 高陽一邊為秦壽柔腰，一邊柔聲說道：“相公，時候不早了。” “還早吧？” “相公，我去換一套衣服。” 俄頃。 “娘子，時候不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