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
  1、“我對叛徒敬謝不敏。”
  大片大片的慘白，讓人聯想到沒有血色的皮膚，有一種病態的荒蕪感。
  大片大片的慘白，從天花板蔓延到牆壁，再蔓延到地板，形成一個令人窒息的六面體，唯一不是慘白的那一面，則是一幅巨大的鋼化玻璃。
  白尼置身其中。
  白尼氣定神閑地靠牆而坐，雙腿筆直，雙手好整以暇地枕在後腦杓，嘴裡低聲哼著一首歌，那神氣，不像是被囚禁，而更像是在度假。
  一位獄警朝這裡走來。
  “嗨，小強。”白尼站起來，像是歡迎老朋友一樣走近那獄警，“今天過得怎麽樣？”
  獄警沒有說話，厭惡地瞪了他一眼。
  “嘖嘖，又是這個眼神，看來真的很討厭我啊。”白尼將胳膊支在玻璃上。
  獄警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始終警惕地看著他。
  “拜托，我都老實多久了，至於那麽怕我嗎？”白尼的聲音遺憾而委屈，“不如咱們聊聊天吧。這裡連份報紙都沒有，簡直是虐待犯人嘛。跟我說說，迷宮市最近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兒？”
  “閉嘴！”獄警用警棍重重敲了一下玻璃，“你這人渣，少跟我套近乎！安靜呆著！”
  目送獄警遠去，白尼的眉宇間浮現一絲戾氣，但嘴角仍舊勾勒著輕慢的弧度：“嘖嘖，脾氣真差。”
  “每天堅持跟看門狗打招呼，我倒也挺佩服你的，呵呵……”
  隔壁牢房傳來了沙啞的笑聲，白尼吹了聲口哨：“鄰居，真難得聽見你說話。怎麽樣，咱們來聊聊？聊聊那個……夏一跳？”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隔壁關著什麽人，但是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牢房外的地板上倒映著一個怪獸般的身影。
  虎鯊。他聽了白尼的話，恨恨地說：“呸！老子總有一天會出去的，到時候再將那王八羔子碎屍萬段！”
  伴隨著咆哮，虎鯊歇斯底裡地捶打了幾下玻璃，然而玻璃的堅固卻超乎想象，倒是將走遠的獄警吸引了回來，他指著虎鯊大叫：“喂！你幹什麽？老實……”
  後面的話梗在了喉嚨沒能出口，獄警的眼睛忽然一個反白，暈眩在了地上。他倒下時，身後現出一個人來。
  修長的身形，考究的禮服，溫潤的笑容。神秘出現的年輕男子，仿佛一位出身上流的紳士，他隨意地撣了撣落在肩膀上的一點灰塵，從容優雅得好似置身一場舞會。
  “你是誰！？”虎鯊凝視來人，眼珠子瞪得老大，而白尼的反應則是眉開眼笑。
  “別來無恙？”年輕紳士微微一笑，一束扎起的馬尾在他的腦後輕晃。
  “你看到嘍，坐牢的日子總是不太舒服的。”白尼說，“所以拜托，快點把我救出去吧。”
  “若你還是我們一員，當然義不容辭，但你被開除已有一段時間了。”紳士說。
  “嘛……買賣不成仁義在，你不是那麽無情吧？”白尼不以為然，“我想你肯定不是那種人，過去的事情算我不對。這樣好嗎，出去後我就重新歸隊，將功贖罪……”
  紳士將食指豎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白尼的聲音小了下去，紳士笑笑：“我對叛徒敬謝不敏。這點潔癖請你諒解。你想要自由，就靠自己的力量吧。雖然物是人非，但我對你的能力評價卻從沒有降低。”
  白尼收起了輕佻的笑臉，眯起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看著牢房外：“不救我，你來這裡幹嘛？嘲笑我？”
  “我來迷宮市有點私事，看你只是順道。嗯……你就理解為，某種懷舊情緒的作祟？畢竟你還在時，並不全是糟糕的回憶。”紳士說，“但我也是該告辭了。”
  他禮貌一頷首，整個人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倒在地上的獄警也睜開了眼睛，一臉莫名其妙，完全意識不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喂，”半晌，虎鯊用粗重的嗓門問白尼，“那個小白臉是什麽東西？”
  白尼冷笑了一下：“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一名海盜？你有沒有聽說過‘盜國九曜’？”
  2、“可可好萌哦。”
  “好了——看這裡——1、2、3！”
  “茄——子——”
  夏家芳草如茵的花園裡，幾個燒烤架蒸騰起嫋嫋的輕煙。垂著秋千的大樹前，老范、蔡姐和夏家四姐弟正在合影。三腳架上的數碼相機“哢嚓”後，眾人的pose立刻潰不成軍，除了夏娃，每個人都圍上去看拍得怎麽樣。
  “糟，我眨眼了。”老范遺憾地說。
  “重拍吧，這張顯得我臉好大！”蔡姐撫摸著自己的大餅臉說。
  “哈哈，跳跳你什麽鬼表情，你真的很不會拍照誒！”夏天大笑。
  “是嗎？我看看。”夏一跳伸長脖子。
  那張照片——夏娃處於中心位置，一如既往的面癱，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察覺那風平浪靜下的淺笑；夏天站她正後方，左右手分別摟著夏一跳和夏蘿可，笑容熱烈奔放，八顆牙齒全開；而夏一跳因為夏天手勁太大，被箍出了一臉窒息的節奏；夏蘿可則閉起右睛，一根指頭戳著臉頰，十分俏皮可愛；老范與蔡姐則分居左右，笑著亮出最傳統的剪刀手。
  “這……都是大姐害的……”夏一跳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哭笑不得。
  “全家福不親密點怎麽行？老爸老媽不在，更要連他們的份兒一起熱情啊！”夏天插著腰，理直氣壯。
  “可可好萌哦。”夏蘿可陶醉地說。
  夏一跳拿照片給夏娃看：“二姐你覺得呢？我是不是很醜？”
  夏娃瞥了一眼，搖搖頭。
  “不會嗎？”夏一跳有點放心。
  “娃娃的意思是：拍成這樣就不要給我看了。”夏天判斷。
  “……”夏一跳欲哭無淚。
  “可可好萌哦。”夏蘿可看著相機，再次感歎。
  “其實有點搞怪也不錯，這才像一家人。”老范樂呵呵地說。
  “當然我也不介意重拍一張。”蔡姐說。
  “可可你說呢？”夏天打了個哈欠。
  “可可好萌哦。”夏蘿可說。
  “……你就沒有第二句話了嗎！”集體吐槽。
  “那邊……”夏娃開口了，她指指燒烤架。
  “媽呀！燒焦了都！”蔡姐瞬間將大餅臉置之度外，奔向正往火災現場演變的燒烤區。
  “噢噢，吃肉吃肉！餓死了！”夏天推起夏娃跑過去。
  “我得去幫忙了，少爺，你跟可可玩。”老范將相機塞到夏一跳的手裡。
  “攝影棚”裡僅剩下了夏一跳和夏蘿可，他們交換了一下目光，夏一跳莫名有點緊張起來。
  “拿來。”夏蘿可一伸手，特自然地撈走了相機，然後調到自拍模式，賣萌不止，快門不停，完全無視了夏一跳。
  夏一跳被晾了一會兒，提醒道：“三姐……”
  “來來來，一起拍！”夏蘿可對著天空揮手，立刻有一群麻雀加入了她。
  夏一跳覺得很沒意思，就轉身走去燒烤區。
  夏天已經快樂地吃上了，她拿著一雙筷子，在幾個燒烤架間穿梭，冒油的五花肉、鮮紅的烤培根、金黃飽滿的雞腿、章魚造型的紅腸……逮著哪個吃哪個，速度並不比射箭慢，看得蔡姐直嚷嚷：“別乾吃呀，照燒醬跟烤肉更配喔！”
  夏娃則捧著一片盛滿粉絲的扇貝，一邊吹著熱氣，一邊輕啜殼裡的湯汁，斯文的樣子與大姐形成鮮明對比。
  “少爺來得正好，這一塊烤得很完美。”老范遞給夏一跳一根用箔紙包著的小羊腿。
  夏一跳接過，咬了一口，帶著孜然味的香濃肉汁立刻在他口中擴散開，美食是無敵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可可把相機搶走啦？“老范笑著翻動一堆新肉，“弟弟都回來了，還把自己當小妹妹呢，喜歡什麽就想獨佔。”
  “我拍一張就煩死了，她怎麽那麽臭美喔，受不了。”夏天加入點評。
  “在愛美這件事上，大小姐應該向可可學習。”蔡姐看夏天邊吃邊豪邁地拿手背擦嘴巴，猛搖頭。
  “喂，你們是不是在說可可壞話？”夏蘿可遠遠地嚷嚷道，“可可餓啦！拿點東西給我吃！”
  “這孩子——少爺，你拿給她吧。”老范笑著說。
  “好。”夏一跳說，大家的話讓他覺得剛才自己的不快很孩子氣，嗯，就像夏蘿可一樣孩子氣。
  夏一跳從桌子上端了一盤現成的食物，又特地倒了一杯果汁，跑去送給三姐。
  過了一會兒，大家都聽見夏蘿可生氣的尖叫：“你白癡嗎？！給我肉干什麽！本公主是吃素的！！”
  3、“她果然是不喜歡我的吧。”
  午後的陽光斜斜射過窗戶。夏一跳在房間裡跟海裙聊天。
  海裙——或者應該給她換個更威風的稱呼：“海王女”。她曾是夏一跳的同學，校園泳壇的明日之星，在經歷過一系列奇特遭遇後，如今於“海之伊甸”開始了全新的生活。雖然分隔兩地，兩人的友情卻沒有變。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們開始像現在這樣通電話，聊近況。
  “啊啊，煉金機工學跟海洋生物學實在太難念了！我問外公，不過是繼承王位，怎麽就要學這麽多了？結果他老人家說正因為要繼承王位，才得學這麽多。媽呀，在月鹿時我就不是學霸，沒想到還得在海裡繼續扮演學渣！”
  海族的卓越科技，讓海底與陸地的通訊不在話下。海裙清晰的聲音在夏一跳耳畔回蕩，仿佛她就在身邊。
  “還好，還有我拿手的體育課可以上。不過你別以為我們的體育課就是游泳，其實主要是學習怎麽更好地控水，啊，製造海浪然後衝浪真的好有意思啊！明年夏天來我們這裡避暑啊，我帶你玩個痛快！”
  “對了，你上次說的椎羅國的事還沒完呢，都怪外公這個電燈泡忽然進來了。你現在接著講給我聽吧，挖了坑可不能不填喔！”
  海裙滔滔不絕說了半天，忽然發現那頭沒怎麽回應，不禁納悶：“夏一跳，你不在了？”
  “啊……對不起，我在想別的。”夏一跳回過神來。
  “好啊！面對本王竟敢開小差，拉出去斬了！”海裙裝腔作勢地罵道，然後跟夏一跳一起笑了。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海裙說，“我猜猜，又是你三姐？”
  “嗯，我覺得，她果然是不喜歡我的吧。”
  要問解決了“來自黑暗的委托”後，夏家最大的變化是什麽，答案是：多了夏蘿可。別小看這個似乎是廢話的答案，它包含了太多內容。夏天曾說夏蘿可是“小魔女”，一點也沒錯，她的確用她那多彩的想法與充沛的精力，讓大家的生活花樣百出。
  夏蘿可擁有一切年輕女孩會有的愛好：逛街、打扮、吃零食、聽流行歌、追偶像劇、看少女漫畫、收集可愛的小玩意……而她不管做什麽都信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夏家上下因為有了她而熱鬧非凡。
  夏蘿可托著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蔡姐，可憐兮兮地說：“可可……想吃檸檬果子露冰淇淋……”
  冰淇淋三個字還沒出來，被萌得心肝亂顫的蔡姐就捋起袖子做去了。
  夏蘿可把一副耳機硬塞給老范：“范大叔你聽一下嘛，超好聽的！你趕快把男聲的部分學會，下次去KTV我們就可以合唱了！”
  老范乖乖戴上耳機，別扭地學起那段滿是“噢耶噢耶”的Rap來。
  夏蘿可穿著一條泡泡裙在夏天面前跳來跳去：“大姐，可可這樣好不好看？借你穿吧！杜哥哥看了一定會把持不住！”
  夏天率先把持不住，跳起來滿屋追殺這死丫頭。
  夏蘿可把一本漫畫蓋到夏娃正在閱讀的外文書上：“二姐不要整天看那些都是字的書啦，偶爾看看漫畫嘛，漫畫中自有黃金屋！”
  夏娃無奈地搖搖頭，居然真的翻起那本俊男靚女滿天飛的漫畫來。
  以上種種，自夏蘿可回來後就每天上演。夏一跳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大家多麽寵愛她。說實話夏一跳是覺得這樣的女孩子有點……煩人的，但夏蘿可的“小魔女”之處在於即使給了別人嬌蠻任性的印象，最後也總能通過賣萌撒嬌來化解，讓所有人沒了脾氣。
  她會在吃了蔡姐的點心後誇張又真誠地大叫：“好好吃啊！怎麽會這麽好吃！蔡姐你手藝怎麽好你自己知道嗎！？”然後非要蔡姐也吃一口不可。
  她會在老范休息時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捏著他的肩幫他按摩，雖然有氣無力而且沒兩下就放棄了，但總能讓老范幸福地傻笑起來。
  她會在夏天準備揍她時淚汪汪地說：”可可錯了。大姐不要揍可可。大姐都揍可可，可可就沒人疼了……”直說得夏天連翻白眼，最後拿手指戳她一下算數。
  她會邊摸夏娃的黑色長直發邊說：”二姐真的好美，每個地方都好美。可可長大也能像二姐這麽美麗就好啦……”即使夏娃不是虛榮的性格，面對這種天真又認真的口吻，還是會忍俊不禁地摸摸她……
  夏一跳真的覺得，這個三姐太厲害了，能把每個人都哄得開開心心！雖說她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容和天然的孩子氣有所加分，但另一方面，她對這個家，對老范、蔡姐、夏天和夏娃的喜愛也絕不是裝出來的，也正因此，所有人才會投桃報李、心甘情願地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去寵溺，去包容。
  那麽夏一跳呢？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隱約地覺得，夏蘿可不喜歡他。
  “你想多了。她也是會跟你說話和開玩笑的吧？那就是親近的證明呀。”海裙說。
  “開始是有，後來就很少了，尤其私底下不太理我。”夏一跳想起夏蘿可專注自拍的情景。
  “還私底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玻璃心的？”海裙逗夏一跳。
  “至少她不會對大姐她們發脾氣，可她卻那麽大聲吼我……”夏一跳說著，臉有點紅。
  “因為你是最小的啊，不欺負弟弟欺負誰？哦哦，對，就是這個原因。在你回來前，她是最小的，習慣了被所有人哄著，忽然來了個她應該讓著的弟弟，她就不習慣了。剛開始對你不錯，說明她有心當個姐姐，可惜骨子裡畢竟還是個沒長大的妹妹，所以一不留神又任性上了。女孩子，這點小心思是正常的啦。”
  夏一跳豁然開朗了。海裙的分析讓他覺得十分靠譜。他想起了初見夏娃時，也曾覺得她冷豔高貴、拒人千裡，而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所以夏蘿可的情況也是一樣吧，一切都是不習慣惹的禍。畢竟他離開這個家太久了啊。
  “不鬱悶了？”海裙笑著說，“聽我的，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夏一跳由衷地說，“拉著你說這些，還真是丟臉……”
  “不會啊，你不去找曲子而來找我，我還有點高興哦。”
  這話讓夏一跳不知所措，海裙又說：“好了，我該去做功課了。下次需要樹洞再找我。啊還有，我寄了些茶點給你，應該到了吧。我保證你吃完還會跟我要。白白！”
  夏一跳愉快地掛了電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陣清風恰好吹進來，讓他感到愜意。夏一跳不禁感慨，自己是真把這裡當家了，如果不是依戀著這種平和的幸福，他又怎會在察覺了夏蘿可的不友善後意外又受傷？
  在乎著自己有沒有被當成“弟弟”看待，本身就是因為重視這些“姐姐”啊。
  既然夏蘿可那麽孩子氣，那麽他就該成熟些。怎麽說他也是男孩子嘛，有時候，弟弟也是可以寵著姐姐的。
  對了，夏蘿可喜歡吃甜食。那她一定會喜歡海裙寄來的茶點……
  夏一跳三步兩步下樓，老范和蔡姐正在客廳裡悠閑地看電視喝奶茶，見到他招呼：“少爺要不要來一杯？”
  “不了。最近有快遞嗎？我是說，別人寄來的。”夏一跳說。
  “哦，那個。”蔡姐盯著電視上的肥皂劇說，“可可幫你領了，沒給你嗎？”
  夏一跳立刻去了夏蘿可的房間。
  門沒鎖。夏蘿可趴在地毯上，翹著一條腿，津津有味地吃著一種碧綠的餅，嘴邊沾滿了粉屑。在她手邊，有一個不知什麽材料製造的精致容器，幾隻松鼠正在瓜分剩下的餅。夏蘿可提醒：“嗨嗨，都有份，不許搶。”
  然後她發現了夏一跳，很誇張地叫了一聲，仿佛受到了嚴重驚嚇：“你進女孩子的房間竟然不敲門！”
  “那個是我的……？”夏一跳說。
  “你的？”夏蘿可眨眨眼，“我不知道。這不是蔡姐買的哦？”
  夏一跳其實沒有獨享的意思，對於三姐擅自打開他的包裹並請客的行為，也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但夏蘿可跟他裝無辜，就讓他有些不高興了。
  “怎麽會不知道是我的，單子上有我的名字吧。”夏一跳嘟噥。
  “你想說我身為快遞卻這麽不專業？”夏蘿可一抬眼。
  “我沒有那個意思。”
  “小氣鬼喝涼水！還給你！”夏蘿可說著端起那容器，那幾隻不知哪兒跑來的小松鼠立刻跳下來躺進她的膝蓋窩裡，“哎呀……空空的，都吃完啦。”她攤攤手，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夏一跳二話沒說，轉身就走，推門就碰到了夏天。
  “跳跳，已經跟三姐這麽好啦？大姐要吃醋咯。”夏天開玩笑。
  夏一跳還沒說什麽，夏蘿可從房間裡探出頭說：“可可跟他一點都不好。吃了他一點東西他就生氣了。”
  “哦？跳跳，男孩子摳門是不會受歡迎的。”夏天的口氣完全是安撫吵架的小朋友。
  “……誰摳門啊？”無辜被定位成吃貨加小氣鬼的夏一跳急了，“但你明明是故意的！”
  “你敢說本公主故意偷吃你東西！”夏蘿可一下子跳起來，“本公主又不像你，從小沒吃過什麽好東西……”
  夏一跳臉色一沉，跑下樓去。夏蘿可拉下一邊眼皮衝他吐了吐舌頭，用力關上門。
  弟弟妹妹不歡而散，只剩夏天站在原地。不久，夏娃坐著輪椅駛來：“跳跳和可可在吵什麽？”
  “哈，兩個都是長不大的小鬼，真讓人操心呢。”夏天笑著搖搖頭，她陷在一種“打是親罵是愛”的手足情中，完全沒察覺火藥味。
  而夏一跳真的生氣了，他可以肯定：夏蘿可討厭他。她甚至對他自稱“本公主”——這是她居高臨下時才會使用的自稱。
  至於那句“從小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在夏一跳看來，不是在揭他貧民窟成長經歷的傷疤，而是在侮辱魯大。就算她是姐姐，也不能這樣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