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意外的是,縣尉馬鳴輕咳了一聲,義正言辭的說:“我覺得,錢還是其次,李捕頭卻是不能交出去的,羌人殺人放火慣了,去了焉有命在?更何況,羌人還要另外再加四個人,真是豈有此理!” 一旁的馬肅也插話道:“我覺得也是,做人得有良心!這一年來,李捕頭維護本縣的治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看,是不是先讓李捕頭暫時去掉捕頭之職,另外找人接手捕班,也算對羌人有個交代了。” 果然,這兩個家夥絕對沒有那麽好心。 李泰心裡清楚,一旦他失去捕頭這個位置,將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首先,他失去捕頭的位置,在縣令蘇護那裡,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一旦有事,縣令蘇護會不會繼續保護他,還是個未知之數。 其次,失去了捕頭的位置,他就失去了手中現有的權利。 不以這些權力為後盾,他根本就沒有跟馬鳴對抗的資格,甚至無法對抗將來到任的新任捕頭。 最重要的是,李泰自身的個人武力,實際上並不高。 剛開始的時候,他能度過重重危機,一方面是以攻為守,打了縣尉馬鳴一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虛張聲勢,讓縣尉馬鳴摸不清他的真實實力。 現在縣尉馬鳴顯然已經穩住了陣腳,也對李泰的底細有所了解了,只要李泰失去捕班捕頭的位置,接下來就會進行一系列的打擊,最後直到把李泰置之死地。 見到馬鳴和馬肅居然為李泰說話,包括縣令蘇護在內,縣內眾人先是有些愕然,最後一陣沉默,不知道他們心裡都在想什麽。 這時候,李泰卻笑了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其實吧,我李泰的命不值錢,原本我就是一個山裡的野小子,蒙縣令大人看重提拔,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說到這裡,他衝縣令蘇護重重的一抱拳,語氣開始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假如能豁出我李泰這條命去,能保西縣縣城長治久安,我李泰雖死無憾!” 說到這裡,李泰抽出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臂輕輕的劃了一道,表皮破裂,有少量鮮血從中滲了出來,可這已經嚇得縣裡眾人驚駭不已了。 李泰掃視了一下眾人,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傷口,咽了下去。 突然,李泰拔出了腰刀,揮刀向天,大聲的說:“可是,羌人反覆無常,沒有信義,眾所周知!” 這一突然的舉動,嚇了眾人一跳,尤其是心虛的馬肅,竟然嚇得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泰見已經把眾人的情緒攪動的不寧了,語氣緩和了下來道:“諸位,我李泰死不足惜,可羌人今年就已經加到了400萬,明年會加到多少,後年會加到多少,當有一天,加到諸位不能承受了,到時候該怎麽辦?” 說到這裡,李泰停了一下,看到眾人仍然望向他。 李泰明白,這道理他們都懂,只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而且剛才縣令蘇護已經提出了這個憂慮,因此,他們希望李泰能提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於是,李泰斬釘截鐵的說:“諸位,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不再給羌人贖城費,而是用這筆錢募兵、練兵,防守西縣縣城,畢竟,任人魚肉,可不是長久之計。” 一位縣裡的長者笑了笑,捋著長長的胡須說:“李捕頭勇氣可嘉,但是,誰來守城?需要多少兵,花多少錢才能守住城池?縣尉大人已經明確表示,以縣城內現有的兵力,很難守住城池。” 於是,李泰把頭轉向縣尉馬鳴,微笑著說:“縣尉大人,您是西縣縣城的最高軍事長官,您說說,西縣縣城需要多少兵,要花多少錢,才能守住西縣縣城?” 馬鳴一怔,接著,他神情嚴肅的說:“此次來的羌人部落,至少能出動500人上下,而羌人弓馬嫻熟,極為善戰,西縣縣城城牆低矮,至少需要500人才能勉強守住。” 說到這裡,也許是怕眾人就此答應,讓他真的招募500人守縣城,又補充道:“不過,羌人部落眾多,萬一又有別的部落跟他們聯合起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李泰冷哼一聲,語氣輕蔑的說:“縣尉大人的意思是說,西縣縣城交給您來守的話,肯定是守不住的了?” 馬肅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羞惱,聽到李泰的諷刺之言,立刻反擊道:“誰說受不住,我二叔的意思是說,來犯羌人數量太多的話,守不住。” “那還不是說守不住?沒聽說過跟敵人打仗,還得要求敵人有多少兵力的!”李泰譏諷的說。 接著,不等其他人反駁,李泰斬釘截鐵的說:“我不需要400萬,你們給我湊300萬,縣裡的200萬也劃撥給我,我來募兵,我來守城,我拿我的命保證,守住西縣縣城!” 李泰這話一出,縣尉馬鳴的臉上頓時鐵青,一旁的馬肅張口結舌。 而縣內眾人則交頭接耳,議論不止,端坐在正堂的縣令蘇護,也低頭沉思了起來。 不等眾人議論出個結果,李泰就語氣平靜的說:“這樣吧,諸位,這件事非同小可,諸位回去好好商議一下,明天這個時候,拿出一個結果。 諸位如果願意給羌人400萬,我自縛雙手,然後你們把我交給羌人;如果願意給我給我湊300萬,我來為諸位守城。” 說完,李泰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揚長而去。 回到李泰購買的捕班宿舍,早已經等在那裡的李安、周家2個兄弟,以及眾捕快立刻迎了上來。 李泰迎頭問道:“羌人那裡探查的怎麽樣了?” “目前縣城周圍的羌人分成了5股,總共大約有300多人,正在大肆的劫掠。其中有2股人數較多,每股大約有80多人,剩下的三股,一股60多人,另外兩股分別都有40多人,我們覺得乾掉這兩股其中的一股,是很有把握的!”李安有些興奮的說。 李泰又問:“羌人的警覺性怎麽樣,你們探查的時候被發現了沒有?” 李安連忙搖頭道:“絕對沒有,我跟周家老大都小心的很,再說了,羌人一旦開始劫掠,那裡還顧得上周圍啊!那些羌人一個個都好像在自己家一樣。”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二哥,周家兄弟,還有眾兄弟們,這次咱們得拚命了!”李泰鄭重的說。 周家老二周武,使勁拍了拍胸脯說:“放心,這一年來,咱們兄弟的本事都已經大漲,而且兄弟們也都說了,受你的恩惠太深,正沒地方報答你呢,現在正好有了個好機會,能多少報答一點李三郎的恩情。” 眾捕快們也紛紛嚷嚷著說: “周二郎說的對!” “沒有李三郎,我們家肯定要餓死人的!” “就是,沒有李三郎,我們連去年的冬天也熬不過來!” “李三郎,你說句話,兄弟們都願意為你拚命!” “.” 看到眾人士氣高昂,人人奮勇,李泰欣慰的說:“好,兄弟們,我李泰保證,只要有我李泰一天在,兄弟們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哪怕是你們戰死了,你們的妻兒老小,我也會負責養起來!” 聽到此言,眾人歡呼了起來。 夜幕降臨,李泰等人悄悄的出城,為了隱蔽期間,他們沒有攜帶馬匹,也沒有驚動任何人。 之所以這樣做,除了擔心驚動羌人外,更多的是怕驚動縣城裡的人,以縣城裡眾人的脾性,難保沒人跟羌人暗通款曲。 在李安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個小村莊附近,找到了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的周文。 周文欣喜的說:“這些羌人整整折騰了一天,四處挖糧食,搶東西,前半夜就基本上都睡死過去了。” “他們有沒有崗哨?”李泰小聲的問。 周文指了指道:“這個村子我已經繞了好幾圈了,只有4個崗哨,這邊村東頭2個,那邊的村西頭也有2個,以他們表現出來的警覺性,能布置4個崗哨,已經是很謹慎了。” 李泰點了點頭說:“嗯,這些年,他們橫行慣了,沒人敢跟他們正面對抗,確實讓他們驕橫起來了。” 說到這裡,李泰拔出了刀,衝前一指道:“今天,咱們兄弟就好好教教這幫羌人,讓他們知道知道,該怎麽做一個人!” 眾人悄悄的摸了上去,在崗哨附近停了下來,周武和周良抽出匕首,一刀一個,解決了已經在打瞌睡的兩個崗哨。 以少打多,再加上李泰訓練這些人不容易,也不願意兄弟們有無謂的死傷,因此,采取了集中兵力,隻攻一處的戰術。 摸進村子之後,每個伍1組,開始挨家挨戶的屠殺了起來,李泰則爬上來屋頂,觀察整個戰場的局勢,李安則負責戰場傳令。 剛開始比較順利,很多羌人在睡夢中先被捂住嘴,然後被一刀捅死,終於,有羌人臨死前劇烈掙扎,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驚動了剩下的羌人。 “敵襲,敵襲” “敵襲,敵襲” “.” 只聽到有人在喊叫,可是卻沒人組織抵抗,只是一邊狂叫,一邊騎馬逃走,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沒有羌人抵抗,或者來得及抵抗,李泰等人毫發無損。 他們迅速打掃戰場,找到了50多匹馬,砍下了28顆人頭,繳獲了15副弩弓,13副弓箭,還有28把製式軍刀,以及他們身上的8萬多錢。 完事後,他們迅速向縣城方向撤退,畢竟,周圍的羌人太多,他們的人數太少,把勝利果實落袋為安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