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最愛？” “女盜最愛的人顯然就是男盜，因為最愛，所以在生死存亡之際，甘願以死成全男盜。” “而男盜最愛的人，卻顯然不是女盜，所謂最愛，只不過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也就是說，男盜既然下得了殺手，便證明他最愛的人，終究還是他自己。” 豁然開朗。 在趙敏寥寥數語之下，在座的諸位豁然開朗。 思維慣性之下，他們總會首先忽略了自己。 現在看來，那個撰寫劍譜的前輩，確確實實挖了一個坑。 殺最愛的人，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倘若你殺了你自以為的最愛，那就證明你最愛的其實還是你自己。 倘若你為了最愛而選擇成全，死的人只會是你你仍舊沒有殺最愛。 所謂的無情劍，自七百二十二天，便已經登峰造極，因為兩人互為對方的劍。 失去其一，便不攻自破。 “若陸小鳳為人所害，孫秀青為人所殺，你能否無動於衷？” 李七夜的話直戳要害。 西門吹雪沉默了。 他的心中第一時間便有了答案。 只是竟不願接受。 因為，他發現自己只是自欺欺人。 陸小鳳為人所害，孫秀青為人所殺。 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他自心中問了自己一百遍，答案如同白紙黑字，無可改動。 “世上哪有純粹的無情劍道。” “喜悅是情，哭泣是情，憤怒是情，悲憫是情。” “心若一動，情愫便生，可以抑製，無可消除。” “茫茫人間，六道眾生，沉沉浮浮，何談無情。” 是啊？ 何談無情？ 西門吹雪從未感到如此迷惑。 此刻，他直覺地進退維谷，劍心不明。 “你當真以為一個情字便誤了你的劍道嗎？” “心中有了牽掛，手中的劍自然就不比從前銳利。” 西門吹雪用李七夜的話回復道。 “這句話自然不假，但我問你，在你拔劍出鞘的那一刻，首先需要斬斷的是什麽？” 不待西門吹雪作答，李七夜緊跟著說道： “是雜念，是你心裡的雜念。” “自你拔劍之後，便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劍當中，所有的雜念都要一並斬斷，在一瞬間將所有的羈絆所忘記。” “如此便能超脫。” “不然，即便你現在和孫秀青斷了聯系，固然自短時間內重歸巔峰，卻也是竭澤而漁。” 李七夜的話放在西門吹雪的耳中無異於醍醐灌頂。 趙敏也通過今天的話，明白了李七夜自天下第一莊中，那一番話的其中含義。 “拔劍，收劍。” “李先生我明白了。” “拔劍為一人，心中只有劍。” “收劍為一人，心中仍有情。” “拿得起，放得下，方能超脫於世人。” 說話間，西門吹雪起身鄭重作了一揖。 “先生教導勝過千金，吹雪無以為報，日後先生如有難處，吹雪自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言罷，他縱身一躍，便踏上了屋頂，朝遠方遁去。 陸小鳳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幹什麽，當然是去找孫秀青明了心意，並且將兩人之間的隔閡解除。 “先生，吹雪他不會說話，我和滿樓需得去幫他一把，咱們明日再見。” 陸小鳳說道。 “失陪了，李先生。” 花滿樓又道謝了一番，才急忙跟上了陸小鳳的腳步。 目送三人組離去，李七夜伸了伸懶腰，終於看向了趙敏。 那意思分明在說，別人都走了，你怎麽還不走？ 趙敏當然不傻，但此刻的她卻是裝起了傻來: “李先生的房子真大，屋裡頭這些物件，怕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哎呀，這個花瓶看起來是個有年頭的老古董呢，青花瓷，跟先生的氣質屬實乃是絕配。” 趙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絲毫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對此，李七夜也是頗為無奈。 眾美環繞本就是好事一樁，李府的空房有的是，只要她們別鬧矛盾，倒也沒什麽。 等等……矛盾？ 有矛盾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似乎解決矛盾就可以了嘛！ 李七夜清點了一下面前的人數。 蛛兒，憐星，趙敏，黃蓉。 加上自己正好是五個人。 反正下午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玩玩遊戲，增進一下感情。 念及於此，李七夜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們要不要玩飛行棋？” 飛行棋？ 什麽是飛行棋？ 聽到這三個字，四個人頓時面面相覷。 象棋，圍棋，他們聽說過，但是飛行棋，對她們來說卻是尤為陌生。 “就是一個棋盤遊戲。” 李七夜解釋道。 見到四人並不搭話，李七夜略覺掃興。 “不玩，不玩我可回房間休息去了。” 黃蓉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 聽到“遊戲”兩個字，她的雙眼都在放光，急忙拉住了李七夜。 “下棋，我最喜歡下棋了，怎麽可能不玩呢，但是這個飛行棋，能五個人同時玩？” “當然，我教你們。” 李七夜點了點頭。 李七夜所說的飛行棋，其實比普通的飛行棋更加複雜，就類似於前世的大富翁，只是代入了軍旅的元素。 五個人則代表著五個國家。 半炷香的時間講述完規則。 又花去半炷香的時間雕琢棋子。 眾人終於投入到了激烈的對局當中。 “哇，七夜哥哥，你怎麽能這樣，你在我出兵的時候，偷襲我後方。” …… “李七夜，你幹什麽，不是說好了一起攻打蛛兒嘛，你怎麽反悔？” …… “好你個李七夜，竟敢燒我的糧倉，我的軍糧啊！” …… “七夜，你，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兵力了？” …… “蛛兒姐姐，憐星姐姐，趙敏姐姐，我們這次一起對付七夜哥哥這個大壞蛋！” 接連兩次的對局過後，李七夜顯然已經成為了全民公敵。 看著眼前的四人同仇敵愾的模樣，李七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眼下的狀況，恰恰正是他所想要的。 遊戲果然能夠增進眾人之間的感情。 他的一番良苦用心，終歸沒有白白浪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