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周折，才能見到那位神秘的大姑姑。豈料進門之後，隨便找來一名尼姑。
一問，對方竟十分謙和有禮。
不僅沒有絲毫不耐煩，還親自將他帶到了大姑姑的所在之處。
這做人的差距，比起門口那個故意為難香客的刁鑽女尼，不知強了多少倍。
禪院內，靠近主殿的一間法堂。
女子頭戴僧帽，著一襲寬松海青。
正虔誠地盤坐在蒲團上，面向堂內的觀音像敲擊木魚，口中低頌著什麽。
周玄仔細聽了一耳朵，似乎是超度亡魂的經文。
他望著對方的背影，沒好意思打擾，只是立在大門一側，安靜等待著。
還好，沒有過去太久，木魚聲終於停了。
對方緩緩起身，將木魚放在神龕上，隨後轉過身，露出一張端莊素淨的臉。
這真是大姑姑？！
周玄呆了呆。
眼前女子的年齡，著實不好判斷。
秀美的容貌，白淨的肌膚，足以和二八少女媲美。
可偏偏，女子眉目間的平和淡然，卻又透出一種看遍人世的成熟風韻。
說她三四十歲，亦可，說她二十出頭，似乎也不算錯。
周玄有些不知該如何稱呼，遲疑了下，上前拱手一禮：
“晚輩周玄，見過……見過大姑姑師太。”
“大姑姑師太？”
中年女子先是一愣，繼而莞爾，饒有興致地將他一頓打量：
“奴家可不是什麽師太，只是在此吃齋念佛的一個俗人……公子且隨我來。”
中年女子將周玄領到隔壁一間會客的廂房。
才一進門，便摘掉僧帽，一頭瀑布般濃密的黑發隨之卷落。
女子將頭髮重新挽起，用一枚玉簪簡單固定，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瞬間，先前女尼打扮的溫和不見了，反而給人一種雍容大氣的上位者之感。
這樣截然相反的氣質，竟出自同一個人身上，讓她愈發多了幾分神秘。
周玄的身體不自覺有些緊繃。
這個女人，竟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硬要說的話，眼下他似乎已經掉入了對方的節奏。
在中年女子的邀請下，周玄坐在她的旁邊。
稍後，一名同樣帶著僧帽的俏婢送來茶水。
中年女子端著茶抿了一口，這才又看著周玄，開口道：
“周公子是吧……你既稱我為大姑姑，想必，應該是大小姐讓你來的吧？”
“大小姐？”
“公子竟不知道？”
“實不相瞞，大姑姑，晚輩確實認識一位姑娘，卻不知道她是否是你說的大小姐？”
周玄取出玉佩遞上去：“她給了我這枚信物，說若是遇到麻煩，可以來找大姑姑幫忙……”
周玄將他和素衣女子之間發生過的事，也順帶說了一遍。
“燧發槍？……你是說，你竟能鑒定夫人留給小姐的東西？”
大姑姑聽完他的講述，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呃……僥幸而已，不知這位夫人又是誰？”
周玄笑笑，避開對方的視線。
大姑姑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輕咳兩聲，恢復之前的端莊：
“這個奴家暫時不便相告……對了，你說的那姑娘，她並非是大小姐。”
“不過，既然她給了你這個，也就代表大小姐的意思。”
大姑姑接過玉佩，在手心摩挲一陣，忽抬頭問道：“請問周公子，來此所求何事？”
“實不相瞞，晚輩是來借錢的。”周玄沒有繞彎子。
“借多少？”
“一萬兩。”
周玄看到對方詫異的目光，忙又說道：“我知道一萬兩不是小數目。”
“盡管晚輩目前沒有任何營生，但請大姑姑相信我，假以時日，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償還的。”
大姑姑表情愈發古怪：“你要說的，只有這些？”
周玄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大姑姑若是信不過我，我可以立字據。”
“呵呵，你可知道，這世上，可不是誰都能得到大小姐的信物的？”
聽到大姑姑這麽問，周玄有些莫名其妙：“大姑姑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其實大可多借一些，隻借一萬兩，實屬是種浪費。”
大姑姑故意般循循善誘：“實話告訴你，這枚信物的價值，可遠遠不止一萬兩。”
“……”周玄。
好嘛，別人遇到有人借錢，都巴不得對方少借一些。
你倒好，生怕對方借的不夠多。
“多謝大姑姑好意，只是一萬兩對普通人來說，已是天文數字，再多的話，就顯得太貪心了。”
周玄並非那種見財起意之人，堅持隻借一萬兩。
“你這人倒是挺堅持原則，行，一萬兩就一萬兩。”
大姑姑眼中閃過一絲肯定，道：
“不過，籌集銀兩也需要時間，你留個地址，明日我讓人給你送去，如何？”
“多謝大姑姑。”
明天正是周玄和江永福約定的還債日期，時間上剛好可以趕上。
這讓周玄長松口氣，連忙起身拜謝。
“你先別忙著道謝。”
大姑姑擺手：“恕我多問一句，這一萬兩，周公子打算什麽時候償還完？”
“這……短則一年半載，長則……長則……”
周玄不禁有些犯難，雖然他有現代人的知識儲備，也打算之後弄幾門生意做做。
但，這一切都還只在他腦海中醞釀。
況且，做生意有賺就有賠。
誰知道什麽時候能賺夠一萬兩？
“長則就要還一輩子，是嗎？”
大姑姑對著周玄笑笑：“周公子莫要介懷，我並沒有嘲弄你的意思。”
“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個小小的測驗，想請公子試一試。”
“若是你能通過，這一萬兩，不算利息，你想什麽時候還，就什麽時候還，如何？”
“那要是通不過呢？”周玄問道。
“那咱們就按正常的借貸流程走，該怎麽算，就怎麽算。”
“好，晚輩願意一試。”
通過了，銀子白送，通不過，也沒有任何損失……周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大姑姑含笑點頭，眸中隱隱透出一股期待。
在她的吩咐下，一旁的俏麗婢女離開了房間，似乎去取什麽東西。
約莫一刻鍾後，婢女去而複返。
手捧一個雕工精致的木盒，有籃球大小，來到周玄面前。
“打開吧，讓周公子好好看看。”
在大姑姑的吩咐下，婢女小心翼翼將盒子打開。
少頃，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出現在周玄眼簾。
“嘶……”
沒有一個小夥伴的周玄獨自驚呆，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好嘛，上次是燧發槍，這次竟然是這玩意……老天爺，你確定這真是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