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踏進家門,周玄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這讓他暫時松了口氣。 “周兄,回來得正是時候,快來喝粥,憐兒妹子的手藝,香得很,呼哧呼哧……” 前院正廳,何必武和沈忠正蹲在屋簷下。 一人手裡捧著一碗粥,邊喝邊睜大眼睛瞪著大門口。 見周玄回來,何必武忙三兩口將碗裡舔乾淨,起身將空碗遞到一邊: “好妹妹,周兄回來了,現在可以添粥了吧?” “哼,別以為會拍馬屁,我就依著你。” 一旁的沈憐兒白了他一眼,還是接過碗,轉身又對周玄甜甜一笑:“少爺,我給你也盛一碗。” “好,記得別把何兄的給落下了。”周玄微笑點頭。 “少爺放心,自打這家夥來咱們家,還不曾餓著過他呢。” 待小丫頭蹦蹦跳跳離去,周玄走上前,何必武摸著肚皮呵呵笑道: “我這人別的不行,就是飯量頗大,讓周兄見笑了。” “何兄這是哪裡話,你我年紀相仿,論食量,在下也是不遑多讓。” 在周玄看來,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無論說話做事,沒有一點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反而十分放得下架子。 倒是和傳聞中的江湖人士,有著幾分相似。 不過,周玄不是一個喜歡刨根究底的人。 對方既然明知危險即將降臨,也不選擇跑路。 單憑這份信守承諾的擔當,已足以換來他的敬重。 話一出口,兩人俱是哈哈大笑,無形中又親近了幾分。 “對了,我出門這段時間,這邊沒出現什麽異樣吧?” 聽到周玄問話,沈忠吧唧下嘴,歎道:“這倒沒有,不過少爺,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何必武反而更樂觀:“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忠伯你別太擔心。” “說不定那灰狼幫的人,被我和周兄昨天的威猛英姿給嚇到,不敢來了呢。” 剛好沈憐兒這時走過來,聞言忍不住嗤道:“還威猛英姿,你昨天都被人揍得流鼻血……” 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滿是驚恐地望著大門口。 雙手一顫,兩隻碗相繼落地。 啪嗒一聲,摔成碎片。 顧不得心疼地上白花花的稀粥,周玄三人意識到什麽,齊齊轉向門口。 “這幫挨千刀的!” 沈忠一下激動起來,放下粥碗,順手抓起提前備好的木棒,就要衝上去。 “忠伯,別慌,交給我。” 周玄伸手攔住沈忠,朝著門口走去。 何必武安慰了沈憐兒一句,也跟著走上去。 “周玄,昨天就是你們打傷了我灰狼幫的人?” 一個長著桃花眼的華服青年,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來。 在他身後,跟著十幾個不懷好意的彪形大漢。 昨天挨打的刀疤臉,赫然也在其中。 “賴少,還問啥,小人鼻子上的傷就是這小子打的。” 聽到刀疤臉的話,周玄立刻明了。 這個桃花眼青年,應該就是灰狼幫的幫主,也是潘玉郎請的幫手,賴歡。 “呸,你還好意思開口。” 賴歡對著刀疤臉啐了一口:“五個人打不過人家三個,我灰狼幫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丟人現眼的東西,滾一邊去。” 刀疤臉屁都不敢放,灰溜溜退下。 賴歡這才重新看著周玄,吊著眼角:“小子,你可知得罪了我灰狼幫,會有什麽下場?” 周玄淡淡道:“那你可知得罪了我周玄,又是什麽下場?” “你敢學本少說話?” 賴歡一愕,目光轉冷:“你知不知道,本少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有多嚴重?” “除非,你將這個小美人送給本少我消消火,本少玩高興了,或許還會大發慈悲放你一馬,要不然……” 賴歡言語中滿是威脅,說罷,對著屋簷下的沈憐兒,露出垂涎的表情: “潘少誠不欺我,還真是個美人胚子,這回賺大了。” 一邊搓手,一邊挑逗道:“嘿嘿,小美人,快過來,你家少爺遭難了,不如跟著本少如何?” “要是你不肯,本少可要當著你的面,將他像狗一樣踩在腳下囉。” “少爺……”沈憐兒蒼白的臉上滿是擔憂。 “無妨,你乖乖待在那裡即可。” 周玄抬手示意沈憐兒莫慌,上前一步直面賴歡: “賴歡賴少對吧,我現在也很生氣,所以,我也給你一個選擇。” “帶著你的人,馬上滾出這裡,並且發誓不會再來,不然的話……” “不然你能拿我怎樣?”賴歡雙手叉腰打斷道。 “當然是像你剛才說的那樣。” “哦,你要把我當狗一樣踩在腳下?就你,哈哈哈。” 灰狼幫一群人哄堂大笑,賴歡笑罷,猛地臉色和聲音同時一沉: “一個吃軟飯的廢物贅婿,也敢威脅本少,上,給我狠狠地打!” 又指著沈憐兒:“還有那個小美人,也給本少抓過來。” “本少要一邊疼她,一邊讓她好生瞧瞧,到底誰才是值得跟的人,哈哈。” 眼看十多個大漢壓上來,何必武和沈忠一時急得滿頭大汗。 他們本以為,周玄說交給他應付,會有什麽妙招,結果卻是火上澆油。 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只能豁出去,硬著頭皮硬抗到底。 “和他們拚了!” 何必武和沈忠護在周玄兩邊,一人舉著一根木棒,擺出拚命的架勢。 “哈哈哈,就憑你們,還以為是昨天,不自量力,上!” 賴歡輕蔑大笑,絲毫沒將周玄三人放在眼裡。 只等乾掉他們三個,就將沈憐兒和宅子一並奪到手。 豈料話音剛落,一群手下還沒來得及攻擊。 忽聽砰的一聲巨響,就連院外樹上的飛鳥也被驚飛。 蒼灰色的硝煙中,賴歡慘叫一聲,抱著右邊大腿直接倒在地上,痛得雙眼翻白。 透過右大腿的褲子,一團鮮紅的血漬迅速擴大。 下一秒,一隻腳重重踩在他胸口上,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與此同時,一隻黑洞洞的,還在冒煙的槍管左右對準其余大漢,將他們駭得連連後退。 沒錯。 槍管。 一支镔鐵鑄造,犀角做槍托的短管燧發槍。 一件以這個世界的落後科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器物。 這便是昨日那個白衣女子,送到古董鋪請求鑒定之物。 周玄先前對何必武說的倚仗,其實就是指這個。 而他昨夜熬夜配製的不是別的,正是驅動這把槍的黑火藥。 一硝二硫三木炭,這種在他那個世界爛大街的東西,根本就沒多少難度。 周玄不知道這把燧發槍是從何而來。 不過,這玩意此刻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 周玄一邊捏著配好的火藥紙包,和從鋪子裡順來的破爛鐵渣,準備隨時上藥。 一邊低頭看著痛苦萬分的賴歡,聲音鋒利如刀: “你說……誰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