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清渠書院（六） 作為成年人，戀愛一般更開放大膽一些，但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卻很少，往往都是不經意間才會突然打開這種開關，自然而然變得更加親密。 木枝鎮入秋的夜晚很安靜，輕輕的風聲，樹木細碎的響，除此之外鮮少有別的聲音。河西本就安靜，老年人們早早入睡，連交談聲都不會有，偶爾吠兩聲的大福現在也去了，更靜寂了。 許清渠的心跳一聲高過一聲，不住提醒著她現在的情形，實在不好意思了，輕輕推搡了宋知揚一把：“我，我還要回去……” 宋知揚偏開頭到她肩側，帶著不明顯的喘息，虛虛擁抱了她一下：“好。” 許清渠雙手攀上他的背，給了他一個更有力的擁抱：“明天會是新的一天，每天都會變好的。” 宋知揚揉揉她的頭髮：“我知道，晚安。” “晚安。” 第二天許清渠沒能到處跑，她打定主意同許秋白好好請教關於短篇小說創作的一些問題，兩輩人就看過的古今中外的小說聊得不亦樂乎，江月笑著打點雜務，偶爾插兩句自己的見解。 許秋白說：“我看了你之前帶回來的期刊，裡面有一篇就是很好的范例，算是青年一代裡上乘之作了。” 許清渠知道許秋白不吝嗇對年輕人的讚同，但能得他這麽高評價的人鮮少，她眨著眼，等許秋白說後文。 許秋白說：“那孩子叫來活水？是個男孩子吧。” 來活水是施耐的筆名，許清渠點點頭：“是，叫施耐。” 許秋白抬頭望向江月，江月笑盈盈地端著一盤水果拚盤放下：“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個男孩子的筆名，挺有意思。” 許清渠無奈地衝江月笑了下：“您就別打趣我了。” 江月笑：“咱們清渠這麽優秀，上了大學肯定有更多喜歡你的人，多正常啊。” 許秋白不懂女人家之間的這些，跳過這個話題：“這個孩子的文章寫得確實不錯，有自己的文體，這個在青年一代越來越稀有了。” 他說著，又轉到許清渠身上：“你現在寫東西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寫東西更疏離些，現在寫東西要生動一點。” 許清渠點頭：“我也覺得現在寫東西會更代入一些，沒有以前那麽有距離感了。” “那是因為經歷會影響創作，”江月笑，“戀愛中的姑娘感情更充沛些。” 許清渠望向江月，經江月兩次提及感情話題，她便知道外婆是想關心一下她的感情狀況了……難道昨晚被外婆看到了？ 這個念頭一浮出來，許清渠頓時在羞澀之中覺出一點尷尬。 “你和知揚感情怎麽樣？”江月果然直接開口問了，“沒鬧矛盾吧。” 許清渠搖搖頭：“本來見面就少。” “那異地戀有什麽感覺嗎？” 許清渠平靜地說：“還好吧，正因為異地戀，所以更會覺得每次見面都很開心。” “那就好，”江月慈祥地笑著，“看來咱們一家人都是認人，只要看好了，別人都不進眼裡。我看那叫施耐的男孩就喜歡你，一個社團還是要適當避開一些距離，好徹底斷了人家的念想。” “嗯，他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江月笑：“知揚往清清旁邊一站，一般人都知難而退了。” 許清渠總覺得和外公外婆這樣談笑有點奇怪，不再談這個話題了。江月也看出了小女孩的不自然，點到為止，旁敲側擊地了解兩人的相處情況。兩個孩子都不大，是容易被情感左右的年紀，盡管兩個孩子都是成熟冷靜的人，但江月還是會有點擔心。 她到底更照顧自家孩子一些，生怕清清這被他們護著長大的小孩在感情上受到什麽委屈。 但目前看起來還沒有什麽問題，那就放手讓孩子們自己去體驗吧。 等到下午時分，許清渠需要回省城，宋知揚過來送她。他和許秋白夫婦打過招呼，接過許清渠的包，把她送到車站。 面對許秋白夫婦的打量，宋知揚仍沒能好好轉變過自己的身份。之前一直叫著“老師”“師娘”，恭敬壓過了親近，現在身份多了一重，仍不習慣親近多一些。 好在許秋白夫婦對他並無二樣，一直都挺關心。 路過盛夏的時候，陸契站在樓下曬太陽，衝許清渠揮手：“清渠要走了嗎？” 許清渠和陸契打招呼：“去候車。” “我明天去省城，想去逛逛名校，你請我嘗嘗名校食堂嗎？”陸契仍笑眯眯的，他不常曬太陽，皮膚冷白，微微自然卷的頭髮在陽光下透出一點冷棕色，現在又長了一些，松散開到肩膀下面，興許是五官深邃得像雕刻，一點也不顯娘，有種西式美感。 “可以啊，”許清渠說，“中午還是晚上？” “晚上吧，”陸契笑著，“還能約小清渠散散步，太榮幸了，接受一下別人羨慕的目光。”他望向宋知揚：“知揚介意嗎？” 宋知揚笑了下：“介意，你可以不去嗎？” “那不行，”陸契也笑，“小清渠都同意了。” 或許是陸契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好脾氣的大哥哥，盡管和他們沒有代溝，但那種包容感讓他們很難把他當作同齡人，並且對他飽有信任，不會產生任何敵意。 宋知揚對陸契約許清渠吃飯並無敵意，就隻感覺是和自家哥哥吃頓飯而已。 “那就說定了，”陸契笑著敲定，“我明天聯系你哦小清渠。” “好，”許清渠和陸契揮手，“我先走了，一會兒趕不上車。” 許清渠父母忙，外公外婆不開車，多數時候她都是自己坐車輾轉回省大，每周這麽折騰其實挺累的。但她並沒有覺得什麽，木枝鎮對她而言成了一個歸屬，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這裡像是一片寧靜的淨土，讓人總想回來感受一下安寧。 兩人再度在車站告別，宋知揚抱抱她：“我周三來，注意安全。” “好，”許清渠看著他，有點不舍，“周三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