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贖(5) 黑色的寶馬緩緩駛入沈家別墅的大鐵門,車子在樓前停下,兩個帶墨鏡的保鏢彎腰進車裡,硬生生拽開了他們的手。 雕刻精致的朱紅色大門前,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在旁等候,見到保鏢挾著沈奕出現,立刻上前往他的脖頸間打了一針。 “沈奕!”胡敔蝶從車門前跑了過去,睜眼瞪著他們,“你們要幹什麽?” 不等她反應過來,兩個保鏢把暈厥過去的沈奕抬往了另一個方向,穿白大褂的三個人也跟了進去。 胡敔蝶邁開腿想要追上去,雙手卻被人從後面鉗製住,身體無法動彈,只能動口:“放開我!你們要對沈奕做什麽?” “老爺要見你。”耳邊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散發著軍人的冷漠氣息。 胡敔蝶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放棄了掙扎,擰眉轉過頭去,黑色的墨鏡裡反射著她的臉,疑惑而凝重的表情。 剛邁過了門檻,保鏢便松開了她的手,走在前面領著她,七繞八拐的走到書房。 江寧跟她說過,沈朝廷是一個心狠手辣同時老謀深算的角色,以至沈家到現在還是掌控在他手裡。 與那樣的人打交道,她莫名有些心慌,畢竟奸詐的商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走進書房,老人正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字,她余光瞥向他身後的書架,擺放著許多古代的竹卷書以及形狀各異的古玩。 “你會磨墨嗎?”沈朝廷聲音低沉厚重,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胡敔蝶愣怔了一下,戰戰兢兢走上前去,手指捏住墨塊在硯台上打圈兒。 沈朝廷換了一張新的宣紙,執筆點了幾下墨,動作嫻熟地收筆露鋒,一個“沈”字滲在紙上。 他不急不緩地把毛筆放於筆擱,沉聲說,“你知道這個字的意義嗎?” 胡敔蝶放下手中的墨塊,聲音有些顫抖,“對於我來說,它只是沈奕的姓氏。” 沈朝廷低眸,雙手輕觸那紙面,墨跡已乾,聲音冷了幾分,“那你可知道,他為了這姓氏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胡敔蝶搖搖頭,繼而輕聲說,“這我就不懂了……他的父親姓沈,他自然就叫沈奕。” “哼!小丫頭還是挺能說會道的嘛?”沈朝廷拿起靠在桌邊的拐杖,邊走邊說,“古時候,嫡子才有繼承資格,庶子從來只是低賤之人。” 胡敔蝶皺著眉愣了下,腦袋裡搜尋著初中歷史的知識點,朦朧懂了他說的意思,頓時有些怒氣。 “沈爺爺……不介意我這麽叫您吧?”胡敔蝶走到沙發前,用神情詢問他。 沈朝廷清洗著茶具,動作嫻熟地沏茶。 既然他沒有反對,胡敔蝶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繼續說,“您或許沒看過電視劇,也一定看過‘九子奪嫡’的歷史故事吧?” 沈朝廷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所以你認為他會贏嗎?” “他不是快要死了嗎?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胡敔蝶凝視著他,抿著嘴唇。 沈朝廷甩下茶具,無聲地與地毯碰撞,他的聲音卻冷漠尖銳,“那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他做錯了什麽?!在這個時代裡,根本就沒有嫡庶之分!他想要回到沈家,想要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他錯了嗎?”胡敔蝶強忍著淚水,因為激動聲音有些沙啞。 “他傷害沈延就是罪無可恕!”沈朝廷的拐杖一敲,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你不知道吧?他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哥哥!” 胡敔蝶捏緊的拳頭傳來痛感,大概是指甲滲進了掌心,語氣堅定地反駁,“不是!綁架沈延的主謀根本不是他啊!你們沈家不是已經抓到凶手了嗎?” 沈朝廷抬眉,揚著下巴看著她,“看來你知道不少嘛……那你又知不知道凶手對沈延做了什麽?”他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緩緩起身向她走來,“若不是沈奕騙他出去,他會是一個出色的繼承人,但現在卻只能躺在重症病床上迎來十八歲!” 最後,沈朝廷來到她面前,“嘭”的一聲,他猛地用拐杖掃了一棍沙發,胡敔蝶嚇得直哆嗦,不是被那一棍嚇的,而是他接下來的話。 沈朝廷盯著她,眼神冷漠,語氣低沉,“所以……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經受同樣的痛苦。” 胡敔蝶僵住了身體,許久才哽咽出聲,“難道……沈奕會變成這樣……是你們造成的?” 沈朝廷冷笑著,用拐杖指了指她,“你比想象中聰明……今天告訴你這些,是想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空氣仿佛凝結成霜,拐杖敲在大理石上,清脆且有節奏,沈朝廷不緊不慢地走出書房,留下胡敔蝶愣在原地。 胡敔蝶從沙發上滑落倒地,她低著頭無聲地抽泣,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地毯上。 早晨7點40分,管家和傭人準時準備好了早餐,沈朝廷坐在飯桌前喝著咖啡,手裡拿著剛送來的報紙。 值班的保鏢也到了休息時間,折騰了大半夜,終於可以歇一會兒吃個早餐了。 沈宅的安保系統從來都是非常嚴密的,即使胡敔蝶翻牆進來的時候切斷了信號,但值班人員在半個小時之內就發現並修複了。 所以,在她睡著的那段時間,大批保鏢要衝進房間抓住小偷,都被沈奕攔在了門外,並且他說要出門,叫他們不要攔著。 這當然得請示老爺了,可是凌晨三點多去叫醒老爺子,是不打算要命了嗎?他們實在是左右為難啊! 老爺子早就被這動靜給驚醒了,派管家過來詢問怎麽回事。他們如釋負重地開通視屏對話說明情況,沈老爺子一下子沉了臉。 沈奕卻不為所動,拿了塊刀片對著手腕,盯著屏幕裡的人說,“讓我們去一個地方,不能傷害她,不然我會立刻死在這裡!” 沈朝廷冷著臉揮了揮手,表示妥協。 接下來,苦逼的就是幾個保鏢們了,凌晨四點全員出動去跟蹤保護少爺,直到六點多又抬著病發的少爺回來,真的是史上最遭罪的一天。 直到八點,胡敔蝶才從書房走出了客廳。 沈朝廷還在看報紙,頭也不抬地冷聲,“胡敔蝶同學想通了嗎?” 胡敔蝶走近他身旁,聲音沙啞,鼻音很重,“我想先見他,他在哪裡?” 片刻沉默,沈朝廷放下了報紙,偏頭看著她,“你要去告訴他真相嗎?如果他承受不住要去死……你就是凶手啊……” 胡敔蝶抬起頭,充滿血絲的眼對上他的視線,“沈奕也是您的孫子啊……您怎麽可以那麽殘忍?” “少給我扯這些!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沈朝廷毫不留情,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鏢,“就讓你去看一下他那個生不如死的模樣,如果你不肯乖乖照我說的做,以後也是那種下場!” 說罷,胡敔蝶被保鏢帶出了大廳,好像進到了一個地下室,繞來繞去的路讓她恍了神。 幾經周折之後,他們走到了一個彌漫著化學藥劑味道的地方,四周都是雪白的牆和透明的玻璃,還擺放著各種奇奇怪怪儀器。 實驗室?這裡就是那些保鏢說要把沈奕帶回來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那兩邊都是檢測儀器的床上,沈奕靜靜地躺在那裡,上身隻穿著一件白色T恤,各種各樣的線纏繞在身上。 胡敔蝶腳步沉重地走過去,當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映入眼簾那一刻,淚水決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