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到了近前就停下了腳步，看著老頭。
  “霍聞？”他疑惑地叫了一聲。
  老頭兒收回視線，“方馳？”顯然，霍聞也沒料到在這裡看到方馳，“記性不錯！”
  “你為什麽在這裡？”方馳問道。
  方馳往大樓看了一眼，就看到很多窗口伸出拘魂索的虛影，套住一個個生魂往回拽，可依舊不夠，還有不少生魂飄出來，落地後往一邊兒走去。
  聯想之前見到的紙扎人，方馳問道：“你們九處來了？”
  霍聞點點頭，“這股邪煞之氣，不時在各地作亂，我們已經追蹤了很久了，沒想到這次居然會出現在江城。”
  方馳知道對方也是同一目的，也就點點頭，“知道來源嗎？”
  霍聞搖搖頭，剛要說話，忽然後面傳來吳軒的聲音，“所以，希望你能加入。”
  方馳回頭，就看到吳痕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後面還跟著兩個人，龐奎和劉杉。
  龐奎手裡還拿著兩個小紙人，面容凝重，不時地動動手。
  方馳看到從他手裡的紙扎人身上有一縷白色光線，往眾人身後延伸，再看過去，就看到後面被一個人高的紙扎人牽引著的十幾個生魂。
  劉杉的笑容也不見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像是招魂鈴似的銅鈴鐺，把手很長，上面還有幾根彩色羽毛。
  方馳猜測，他是薩滿一族的人，可能是個走馬弟子。
  但他沒有看到陸小小。
  吳軒似乎看出方馳眼神裡的神情，說道：“她只是個普通人，這種情況過來不合適。”
  方馳看了他一眼，轉頭又看向急診大樓，嘀咕了一句：“我又沒問那個傻丫頭。”
  吳軒但笑不語，說道：“幸虧你在這裡，不然我們恐怕又來遲一步。”
  方馳歪頭看他，“以前都是晚了一步？”
  劉杉終於忍不住了，“從鬼月第一天開始，我們就發現出現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邪煞之氣，之後開始追蹤，每次到了地方都發現晚了一步，而讓那個地方很多人都被攝魂帶走了。”
  方馳垂眸思索了一下，就看到一黑一白兩個影子從窗口飄了下來，身後還跟著很多黑白影子。
  黑無常跑到方馳面前，“大人，我們把地府所有黑白無常都叫來了，總算是把所有生魂都留住了。”
  他剛說完就一眼看到了站在方馳身後的吳軒，臉色大駭，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大人……”他的聲音都帶著顫抖的聲音。
  “起來吧！”吳軒的聲音平淡無波，“你們做的很好。”
  “這裡還有！”龐奎讓紙扎人把他帶回來的生魂拉到前面。
  “多謝！”黑無常趕緊道謝。
  醫院這邊出現異常，見到方馳一個就夠他一受的，沒想到居然見到了這位秦廣王見到都要禮讓三分的吳軒，黑無常倍感壓力。
  不論是他們哪一個，只要跟秦廣王說一句“辦事不力”的話，他恐怕就要去黃泉那邊守職上萬年了。
  “你們做的不錯！”吳軒這幾個字，對黑無常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
  他身後的那些黑白無常，早就顫抖著跪了一地，聲都不敢出。
  黑無常能對答如流，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英雄，回去後，能吹個百八十年了。
  吳軒沒有怪罪他們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還能得到他的一句誇獎。
  黑無常偷眼看向方馳。
  吳痕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們尊重一些就沒有問題。
  可方馳不是啊，他從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活祖宗，沒事兒還要找點兒事兒，今天這事兒不知道還有沒有事兒！
  黑無常自己在心裡嘟囔著繞口令，等著方馳說話。
  方馳眉毛一挑，“怎麽？還要我誇你們不成？”
  “不敢！”一堆黑白無常趕緊低下腦袋。
  “我想也是，還誇你們？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倒是跟我說說，在這裡當值的陰差呢？哪兒去了？”
  “這個……”一堆黑白無常心裡苦啊，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頭兩個被方馳一個號令招來，其他都是被從各個地方叫過來的，什麽都不清楚，只知道這裡出了岔子。
  “哼！趕緊回去給我查去，要是再出這種事情，小爺我親自下去給你們串起來烤了喂我的噬魂！”
  方馳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從方馳十幾歲那年第一次被拘錯魂後，晉升成了大相士，然後有事兒沒事兒就把他們叫來陪他玩。
  黑白無常雖然懼怕噬魂，但是方馳找他們也只是孩子玩性大，並沒有其他過分的事情，也不會耽誤他們自己的工作，所以，方馳一叫，他們肯定會來。
  但是有一回，有兩個新上任的黑白無常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兒，到了後發現只是一個小孩兒無聊，把他們招來只是讓他們陪著玩，一怒之下居然想要出手教訓他一下。
  結果，教訓沒教訓成，卻誤將一個身體孱弱，陽壽未盡的老人魂魄給打散了。
  這下好了，方馳大怒，拿著噬魂就要找他們兩個算帳，一直追到了地府，就當著秦廣王的面兒，把兩人喂了噬魂。
  就算方馳不這麽做，誤將陽壽未盡的人魂魄打散，不能輪回轉世，在地府也是大罪。
  換做在人間的話，那就是殺人，最不濟也是個過失殺人，同樣是重罪。
  秦廣王自己也會把他們扔到無間地獄去受罪去。
  所以，盡管起因是因為方馳貪玩，但這兩個黑白無常也真的是罪無可赦。
  方馳嗤笑了一聲，“那還不繼續乾活？”
  “是！”
  答應一聲後，就看到一堆黑白無常各自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開始把那些陽壽未盡的生魂打回去。
  而那些黑色的邪煞之氣，有了外面一個大型的驅煞陣在，已經開始慢慢地減弱、變淡，最後緩慢地消失不見了。
  方馳皺眉，這種邪煞之氣來的蹊蹺，消散的更加詭異。
  沒有來處，沒有去處，但好像是被人驅使著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到急診大樓這邊的邪煞之氣全部解決後，那些黑白無常和陰差，一起鞠躬告辭，身影漸漸變淡，周圍的聲音重新回歸，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方馳，想不想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吳軒問道。
  方馳心說，你倒是說啊，就猛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
  “哎呀，不好！”方馳驚呼道，“壞了！我先走一步！”
  他說完後，撒腿就往急診大樓裡面跑，楊海和楊大嫂不知道怎麽樣了。
  楊大伯和楊大哥那邊他放了護身符，肯定沒有問題，可楊海和楊大嫂當時就在電梯裡，千萬不要受到影響啊！
  他跑進大樓，裡面的病人、家屬和醫生、護士已經在忙碌了。
  方馳趕緊跑到電梯那邊，門口有幾個人在那裡等著，方馳看到上面的顯示數字是十樓，然後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減少，最後到了一樓。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楊海和楊大嫂從裡面走了出來，方馳見狀松了口氣。
  “方哥？你不是拿東西去了嗎？怎麽比我們還先下來的？”楊海看到方馳就是一愣。
  “旁邊那個電梯比這個快。”方馳胡亂編了個借口。
  “哦！走吧！”楊大嫂沒說什麽，往外走去。
  可是，他們走出急診大樓後竟然發現外面天色都蒙蒙亮了。
  “嗯？”楊海一愣，拿出手機看時間，“五點半？”
  楊大嫂也有些發懵，她記得離開病房的時候才午夜，怎麽下了電梯就到了早上了呢？
  他們在電梯裡呆了五六個小時？
  “方馳……”她回頭看向方馳，臉色很難看。
  楊海也是一臉蒼白看著方馳。
  方馳覺得再找什麽借口都有些無力，就歎了口氣說道：“昨晚上電梯壞了，你們暈倒了，我們找人搶修了很久才讓電梯下來，我看你們沒事就沒告訴你們。”
  這個理由更加蹩腳，楊海猛然想起在走廊上看過的那個老人來。
  他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過，離開的時候也看到了，之後被方馳拍了一下就看不到了，隨後就是電梯裡……
  楊大嫂畢竟嫁給楊大哥好幾年了，多少也聽說過方馳和他師父的一些事情，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也聽出來方馳只是隨口找的借口，沒有多問。
  “算了，既然沒事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她說道。
  方馳暗自歎了口氣，實在是沒有辦法，太多的東西不能說給普通人聽。
  楊海依舊一臉疑惑，跟著兩人打了輛車回了老街。
  這一次，街坊鄰居詢問的就更多了，聽說楊大伯醒過來了，都松了口氣，紛紛商量著一起買些東西去醫院探望一下。
  楊大嫂和楊海回家去了，方馳回了香燭店。
  一夜沒睡，他有些疲倦，洗了澡換了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睡覺去了。
  外面越來越亮，漸漸的人也多了起來，陸小小又來了，然後就發現香燭店裡沒有人，道觀也沒有方馳的身影。
  松子背著書包走過來。
  “松子！”陸小小把人叫住。
  “哎？姐姐？”松子笑著跑了過來，還往香燭店裡看了兩眼。
  “看到方馳了嗎？”陸小小問道。
  松子早上聽到自己奶奶和楊大嫂說話，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說道：“昨天夜裡方哥在醫院，早上才跟著小海哥他們回來，這會兒應該在睡覺吧！”
  “哦！”陸小小點頭，“沒事兒了，你上學去吧！”
  “那我走了！”
  看著松子離開的背影，陸小小想了想，轉身進了香燭店，看了下周圍，去後面找到抹布開始打掃衛生。
  等到方馳睡飽了已經快到中午了，他起床下樓，就看到陸小小坐在櫃台後面，正在一邊兒吃瓜子，一邊兒拿手機看劇。
  手機裡發出：“你說謊！你騙我！你根本不愛我”的狗血對白。
  “起來啦？”陸小小抬眼看到方馳下樓，問了一句，眼睛又回到了手機上。
  方馳：“……”
  他走到門口，對面炒貨大哥對著他一笑，說道：“方馳，你女朋友真不錯，一大早就來幫你看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