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安一臉幸福的笑容，卻突然想起來經蘭州中午要帶她回A市。
  “可是……”她遲疑著，這美好的幸福，她實在不願意因為回家過年而被打亂。
  “我很快就會回來，年終總結會，兩個小時應該就能結束。”夏霽陽見她有些猶豫，趕緊又說，“噢對了，我們等一會去超市順便到歐陽睿那個公寓把你的隨身物品都取回來……”
  取回來？童小安一時沒能消化夏霽陽的意思，滿臉的疑問。
  “那個公寓，你隻住了兩個月不到，我按照一個季度給歐陽睿結清租金，今天就退掉。你搬過來。”童小安偷偷地看著夏霽陽，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很平靜，像是她搬過來與他同住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我沒說要跟你一起住……”童小安想要辯解一下，卻被夏霽陽直接打斷。“在上海，你不跟我住一起，跟誰住？”
  這個人還真是得寸進尺，剛同意和他重歸於好，他又……唉，誰讓五年前分手是她童小安主動的呢？雖然是一廂情願地為他好，可她也沒能告訴他真實原因啊！
  就這樣吧！難得的是五年裡，她始終不能忘記他，他也一直沒有愛上其他人。
  世上最難能可貴最甜蜜的事應該就是我愛著你，你也同時愛著我吧！
  她嘟著嘴，“那你哪一天要是煩我了，再把我趕走，我怎麽辦？”
  “放心，我等了九年才等到你，肯定要抓牢了，怎麽會輕易再放你走！”夏霽陽換了一臉嬉皮笑臉的表情，笑得像個地痞流氓，似乎九年的等待根本不值一提，似乎等待的煎熬和怨恨在這一刻已完全被遺忘。
  童小安覺得夏霽陽就是一個被她的性格弱點所耽誤的傻瓜。如果換成其他人，也會如此待她嗎？不會，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心是一個小小的港灣，在真心接納夏霽陽以後，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時間不早了，快點喝粥。”夏霽陽已經吃完早飯，端著餐碟去了廚房，“喝完粥把碗拿過來！”
  “噢……好！”童小安趕緊喝乾淨已經有一點涼的粥，去送碗筷，“我哥……經蘭州說讓我中午跟他一起回A市過年……”她瞄了一眼正彎腰洗碗的夏霽陽。
  夏霽陽三下五除二把碗洗好放到架子上，一邊擦手一邊說，“今天他自己都回不去！早晨給我打過電話了，歐陽睿約他聊生意……嗯，歐陽睿想利用你哥的平台把他的生態農產品推出去，這個思路就對了！”
  “你昨晚跟我哥聊什麽了？”童小安對商務一直不感興趣，但又想多一點了解畢竟是好的。
  “籃球啊！經蘭州是我師哥，又是校籃球隊裡我的前任，還是我……”夏霽陽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他還是我大舅子，我們的話題肯定會很多。”
  “你就這麽篤定他是你大舅子嗎？”童小安把護手霜遞給夏霽陽。
  “以前不篤定，昨晚以後就篤定了。”夏霽陽的眼中閃爍著快樂的光。
  夏霽陽果真拉著童小安在超市買了一堆吃的喝的和生活用品，又去公寓把童小安的所有衣物和書都帶回小院子裡。
  收拾公寓的時候童小安一打開衣櫃，夏霽陽就被驚到了。
  他記憶裡女人的衣櫃應該是琳琅滿目五彩繽紛的，就像他姐姐和媽媽的衣櫃，得用專門的衣帽間收納。可是他的童小安，一個小小的櫃子，放了兩件厚棉衣，一件長及腳踝的羊毛大衣，剩下的便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衛衣、牛仔褲、運動服和內衣。
  “你沒有裙子嗎？”
  童小安搖搖頭，“太麻煩！”
  夏霽陽想起以前那個白裙飄飄的女孩子，站在夏日黃昏的籃球場上，笑著對他說，“夏霽陽，你想吃什麽，我請客！”
  夏霽陽想起十六歲的她獨自一人站在海邊，任海風吹起裙角，纖弱卻充滿了靈氣，笑嘻嘻地翹起大拇指對他說，“厲害了大哥！往後余生請您一定要罩著我！”
  夏霽陽想起他拉著她在街上奔跑，白色棉布連衣裙偶爾被風吹到了他的小腿上，她歪著頭輕聲說，“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他的女孩，走了這麽遠，已變了很多。但在他記憶深處，她依舊是那個嬌軟美麗但堅毅努力的小仙女，一襲白色長裙，隻為他綻放。
  “你……不喜歡穿裙子了嗎？”
  童小安又搖了搖頭，“喜歡……但，不方便！”她眼中多了一點防備和不安。
  “怎麽了？”夏霽陽撫了一下她的頭髮。
  她順勢靠在他懷裡，埋著頭，“夏霽陽，以後我都不要自己一個人了！”
  “嗯，我在，我一直都會在的。”夏霽陽拍著她的後背，她不說原因，可是他卻很想知道，“能告訴我嗎？為什麽不方便？”
  童小安拿出一本書，是她的遊記。
  “《我是非洲鳥》，你有空就看看這一篇，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杜撰的，可實際上，是真的……”
  夏霽陽驚了一下，童小安的所有文章他都看過很多遍，很多章節他幾乎可以背掉，而她說的《我是非洲鳥》，他印象很深，寫的是一個中國女孩子隻身一人去喀麥隆旅遊，卻在當地遇到了暴徒，若非女孩自己機智逃脫，後果不堪設想。夏霽陽看這篇文章的時候並未把其中的女孩與童小安聯系起來，如今細思文中場景，他心亂如麻。
  “你可是……受到驚嚇了？”夏霽陽小心翼翼地問。
  童小安想起那幾乎寸草不生的城市邊緣，烈日當空，她的裙裾上血跡斑斑，小腿在逃跑中被鐵絲拉破，血染紅了白裙子。而身後，就是兩個黑乎乎的兩眼放光的強壯男人，追趕著她，嘴裡不停地喊，“Hey，girl！Pretty girl！”
  那以後的很多次，午夜夢回，她還會夢中囈語，“別追我，別追我！”
  夏霽陽從童小安驚惶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緊緊摟住她，“以後不會了！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不是不喜歡，只是不敢。以後你長長久久地在我身邊，我保你一世小仙女。
  夏霽陽從外面回來就在廚房裡忙著做午飯，童小安圍在他身邊洗洗涮涮，一會摘蔥，一會剝蒜，很快就被夏霽陽“嫌棄”而趕出去了。
  “你去看一會電視，我馬上就好！”夏霽陽笑著說。
  童小安幫他系好圍裙，然後靠在廚房門邊上盯著他看，笑容溢滿臉龐。
  “笑什麽？”夏霽陽摸了一把身上粉色的圍裙，“剛剛買的時候不是說是給你的嗎？”
  “這尺碼你穿正合適！”
  夏霽陽點點頭，“我反正也不指望你，怕中毒！行了，你出去吧，油煙對女孩子皮膚不好。”
  童小安盤坐在沙發，電腦放在腿上，剛剛打開，Skype就跳出華姐的信息。
  華姐：小安，你回A市了嗎？
  小安：沒有啊華姐。
  華姐：你哥呢？
  小安：我哥？
  童小安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更不知道她醉酒以後經蘭州送文華回家。夏霽陽壓根就沒當回事，也沒有告訴她。
  華姐：就是那個叫經蘭州的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小安：你怎麽突然問到他了？他有事，今天不回去。
  華姐：昨晚我喝多了，說了些胡話，有空幫我跟他道個歉。
  小安（好奇地）：姐，你說啥胡話了？不會是開火車嚇著我那文質彬彬的哥哥了吧？
  華姐：可能是的……
  小安（捂嘴大笑）：你不會說你對他一見鍾情了吧？
  華姐：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邀請他去我家。
  小安：厲害了華姐！但你和我哥不管發生什麽，都不影響咱姐倆的感情啊！
  童小安以為文華只是和以往一樣，和帥哥鬥鬥嘴，開不鹹不淡葷葷素素的玩笑。也沒有當真。
  吃完午飯，夏霽陽就急匆匆出門了。
  童小安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上曬太陽看書，看到好的詞句或是有什麽靈感，就隨手記錄下來。
  曬太陽曬到四肢乏力，童小安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突然想起來昨晚換下的衣服沒有洗，連忙跑到衛生間，從衣服簍子裡搬出她和夏霽陽的髒衣服。滿滿一筐。
  把內衣撿出來手洗，其他的衣服分為深色淺色，分別扔進洗衣機去洗。
  太陽快西斜的時候，陽台上掛滿了兩個人的衣服，迎風飄舞。
  童小安聞著洗衣液的檸檬香，是家的味道呢！
  夏霽陽正好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小安，我開完會了！你在幹嘛呢？”
  童小安站在衣服叢中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他，“怎麽樣？我可還算賢惠？”
  電話那邊傳來夏霽陽的輕笑聲，“嗯，不錯！”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要洗好什麽菜等你呢？”
  “歐陽睿說晚上請我們吃飯，剛打了電話給我，你可想去？只有你我和師哥。”夏霽陽正在說話，冷不丁周羽婕的聲音傳過來，“霽陽哥哥，晚上誰請客？能不能帶我去啊？”
  童小安咽了口吐沫，聲音大到電話那邊的夏霽陽都聽得一清二楚。
  “周助理，請先出去，以後我沒叫你，不要隨便進出我的辦公室！”夏霽陽冷漠地說，與剛才和童小安說話的語氣迥然不同。
  童小安趕緊說，“你要是想去我就去！”
  “好，那我現在就回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