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霽陽打開辦公室的門，見到周羽婕一臉淚痕地站在門口。 “怎麽了？誰又欺負你了？”夏霽陽揉了揉眉頭，有點不耐煩。 “霽陽哥哥，給我五分鍾，我們進去說好不好？”周羽婕歪著腦袋，一張漂亮的臉蛋上淚水瑩瑩。 “就在這裡說吧！我還有事。” “霽陽哥哥！”周羽婕雙手合一，上下搓動，乞求道，“就五分鍾，五分鍾……”她含著淚笑了笑。 夏霽陽往後讓了一步，周羽婕側身擠進去，關上門。 “門打開！”夏霽陽大聲喊道，把周羽婕嚇得一驚，隔了幾秒才緩過勁來。 周羽婕堵在門口，“我不！”她跳上前，摟著夏霽陽的脖子，整張臉送到夏霽陽眼前，“霽陽哥哥，這麽多年了，你就不看看我嗎？” 軟玉溫香在懷，夏霽陽卻感到無比的煩躁，他拿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在美國的時候就跟你講過，不可能！” “再怎麽鐵石心腸，我陪了你五年，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為了你，大學輟學，跟著你從美國回上海……”淚光點點惹人心疼，小姑娘還作勢要往他身上湊，卻被他阻止。 “那個時候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所有的選擇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我從未要求過！”夏霽陽明白自己這樣說話實在太殘酷，但又如何？他怎麽能忘記三年前他回國，周羽婕也把自己打包寄回了上海，跟著他和顧小樂跑前跑後租房子談業務，陪客戶喝酒就差把自己搭進去。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公主三年來硬是練成了商場女漢子。 “小羽，對你，我很愧疚，但是……”夏霽陽心軟了下來。 “但是並不是你強迫我的，是我自願的，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對吧，霽陽哥哥？”周羽婕笑著哭著，梨花帶雨，紅粉佳人，越發讓人覺得可憐。 夏霽陽搖了搖頭。手機鈴聲響起，夏霽陽一看是童小安打過來的，趕緊對周羽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喂，小安……嗯，有點事在處理……我馬上出門去接你……”童小安在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夏霽陽開心地笑起來，笑容像他的名字一樣，燦爛陽光，照亮了周羽婕的心。她很久沒見到她的霽陽哥哥如此的笑容了，應該是從五年前小安姐不辭而別後他就從沒有開懷大笑過。 夏霽陽從來都沒有給過周羽婕希望，一直沒有。而如今，童小安從天而降，她周羽婕必定是更沒有機會了吧！那麽她的這幾年又算什麽？ 淚水滾落下來！她一咬牙，算了，豁出去了！既然要做壞人，那就徹頭徹尾地做一次吧！ 周羽婕趁夏霽陽還未講完電話，悄悄貼上去，拉著夏霽陽的胳膊，故意含混不清地懶洋洋地說道，“霽陽哥哥，誰打來的電話啊？” 童小安隔著電話聽得渾身發毛，“夏霽陽你跟小羽在做什麽？” 夏霽陽狠狠瞪了周羽婕一眼，“小安，你等我，我馬上回去！” 我的天！怎麽一回來夏霽陽身邊就要開始戰鬥了嗎？ 童小安本來打算問問夏霽陽要不是幫他準備點吃的先墊一墊，因為她知道男人們聚在一起肯定是要喝點酒的。 掛了電話以後，她坐在沙發上，思來想去，覺得好笑。 以前她從未想過談戀愛需要跟誰鬥，戀愛就是戀愛，兩個人相互喜歡就好了。可她太過理想，她已經忘記了沈寧遠和李沐涵的事情，忘記了愛情裡也會有劈腿和不信任啊！ 與夏霽陽分開的幾年，她只是單純地想念他，除了執念，生活很簡單，再無其他。可是她一回來，要不就是嬌俏可人的周羽婕，要不就是媚眼如絲的酒吧女，哎呀，好累！深感大腦內存不夠用！ 話雖如此，該做的事她還是沒忘記。 從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倒進燉鍋裡煮開，又放了點堅果和水果乾，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盛出來擱在餐桌降溫，等夏霽陽回來。趁這個工夫，她又洗了臉，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 夏霽陽一路上都很慌張，車開得飛快，他怕童小安又誤會，怕童小安這次一生氣再也不來見他。 推開院門，院子裡的落葉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陽台上他和她的衣服在落日余暉下一派祥和，隨風輕輕擺動。 小安聽到門響，知道是他回來了，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廊下，微笑著對他說，“回來啦！” 這一幕，是夏霽陽五年前就特別期望看到的。他和她有一個共同的家，相互取暖。他回家時，有她陪伴；她晚歸時，他迎在門前。如此地美好！他呆立在花壇邊。 “不急，我給你煨了奶，進來喝了我們再走吧！”童小安不知道他的心思，見他沒有進門，以為他是著急去赴宴。 她沒有生氣！夏霽陽原本以為童小安已經氣得又想恩斷義絕了，或者至少不會理會自己，可她卻…… 夏霽陽笑著走上前攬住她，“這麽賢惠的媳婦，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童小安表示不想說話。 夏霽陽吃著愛心點心，合不攏嘴，“對了媳婦，下午在家悶不悶？” “我都習慣這種生活了……以前要不就是整天在外面走啊走，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待在屋子裡，一壺茶或者一大杯咖啡，坐在電腦前碼一天字。”童小安顯然對“媳婦”這個稱呼並不抵觸。 “茶或者咖啡喝多了對胃都不好，以後你碼字的時候如果困了我給你按摩，那樣你就又滿血復活了。” 夏霽陽的按摩技術童小安五年前就體驗過，她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夏霽陽，我穿這個跟你出門，可還行嗎？”頭髮在兩鬢編了兩根細細的麻花辮，剩余的頭髮自然搭在肩上和腦後，鵝黃色的毛衣和深灰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馬丁皮靴。 夏霽陽上下打量了一番，“媳婦真年輕，像我女兒……加一件棉衣吧，外面冷。” 她把淺白色及踝的羊毛大衣穿在身上，“這樣可以嗎？” “非常可以！” 夏霽陽開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該如何開口。 “那個……下午電話裡，沒生氣吧？” “什麽？”小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小羽……”夏霽陽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等待著童小安的審判。 “噢，你倆當時在做啥？小羽怎麽聽起來像是沒睡醒一樣？” 夏霽陽突然就松了一口氣，“沒做什麽，剛開完會，她說有事跟我講，在我辦公室聊了一會。你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好在。” “那怎麽聲音那麽慵懶？她感冒了？”童小安故意問。 “沒……她哭了……” “……”童小安摸了一下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她問我對她到底有沒有感覺……” “嗯，她是我們的小妹妹，陪了你五年，不要虧待她！”童小安想了想又說，“是我對不起你，五年裡，你一個人肯定很辛苦……” 夏霽陽的右手騰出來抓住童小安的手，“終於等到你，別再離開我了！” 童小安點點頭，“放心！” 吃飯的地方約在一個商場的頂樓，夏霽陽和童小安到商場地下車庫的時候歐陽睿發信息說他和經蘭州還在開會，夏霽陽乾脆就帶著童小安一起逛街。 在夏霽陽的鼓勵下，童小安試穿了很多裙子，羊毛的或者紗質的，連衣裙和短裙都有。 櫃員看到他倆郎才女貌一對璧人，非常喜歡，給他們推薦了店裡最新的款式和最適合童小安的衣服。最後兩人大包小包買了一堆。 沿著衣服店一家家地逛，突然就走到了一家精品店。童小安在櫥窗外站了一會，夏霽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非常精美的音樂盒。他也想到了那隻他送給童小安的卻已被他摔壞了的音樂盒。 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喜歡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喜歡你送我的那個……” “我再給你做一個。” “被你摔碎的……我都撿起來了，但不會拚……” “我來修！”他說。 歐陽睿定的是一家日式料理，夏霽陽和童小安逛累了就先到包廂裡點菜。 夏霽陽坐下來後，習慣性地掏出一包煙放在桌子上。 童小安掃了他一眼，他尷尬地笑了笑，把煙塞到童小安的包裡，“我錯了，以後都不抽了，煙給你，隨你處理！” “嗯，我討厭你身上的煙臭味。” 他明白抽煙不好，不僅是對身體不好，但是她不在的日子裡，如果沒有煙和酒的陪伴，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度過漫漫長夜。 她給他點了一壺熱的柚子酒。 “這酒沒味道——”他說。 她白了他一眼，“先暖暖胃。”他笑著不再吭聲。 “給你推薦一個菜！”他突然想起，“這個……對，鹹豬手，我和歐陽睿每次來必點，很好吃。”他看著她，咧嘴，“你試試……” “好！”她知道這定是他喜歡吃的菜，於是就點了。 他又給她點了一份海鮮湯一份海膽蒸蛋一份蔬果沙拉。 兩人的默契一點都不像是五年未見的人，反而像朝夕相處了十來年的夫妻。 歐陽睿和經蘭州拉開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正在為童小安夾菜的夏霽陽和正在慢慢喝湯的童小安。 但是與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