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大学期间叶惜佳对易续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逐,成为易续的女朋友。     张衣因为张恒礼在成长中给与的帮助、包容和巨大的无私也暗生情愫。     大学毕业后,叶惜佳在父母的安排、易续的支持下独自留学德国。两年后满怀憧憬地回到长沙,易续和张恒礼却先后遭遇重创……     在苦难面前,人与人的自私与无私、城府与单纯、冷漠与温暖都像被甩在白纸上的黑色、红色一样凸显无疑,由于亲情、友情、爱情与残忍的现实相碰撞而产生的慌张、扶持、奉献和选择也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撞击著四个人的心灵。     叶惜佳和张衣,这两个从娘胎就认识的女孩,当心爱的人陷入绝境时,对“爱”、“家”和“归宿”也做著不同的理解和选择。

全家福
  10月6日,易續跟他爸爸的醫生確定無大礙後,讓他的爸爸提前出院。一個小時後,他打車去往拉納卡國際機場,回國。  他爸爸有四個半月處於昏迷的狀態,在確定度過了危險期後,易續將那兩三年獲得的所有信息都拚湊起來,並順藤摸瓜做了進一步地調查,終於將89年後他爸爸的人生軌跡清晰地畫了出來:
  他爸爸89年跟人到俄羅斯淘金,聽人說西班牙更好,就偷渡去了西班牙。西班牙的花花世界立刻吸引了他,他從小是個孤兒,只知道吃苦是什麽滋味,從來不知道還有那樣的天堂!他覺得以前的世界太小了,找女朋友找老婆都找的孤兒院的,以前的人生簡直就是個錯誤!他決定留下來,最好的方法是找個西班牙女人結婚。
  於是他用一個電話跟遠在中國的妻子做了了斷。然後靠西班牙女孩Coralia留在了西班牙。後來他有了更大的野心,開始有了創業的想法,他跟兩個朋友開了一個運輸貨物的公司,當年的物流行業還不像現在這樣規范化和系統化,客戶的貨物到哪兒,他們的人就到哪兒。在目的地交接了貨物後就地再尋找新的生意,於是去更遠的另一個目的地。除了陸運,海上的業務他們也接。這也是易續找他時各大洲跑遍了的原因——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見過他。
  後來有個拉脫維亞客戶給了他一個大機會,幫他接下了一個比較長期的、穩定的跨國的單子,他再也不用滿世界被人像踢皮球一樣踢到這兒又踢到那兒了。但是他得長居於拉脫維亞。拉脫維亞與愛沙尼亞、俄羅斯、白俄羅斯和立陶宛接壤,商品交易來往密切,物流是一樁油水很肥的生意。為了把事業越做越大,他決心加入拉脫維亞籍,這樣才能有身份去洽談更多的政府項目。
  他很快愛上了一位本地姑娘,就向西班牙妻子Coralia提出了離婚。他娶了那位拉脫維亞姑娘後,以妻子的姓氏作為姓氏,給自己取了一個很傳統的拉脫維亞名字,易續說又長又怪異,讀不出,也記不住!
  2010年上半年,易續的爸爸在生意上有些受挫,婚姻生活也讓他覺得乏味,拉脫維亞典型的濕冷的東歐天氣也讓他覺得厭惡,他便偷偷變賣了房產和公司,拋下照顧了他17年的妻子和15歲的兒子、9歲的女兒,帶著他新認識的情人逃離了拉脫維亞,到全世界有陽關和海灘的地方遊玩。
  2011年底,他們到了塞浦路斯,決定停下來,因為手上的錢已經用去了一大半。他這一生,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投資眼光,到了塞浦路斯後,他看中了塞浦路斯政府剛剛宣布的購房移民政策——非歐盟成員國的居民只要購買一套超過30萬歐元的房產就能獲得塞浦路斯的永久居留權,這對中國富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立即跟國內的十幾家移民公司展開合作,在塞浦路斯組建起一隻由中國人組成的翻譯團隊,國內送客戶過來,他的員工全程接待,利潤從房產公司拿點,與國內移民公司平分。一個客戶買房,他至少能掙兩萬歐。短短三年半,他已經賺了近千萬歐元。
  正待他春光滿面之時,一紙訴狀從拉脫維亞遞到塞浦路斯,拉脫維亞妻子在律師的幫助下找到了他,並提出離婚訴訟,同時提告他單方面將夫妻共同財產轉移,使得她和兩個未成年子女流離失所。兩個孩子作為證人出席了法庭辯論,那場離婚官司歷時14個月,最終法院將他名下全部資金和帕福斯的一套房產全部判給了他的前妻。
  他倒沒覺得天塌下來了,因為他女朋友銀行帳戶裡還有25萬歐,正當他想著要離開移民行業已經萎縮的塞浦路斯,思慮著應該去往比較紅火的西班牙還是葡萄牙時,突發奇想跑到愛神石去游泳,女朋友一命嗚呼,他一命差點嗚呼。
  當易續了解到自己的爸爸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了解到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這些年怎樣將三個妻子和三個孩子棄之如舊衣履,再想到媽媽因為這樣的男人獨自撫養自己、孤單多年、那麽樂觀純良的人都留下了心病、也許還因為那心病丟了性命,他對這個爸爸,就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幻想和留戀了。
  我媽說,這麽個人,死了還值一柱香,活著就只能配一個巴掌!
  易續從始至終沒跟他說一句話,即使他爸爸不停地問,你是我那個在中國的兒子嗎?
  “那個在中國的兒子”——他不記得他的兒子曾經叫段願,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後來叫易續,他說他是“那個在中國的兒子”。
  他只是記得自己年輕時的那張臉。
  塞浦路斯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島國,海灘、陽光、古城牆都美得不得了,還有讓當地人引以為豪的全世界最棒的海鮮。這個歐洲國家剛好不是申根國之一,我有年假,公司又是個批假批得比較爽快的公司,我本來應該也飛去度半個月的假。
  可是易續說, 別來了,這兒髒。
  易續把他爸爸從醫院送到租的房子後,沒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了。
  易續說,他給了我一條命,我也救了他一條命,扯平了。照顧他這麽久,只是出於對生命的敬畏。這世上有的夫妻關系是紙質的,有的父子關系是生理的。成為丈夫,只是因為活著進了婚姻登記處;成為父親,也只是因為生殖系統正常。能留住人的,從來就是感情和責任心,不是稱謂。
  易續回家的第二天,自己帶著蛋糕到我家慶祝他28歲的生日。我媽一見他真人確實長得比我好那麽多就熱淚盈眶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第二天早上那兒還有一抹白色的灰塵,易續到我家都沒打扮,她化了一個小時的妝,從泰國曬成的黑色三年多前就已經褪乾淨了,還是意志堅定地往臉上撲了半盒粉。
  易續對著蠟燭許願說,媽,我們會在最好的地方重逢!
  那晚我們四個人站在蛋糕前,易續用他的手機拍下了第一張合影。他在照片裡笑出了全世界最好看的弧度。
  全世界最好看的弧度是我想象的。
  事實是,很多年排斥照相的易續,累積了對鏡頭的陌生感。他自身的沉穩和站在鏡頭前那一刻產生的局促發生了撞擊,他興奮又拘束、期待又抗拒、從容又無措,所以照片裡的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宛如智障。
  我把那張照片設置成手機屏保,今後誰再說我配不上他,我就掏出手機為自己正名!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