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順序,沒有目標,姑父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騎著二八自行車在這一帶的大馬路小巷子之中快速的穿梭尋找著。 此時的姑父早已是心急如焚,哪有時間多看一眼,一條街沒有,那就馬上換另一條街。 反正就是順著那些馬路來來回回的找,反反覆複的看,可是在穿過一個個的人影之後,卻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這王軍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汗水早已經淌濕了衣服,姑父卻是沒有一點的在意,滿腦子都是找到王軍拿回錢。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垂頭喪氣的姑父推著自行車來到了王靜的家門口。 姑父跑遍了這附近的大街小巷,可是依舊沒有見到王軍的影子。 他愣愣地把自行車斜靠在牆上,整個人都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樣頹廢地依靠在自行車上。 滿臉的汗水掩蓋不住他內心的不安和焦慮,甚至是眼神之中還帶著絲絲的害怕。 “找到了嗎?”王靜不知道從哪裡小跑了過來,喘著氣問道。 姑父抬頭看了一眼同樣是汗水淋漓的王靜,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姑父看著臉色並不是太好,眼神有些暗淡的王靜,不用問,姑父也知道她同樣也沒有找到王軍,若是找到,肯定不是這個樣子了。 此時的王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她用力抿了抿嘴,然後伸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安慰地說道:“不要太擔心哩,俺弟雖然有些渾,但是那麽多的錢,俺想他應該不敢糟蹋哩!” 聽著王靜那安慰的話,姑父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可是這錢不是俺的,畢竟那麽多.” “俺知道,可是現在軍兒不是找不到嗎?”姑父的話還沒有說完,王靜就打斷他的話說道,“俺思想是軍怕那些人找他,所以就先藏起來哩,說不準晚上就回來哩!” 沒有任何辦法的姑父,只能是幼稚地相信了王靜的話,他想了想,覺得王靜的話說的有點道理,目前也只能是這樣了。 看著大汗淋漓的姑父,王靜眨了眨眼,說道:“去我家喝點水吧!看你這熱的滿頭是汗的!” 說著王靜就要伸手去給姑父擦額頭上的汗水,姑父下意識地回避了一下,扭頭從百寶箱之中拿出了祥子叔那已經掉了漆的圓水壺,說道:“俺這裡有,有!” 說著,姑父打開了水壺蓋子,仰頭喝了起來,王靜也感受到了姑父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絲不愉快,所以她並沒有多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姑父將水壺裡面的水喝完. 夏夜,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著,除了偶然一聲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早已經完事的祥子叔和千條叔兩人那是說著老家話,拎著酒肉花生米往租住的平房之中走去。 兩人邊走邊說,各自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興奮,看得出來,兩人這是滿載而歸了。 “嘿,老徐,你這小徒弟還蠻不錯滴啊,你這是從哪裡淘來的?趕明兒給俺也弄一個過來唄!”千條叔打趣地說道,“這有了徒弟之後,嘿嘿,洗腳水都有人給俺打哩!” “你倒是想得美!還打洗腳水?你以為找老婆哩?”祥子叔抽著煙說道,在深夜之中瞅了瞅前方的路,快到了,再走了個巷子口就是了。 他的心裡微微有些惦記著姑父,不知道這小子把事情辦好了沒有? 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祥子叔在心裡默默念叨著,培歌雖說有時候有些魯莽,但是辦事還是比較放心的。 是個踏實的孩子! “哈哈,那更好哩,俺就找一個女徒弟哩,到時候給俺又當婆娘又當徒弟,多好哩!”千條叔嘟囔著,想想那時一個美啊。 兩人抬頭望了望夜空上的一輪明月,各有各的心思,祥子叔將煙頭隨意扔在了地上,邊走邊說:“就你這香港腳,還找婆娘哩?俺看找一頭老母豬也不賴哩!” “俺這怎哩?香港腳怎哩?再說了,那男人不臭,女人不愛嘛!”千條叔回擊著祥子叔的話。 祥子叔看了看這滿嘴花花腸的千條叔,不禁搖了搖頭,說道:“哎呀,你這家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來,還男人不臭哪個男人像你這樣臭哩?” “哈哈!俺就是臭哩,能怎?”千條叔仰頭哈哈大笑,隨後說道,“等著一會兒回去哩,讓你那小徒弟好好陪俺喝兩杯,小夥子嘛,酒量該練就要練!” “呵,你可少禍害俺徒弟,培歌可是個好孩子哩!”祥子叔嫌棄地瞅了千條叔一眼,“少把你那臭毛病帶給俺徒弟!” “嘿,你這說的是啥話哩?你個老榆木啊!俺教他談戀愛就是臭毛病哩?你這人還講不講理了?”千條叔一手搭在了祥子叔的肩膀上,拉拽著祥子叔不服氣地說道。 “去去去!一邊去!”祥子叔一扒拉千條叔的手,轉身快步走進了小院子之中。 一眼便看見自己屋裡的燈還亮著,祥子叔的心裡咯噔一下,暗道:“這小子不會是還沒吃飯,等俺了吧?” 想著,祥子叔快步打開了門,一推開門,祥子叔便看到了整個人都頹廢到了極點的姑父,他像是楞癡了一樣依靠在牆上。 “你這是怎哩?”祥子叔似乎是察覺到了絲絲的不對勁,張口便問道。 “噗通” 姑父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朝著祥子叔哽咽地說道:“叔兒,俺把錢弄沒哩!” “啥?”祥子叔的耳朵瞬間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懵逼了! 錢沒哩? 怎麽會沒有了? “俺快到他的時候,碰到了.然後錢就被那小子給搶走哩,俺找了一下午都沒有找到他!”姑父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低頭不敢直視祥子叔的目光。 “咚!” “哢嚓!” 祥子叔那本來拎著酒瓶子的手一下子松開了,一瓶子新買的酒頓時掉地破碎,刹那間酒氣衝天,充斥著整個屋子。 “你再給俺說一遍哩?到底是怎回事?錢到底怎沒的?”祥子叔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隨手扔掉了自己另一隻手上的花生米,撲了過去,一把扣住了姑父的肩膀,搖晃著姑父問道。 他神情激動難受,眼神不敢相信,充滿了質疑和驚奇,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有些癡狂一般。 十二萬啊! 那可是整整的十二萬啊! 不是一萬二,更不是一千二! 老天爺啊! 祥子叔感覺這天都要他下來了! 他的臉色漲的通紅,氣早已經上頭,而後面緊緊跟來的千條叔見此狀也是趕忙將門關上了,拉住了窗簾,說道:“老徐,老徐,你要激動,讓他慢慢說,到底是怎回事哩?” “說,說啥?俺的錢都沒哩!那麽多的錢哩!”祥子叔壓製著自己的聲音,低聲吼道。 這是來自一個男人的絕望之聲,對一個老男人! “叔兒,是俺把錢弄丟的,你要殺要刮俺.”姑父咬牙說道,現在找不到王軍,說啥都白。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等待,姑父覺得,這王軍就是藏身,也該回來了,但是王靜依舊沒有來,可見這王軍估計是難以回來了。 要知道,這些錢,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足可以讓一些人泯滅人性。 跑路,那更是正常的事情! “說啥哩,還要殺要刮滴,只要人活著哩,咱肯定能找到哩!”千條叔眯著眼睛說道,語氣倒是十分的冷靜。 反倒是這祥子叔一點都冷靜不下來,一把將姑父推倒在地上,著急地歎氣的說道:“嗨,這,這下可是捅破了天哩,這可怎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