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在姑父那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目光下。 只見大娘轉身走進了裡屋,一會兒之後,從屋裡拿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一封被壓得整整齊齊但早已泛黃的信封。 一個是黑色的小布袋,裡面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一顆雞蛋一樣。 看得出來,這兩樣東西都被老大娘保存的很好,姑父眨了眨眼,問道:“大娘,這是啥?” 大娘將信封遞給了姑父說道:“這是一封信,當初俺男人犧牲以後,政府把俺男人留下的東西給送了回來,裡面有一封信,是俺男人替他不識字的戰友寫給家裡的,他們以為是俺男人的東西,就給俺一塊帶回了,後來俺找了村裡教書的看了看著信,教書的先生說這是寫給北京的信,但是沒有寫具體的地址” 聽著老大娘的話,姑父微微一愣,說道:“大娘,您不會是想讓俺把這封信送到北京那個人手裡吧?” 老大娘點了點頭,說道:“當初俺讓送信員給送,但是人家說沒有具體地址沒法送,這一拖就是三十多年,俺又不識字,啥都不懂” 聽著老大娘的話,姑父當時就懵逼了,什麽? 把這封不知道具體地址的信送到連自己都沒去過的北京? 而且還是一封30多年前的信? 這不是開玩笑了吧? 簡直就是比大海撈針還難! 姑父當時就想抽自己兩嘴巴子,真是多嘴,說啥北京哩,該死! 看這下,騎虎難下了吧? 那姑父後來到底什麽時候去的北京? 在北京都發生了什麽事? 有沒有完成老大娘的囑托? 老大娘也不管姑父的表情,繼續說道:“俺這把骨頭了,沒啥活頭了,就是這封信,俺一直放心不下,都是等著自己男人的苦人兒,俺有個念想了,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哩?” 聽著老大娘這感人的話,姑父當時也被感動了,在昏暗的燈光下,姑父腦子一熱直接將這信接了過來,鄭重地說道:“大娘,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信送到!” “那就最好哩,要是實在找不到,那也沒辦法,孩兒,要到了北京,給俺寫封信回來,俺心裡也好有個落騰!”老大娘道。 這裡姑父的心裡早已毛躁不堪,啥東西? 俺去的可是南京! 不是北京,這可怎辦啊? 但是謊言這個東西,也許你撒一個謊,就要用100個謊言去圓,到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姑父說,也正是這封信,在北京時候,救了他們一命! 姑父點了點頭,老大娘再次將那小布袋塞進了姑父的手裡說道:“這是俺插秧子的時候從地裡摸到的,是個會亮光的石蛋蛋,俺覺著它能值點錢,你拿著吧!” 姑父說他當時還想把這東西還給老大娘,但是老大娘那是硬塞給他了,也不好意思拒絕。 後來兩人墨跡了一會兒,老大娘才開門把姑父送了出去,走前還不忘囑咐姑父實在找不到人再把信郵寄回來。 姑父說,從老大娘家走出來之後,姑父沒有敢直接去自行車的地兒,而是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些距離,左右前後都觀察好沒人了。 方才再次返回去找自行車,可是當姑父找到自行車的時候,卻是發現祥子叔早早地坐在了自行車上,嘴裡叼著煙,似乎是在等待著姑父的到來。 這一下,可把姑父給嚇壞了,渾身一哆嗦,壓低聲音問道:“叔兒,你啥時候來的?真是嚇死俺哩!也不說個話” “走哩!”祥子叔將煙頭隨意扔在地上,對著姑父淡淡說道。 姑父想不明白祥子叔為啥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但是他還是壓住自己內心的疑問,騎著車子帶著祥子叔往村裡趕。 “怎進去那麽長時間?幹啥哩?”祥子叔坐在後面問道。 姑父一邊蹬車一邊說道:“叔,俺這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哩,等回去了,俺再跟你說!” 祥子叔沒有說話,但是姑父無意間扭頭看到了祥子叔的表情有點難看,似乎又是有點擔憂著什麽。 後來姑父才知道,原來今晚給老大娘送錢算是考驗他的最後一關,其實祥子叔早就到了,一直在老大娘家附近貓著。 為的就是看看姑父是不是個守信之人,畢竟三千元,在那個時候,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足夠能讓人拿錢跑路。 祥子叔說,這是在考驗姑父的誠信,也是撈門漏這一行最為關鍵的一關。 如果過不去,便不會再有緣分了,只能是從此分道揚鑣。 畢竟這一行,接觸的都是金銀寶器,那可都是一張張誘人的鈔票,誠信的幫手或者徒弟,才是最重要的。 我當時就說,這有啥的了,哪有那麽多的不誠信了。 姑父隨即就笑了,跟我說,只是現在的人們都富足了,不愁那一點的,再者,你沒有接觸到那麽多的錢,不能明白。 姑父給我講了一個很有感觸,也很有意思的小故事。 姑父說,以前下坑的土夫子們,基本都是父子親戚,最開始是師父兄弟,但是到後來,逐漸的演變成了父子居多。 而且,一群土夫子裡面必須要有一對父子。 當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笑著問,姑父,這又不是打仗,還父子兵? 姑父搖了搖頭,說,錢這東西,足可以迷惑人的頭腦,以前下坑都是一根繩子到底,上面的人拉住繩子,下面的人挖寶貝。 挖到了裝到籃子裡,上面的人先將挖出來的寶貝拉上來,然後再把人拉上來。 但是這土夫子們就發現了,上面的人一旦想要獨吞這挖出來的寶貝,那就直接填坑就行了,到時候,裡面的人想出都出不來。 後來這種事那是越來越多,土夫子們就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兒子下坑,老子望風,因為只有老子舍不得埋兒子。 但是兒子真的能乾出埋老子的事兒來! 姑父說到這,我也是感觸頗深,馬克思說的不錯,金錢,真是萬惡之源,竟然可以將血濃於水的父子情都淹沒,可知它有多可怕! 其實,更可怕的人心! 姑父一路猛踩腳蹬子,那是騎得飛快,一會兒的時間就到了村裡,兩人騎車到了村裡,並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又來到了大榆樹的下面,姑父和祥子叔原封不動地講了在老大娘家裡發生的事情。 然後將手裡的信拿出來祥子叔看了看,祥子叔看著姑父手裡拿出的信,微微咬了咬牙,似乎有點生氣:“不是跟你說了嘛,把東西放窗台上就走,你呀,呀呀!” “叔兒,俺也不是故意的,當時真不知道腳下面是雞圈啊,俺要是知道,一百個不敢跳啊!”姑父有點委屈地說道。 祥子叔氣得那是在姑父的面前背著手來回轉,最後無奈地說道:“既然這樣哩,俺也不說個啥,等著到了南京,你給那老姐寫一份信回去,然後等咱再去北京的時候再尋摸吧!” “真的?咱真的要去北京哩?”姑父有點小激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