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以了！” 鳳翎奮力推開男人， 七手八腳的從床上爬起來，因為動作慌張，整個人從床沿邊滾下去， 在法器堆成的小山上滾了兩三圈才停下來。 趴在地上，仰頭看過去， 剛才還待在床上的男人嗖的一下出現在她面前。 “沒事吧？”他伸出手來扶她。 鳳翎呆住了表情， 從他修長的雙腿，緊實的腹肌看到飽滿的胸肌， 最後是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她本以為，林瀟月算是長得極好的美人，可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他竟也算不上是絕美。 肌膚白雪， 長發烏黑，尤其是那雙狹長的鳳眸， 透著金色的聖潔光輝， 卻偏偏是長在世間最汙穢罪惡的黑龍身上。 妖獸化形後的模樣總是極大程度的滿足凡人對欲望的想象，以此來獲得更多的追隨， 用來捕獵凡人， 或吃或淫。 鳳翎殺過那麽多妖獸，見過無數的美貌皮囊，從未有過觸動， 卻也在看到黑龍化出的人形後，微微一怔， 心底輕顫—— 這張臉她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明明不記得， 卻莫名有種遙遠的熟悉的感覺。 這條龍為什麽選中她做妻子，還很執著於讓她待在他身邊，很抵觸她露出哪怕一丁點想要離開的想法。 衣裳都不穿，行為如此不檢點，就算活了千年也只是隻獸。 他微微靜心，胸口的兩道疤便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滑有彈性的肌膚。 她冷聲問：“你和劉輝他們是什麽關系？” “我從沒聽說過……”鳳翎扭過頭。 鳳翎皺眉解釋：“就是我的三個徒弟，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們應該也在附近才對，卻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她感覺腦袋裡有些亂，信息量太大太雜，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麽，懷疑什麽。 再看向少女，她的眼神卻不似他想象中那樣歡喜雀躍，震驚中帶著些許慍怒。 他好不容易才變回人形，她應當很喜歡。 沒見過，相同位置的傷疤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 要麽是黑龍在說謊，要麽就是封印剛解，他的神志還沒有徹底恢復。 這一定是黑龍在蠱惑她。 “三魄？”鳳翎不解。 “別膩膩歪歪的，你給我站好。”鳳翎厲聲說著，再次把人推開。 近千年的上古凶獸，一定比普通的妖獸要難纏的多，也更難對付。 “怎麽了？”黑龍單純的低頭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胸口上的傷疤，又聯想鳳翎的表情。 如果只是一道，她還能當作是某種解釋不清的巧合，但兩道都出現在他一個人身上，她怎麽能不去想黑龍和他們兩人的關系。 黑龍心底有些許得意。 絕美的容顏露出些許委屈的表情，神情如孩童般稚嫩，那雙眼睛卻比這世間任何一種寶石都要耀眼，勾著鳳翎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無法移開。 心想：這麽醜的疤，一定嚇到她了。 可鳳翎已經看見了，就算他及時遮掩掉，也無法消除她心中已經生出的猜想。 看鳳翎還是一臉不相信，他匆匆組織語言，說道：“我隻記得自己吞下了三魄，才從長久的昏睡中清醒過來。” 他並沒有很多記憶，尤其是昏睡後到醒過來之前的記憶，仔細去想，也隻回想起一點點。 “不太記得了。”黑龍認真回答。 “怎麽不小心一點，滾下來很難受吧。”黑龍在一旁溫柔的關心。 鳳翎萬分堅定， 接受他的好意，給他扶起來，隨即很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不給他乘勢而入的機會。 那時他還沒有意識，只是遵循本能，吞下了自己的三魄。 不，她怎麽可能見過黑龍。 鳳翎正想著事，就被男人快步迎上來，還沒給她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他抱進了懷裡。 “鳳翎……”黑龍微微歪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除此之外，對她的問話倒是照答不誤。 “劉輝？”黑龍不太明白。 他好美…… 赤焰劍傷敵後留下的疤痕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她記得那兩個位置，心口靠左的位置是她刺劉輝時的地方，稍微靠右的是她廢林瀟月修為時留下的。 黑龍開心的笑著，“沒有聽說過，你也還是把我的三魄帶到了我面前，果然，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他發現少女的視線左晃右晃，最後才定在自己身上，像是要回應他的關心，張開口的瞬間卻被他的胸膛吸引，一雙視線好像粘在上頭似的，怎麽都不肯移開了。 “你，你……”鳳翎咬著牙，指著他赤//裸著的胸口上，那兩道傷痕。 她對黑龍的了解完全是從那本偶有實話但更多是鬼話連篇的書裡看到的，裡面只是粗略的提起過一點有關黑龍的事，更為細致的就不知道了。 現在想起來的確很可疑，那時除了黑龍現世之外沒有發生別的大事，但他們三個人就那樣憑空消失了，黑龍還說沒見過他們。 鳳翎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她早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甩掉這個黑尾巴。 剛剛化成人形，身體還有些不習慣，才浮現出這些旁人身上帶來的特征。 黑龍微笑著看她：“對啊，難道這世間沒有傳說，只要為我尋回三魄，便有資格成為黑龍的主人嗎？” 臉也好看，身體也很健壯。 不不，他又在蠱惑她了。 鳳翎搖搖頭，繼續追問：“他們是你的魂魄幻化出來的？” “不是。”黑龍靜靜答。 三魄回到體內還不算久，自己並不急著去吸收他們的記憶，只是眼下看鳳翎很關心此事，才勉強想起一些。 解釋說：“他們都是凡人之軀，只是恰好在死時被我的魂魄附體了。” 聽到這裡，鳳翎逐漸理解。 “所以……” 她接觸的那三個人，本就不是原本的劉輝，林瀟月和連曉雲，而是黑龍的魂魄附在了幾個將死之人的身上，錯把自己當成了他們。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每回她都能遇上靈根奇佳的人，不是因為他們是遺落滄海的明珠，而是因為他們是黑龍的三魄。 她接觸那幾個人，原本是為了救自己，陰差陽錯之下卻是把封印中沉睡的黑龍給喚醒了。 作孽呀。 鳳翎低著頭，一臉苦澀。 黑龍站在她面前，時時刻刻都關注著她的表情，見她一臉惋惜又懊悔，心生不悅，開口問：“你喜歡他們？” “不喜歡。”鳳翎乾脆答。 她對他們從來沒有過喜不喜歡一說，她根本就不懂喜歡是什麽感覺，依賴，妥協，逃避，這才是她真正的情感。 “真好，你隻喜歡我就好了，不用理會別人。” 黑龍微笑著感歎，一雙手臂又長蛇似的纏了上來，把少女抱在懷裡，下巴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 鳳翎給他抱著，被他冰涼的體溫凍到，不禁打了個哆嗦。 臉頰貼在他冷冰冰的胸膛上，頭腦貌似被涼得清醒了一點，她問：“你剛剛說，為你找回三魄的人會成為你的主人？” 聞言，黑龍默默撇過臉去。 鳳翎抬頭看到男人的反應，如獲至寶。 是啊，她無形之中為黑龍做了那麽重要的事，他身為凶獸，理應給她相應的回報。 被他“壓迫”了幾天，自己總算等到出頭之日了，她就是很不喜歡受製於人的日子，該是她來做主才對。 鳳翎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從男人懷中後退一步。 “所以說，我現在是你的主人。”言語間有了底氣。 她以為自己是沒有選擇、失去自由的囚徒，現在才從黑龍的口中得知，她才是那個該掌控兩人關系的人。 好耶，囚犯翻身做主人。 彎彎繞繞遭了那麽多罪，總算在黑龍這裡找回了點場子。 單純的黑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被她抓到了把柄，一時有些慌張。 他的確是許過那樣的誓言，但那也是因為他想借助旁人的力量早點醒來，和她相見，沒想到，她不但把他忘了，這會兒還想做他的主人。 比起和他的親密接觸，少女明顯對主仆關系更加感興趣，說起這個話題，小臉兒都變得明媚了。 黑龍很開心能看到她高興的表情，但一想到他是在為何而高興，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小聲嘀咕：“做我的主人並沒有那麽好，能不能做我的妻子，我同樣會保護你，對你言聽計從。” “不要。” 鳳翎小手叉腰，拒絕的十分乾脆。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嗎？” 黑龍頓時變得慌張起來，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鳳翎抬起胳膊按在他肩膀上，因為身高差距，她整個手臂都伸直了，才堪堪按住黑龍慌張到發抖的身體。 她鎮定自若，拿捏著上位者的姿態，微笑說：“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現在可是我的龍啊。” 盡管她不知道黑龍想要什麽樣的喜歡，但她能給的，就是這樣，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寵愛，支配者對被支配者的施舍。 她可真壞。 從一開始對劉輝的完全信任、依賴，到對林瀟月的互相利用、妥協，然後是對連曉雲的掌控、寵愛…… 直到現在，她終於可以毫無負擔的利用黑龍對她莫名其妙的癡迷，達成自己的目的。 正如她曾經想開的那樣，如果能夠達成目的，給他一點甜頭又如何？ 就要吊著他，以主人的身份。 她踮起腳尖，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滿懷期待的眼神凝視著他，半是渴求，半是引誘，“不想做我的龍嗎？” 誰能拒絕深愛的人提出的要求。 黑龍做不到，在少女的溫柔攻勢下，連頭腦都變得迷糊。 她摸他的臉，還這樣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那麽可愛，就好像很喜歡他似的。 他心跳的好快，臉頰冰涼的肌膚都被體內翻騰的熱血給熏紅了。 男人狹長的金眸微微眯起，被溫暖的雙手捧著臉，舒服的差點哼出聲來，壓抑著喉嚨裡的悶哼，良久才道：“那你……叫我的名字。” “嗯？”鳳翎眨眨眼。 “故淵，我的名字。”故淵沉聲道。 “故，淵？”念出這兩個字，鳳翎腦袋猛然浮現出一個虛晃的人影，跟眼前的男人很像，又有一點不太像。 她從短暫的神遊中回神，黑龍已經握住她的手背，溫順的用臉頰蹭她的掌心。 他是真的很喜歡跟她貼貼。 她雖然沒那麽討厭，但興趣不大。 故意抽出手來，揉揉他的臉頰，按一按鼻子，又轉過去揉他的耳朵。 鳳翎不敢對滅世黑龍放肆，但他已經成了她的龍，就得揉揉捏捏、冒犯一下，讓他知道在她面前要聽話。 “嗚嗯……”故淵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歡喜，還是沒能忍住，嘴角溢出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鳳翎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更歡騰了。 摸摸頭髮，指尖劃了兩下脖頸，沿著臂膀的肌肉向下，觸感很滑很軟，微微帶點彈性，但是……再向下就不太禮貌了。 怎麽不繼續了？ 故淵隱隱期待著鳳翎能對他做些出格的事，不是主仆間，是夫妻間的那種。 讓自己的小妻子成為自己的主人，乍聽上去有點怪，但一旦接受這種設定，感覺還是挺刺激的。 如果這能讓鳳翎更親近自己，他就更樂意了。 睜開泛紅的眼角，偷偷看身前的少女，發現她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胸肌，隱隱有往下瞄的趨勢。 這可不是合格的主人會做的事。 果然很刺激。 故淵心中竊喜，俊臉通紅。 “咳咳。”鳳翎尷尬著移開視線，喃喃道，“哪有人不穿衣裳的，你快去給自己找件衣裳穿。” “嗯，好。”故淵乖乖應下，臉上帶著笑容，轉身離開。 鳳翎努力遮遮眼睛，還是沒能按住自己的好奇心，盯著那緊實優美的背肌，修長赤//裸的雙腿走遠。 呵，男人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 唔……再看兩眼。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鳳翎才懊悔的閉上眼睛：她一定是被蠱惑了，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凶獸才會光著身子到處亂跑，她才不稀罕。 誒，等等。 “哎呀。”鳳翎苦惱的拍拍頭。 讓他去找衣裳做什麽，他光著屁股又不關她的事，眼下最要緊的明明是龍血，她卻隻盯著他的身子瞧，真是昏了頭了。 她認真思索起來，憑她現在是個沒有修為的廢人，想拿刀劍在他身上劃個傷口取血，成功的概率不是很大，反而很有可能激怒他。 狗急了也會咬人的，故淵已經吃了三個人，她可不希望被自己的龍吃掉。 得跟他培養培養感情，再談取血的事，降低風險，自己才能活得舒心，活得長久。 鳳翎一邊思索，一邊走回到床邊坐下，腳尖踢著地上的金子當石子玩。 沒過多久，不遠處傳來了男人奔跑的聲音。 她轉眼看過去，就見故淵懷抱著一堆衣服，歡歡喜喜的跑了過來——衣服都在手裡，身上還是光著的。 人到眼前，鳳翎還沒說什麽，就見故淵把衣裳一股腦的放在床上，問她：“你看你喜歡哪件？” 鳳翎故意忽視那白花花的身體，撇過臉去，“你穿的衣裳，管我喜歡什麽。” 故淵好看的眉眼顰蹙起來，認真道：“我很久不穿衣裳，不知道哪種是好看的，你都不喜歡的話，我還是不穿了。” 她能對一條龍有什麽期待。 都是為了龍血。 鳳翎強迫自己轉過臉來，表情自然的在一堆衣服裡挑挑揀揀，拿出一身來，塞到他手裡。 “那就，這件。” 故淵站在她身邊，把衣裳展開來看，欣喜道：“紅色的。” “對，我喜歡這件，穿給我看。”鳳翎單手支著下巴，笑容燦爛。 男人七手八腳，半天沒能把衣裳穿進去，鳳翎實在看不下去，忍著笑意幫他穿好。 “好緊。” 故淵微微皺眉，感覺自己的胸和腰被勒得厲害，喘氣都有些費力。 鳳翎暗自偷笑：女子的衣裙穿在他一個身長九尺的大男人身上，能不緊嗎。 倒把胸肌勒得更明顯了，衣裙半遮半露，竟比沒穿的時候還要勾人。 鳳翎啞然失笑，臉頰微紅—— 自己竟然覺得他勾人，怕不是被困在秘境裡，好幾天見不到人，看個龍變成的人也能覺得親切。 她笑了。 故淵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眼神逐漸迷離，微微一笑。 她不要做他的妻子，要做他的主人。 明明是主人，卻會對他做夫妻之間才會做的親密舉動。 她的愛好真獨特。 還好，他也很喜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