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距離上一次養寵物， 已經有好多年了。 鳳翎自覺自己不是能養活動物的人，也就只在院子裡養養花草樹木什麽的，從前養過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妖獸， 養了沒幾個月，妖獸就趁她不注意逃跑了。 後來， 大概又遇見過那隻妖獸， 只是她動作太快，還沒看清它的眼睛， 就把它和它的同夥一起殺了。 本就淡薄的感情，在刀劍下消失殆盡。 世界上真的存在純粹的愛嗎？ 不知是她沒有遇到過，還是本性薄涼，就算遇見過也根本感受不到。 人也好， 妖獸也好，只要是有意識的生靈， 多少都會有些感情， 她也覺得自己該有感情，可深究起來， 又不知道那些感情是寄托給了誰。 好奇怪， 她從前並沒有想這些情情愛愛的習慣，最近倒是想的勤了些。 遠去海上，回到小木屋裡， 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時分。 “你這樣討好我也沒用，要多吃點，做大做強，不然我養你有什麽用。” 鳳翎又去抓了一撮米，丟進了水裡。 四個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她躺在簡陋的木屋裡，閉著眼睛。 “要是現在逃跑的話，應該能拖延幾天時間吧……” 實在跑不動了，沒有靈力，只靠赤焰劍帶著她行走很不容易，何況還有那條不遠萬裡帶回來的魚。 口中訓著小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反正她不接受四人的大團圓結局，是死還是被抓，她都要拚拚看。 那三個家夥，才不是真的愛她。 它睜著眼睛看向鳳翎，好奇的看了一眼，又開始在盆裡畫圈游泳。 好罕見的顏色。 但那是不可能的。 鳳翎很不喜歡那樣，那三個家夥，和不過問她意見便做下決定的師父一樣，對她有點喜歡，但更看重自己的想法。 鳳翎看著無憂無慮的小黑，心道：要是自己也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凡人，一定比它要快樂的多。 她才不喜歡那種生活，雖然有錢有權還有人疼，但是她沒有尊嚴。 找了半天隻覺得這魚太小了，渾身上下的血加起來都不一定有幾滴，更別說給它扎一針，把魚扎壞了，她現在可沒辦法幫它醫治。 心裡想著，眼睛已經開始在魚身上打量，想找一處魚鱗薄的地方扎一針，取一滴血試試。 成為正道魁首也好，跟掌門翻臉也好，任性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她看重自己的自尊，不願受人擺布，任人欺辱。 還有一天的時間，等到明天，他們就會找到這裡。 最終止於想想，沒能下手。 逃避了那麽久，終歸是要面對。 小黑是她在深淵中找到的靈獸，說不定它是黑龍的愛寵？長期養在身邊，多少也該沾點黑龍的氣息吧……不知道小魚的血有沒有點用…… 她喃喃自語，身體卻沒什麽乾勁，懶洋洋的躺在床上，轉臉看向了自己辛辛苦苦搬回來的金盆。 遊在水裡的魚張著啵啵嘴，一口吞下一粒米，不一會兒就把一撮米吃光了。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一個時辰後，鳳翎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金盆邊，俯身去看盆裡的小黑魚。 它的眼睛，是金色的…… 要是他們都變成什麽都不想的傻子，或許她也就不會那麽排斥和他們一起生活了。 陽光透過木板牆上的縫隙照進屋裡，鳳翎實在睡不著，睜開了眼睛，透過房頂的洞看向逐漸泛白的天空。 但現在，人是廢了，但屁股後面還有很多的債和麻煩沒處理。 啊呸！ 昨天剛帶回來的時候，她在盆裡撒了一小撮米，這會兒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小黑魚的肚子吃的圓鼓鼓的，在水中打著圈的游泳，好生自在。 三人每個都心懷鬼胎，精明又詭計多端，怎能讓她不怕。 她伸出手指撥弄小黑魚的尾巴，小黑也不怕她，反而停在原地任她把玩，像是被原先的主人調//教的很好了，時分有身為寵物的自覺性。 看著吃的歡騰的小黑，不由得感歎：“都是我自己做的孽，不管你有用沒用，都是最後陪著我的活物，多吃點兒吧，以後我不一定還能喂你了。” 卑鄙無恥的話本裡已經自作主張的給她定下了結局，比從前那幾個好一點，但也沒有好到她能接受的程度。 鳳翎想嘗試著睡覺，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閉眼了，可精神依舊振奮， 根本無法沉下心來休息。 一旁用原木粗陋雕刻的桌子上擺放著金燦燦的魚盆， 無憂無慮的小黑魚在水中暢遊， 絲毫沒有遠離家鄉的恐懼與不適。 她隻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香噴噴的烤雞，被那幾雙貪婪的眼睛盯著，一點點分食殆盡，區別只是，三人中有人吃的優雅淡定，有人小心翼翼，有人大快朵頤。 她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鳳翎細想了一下，自己從前偶爾會做噩夢，夢裡就有一雙金色的獸瞳，帶著不祥的氣息，死死的盯著她。 如果是真心的愛意，她多少也能感受到一點才對，但是，她一點都感受不到，甚至對他們一廂情願的瘋狂追求感到恐懼和別扭。 雖然魚眼睛和獸瞳區別很大，但同樣的金色不得不讓人多想。 這個小東西，不會是……黑龍……的孩子吧？ 怪不得長這麽醜，還黑黢黢的。 如果真的有黑龍的血統在它身上，那它的血一定對她起作用。 思緒電光火石間，手中已經摸出了一根銀針，迅速抓住吃的圓胖胖的小黑魚，眼疾手快，在它尾巴上一點的位置，扎了一針。 小黑魚被扎的有些不舒服，象征性的掙扎了兩下。 傷口溢出一滴細小的血珠，不是臆想中的紅色或黑色，是閃閃發光的金色，好像融化的金水中摻雜了細碎的星輝。 是神秘又美麗的顏色。 【傳說黑龍背負世間的惡與罪，詛咒纏身，意識全無，它將毀滅世間，讓一切回歸到最初的原點。】 鳳翎隱約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偷偷在扶仙閣門外偷聽到的，師父在師祖的雕像前對某人訴說的話。 真神奇，那段記憶很久遠，她自己都忘記了，這一刻卻浮現的那樣清晰。 看著手指上接下的一點點血珠，鳳翎又激動又好奇，狠狠心，一口含住了血珠，把它吞了下去。 這就是龍血的味道？沒有味道，好像水一樣。 把魚放回盆裡，用手指撫摸著它的背鰭，安慰一會兒後，小黑魚又變回了原先活潑好動的模樣。 鳳翎找到機會，趕緊到床上打坐。 過了一段時間，不管怎麽看，身上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根本沒有用，它沒有黑龍的血統，就只是種沒見過的靈獸。 滿心失望的鳳翎鼓起腮幫子，安慰了自己好一會兒才回過精神來。 看著水裡傻樂呵的小黑，她歎笑一聲。 它只是條魚，它有什麽錯，只是她自己抱著僥幸心理在胡鬧罷了。 她沒有再亂跑亂動，隻靜下心來在屋裡養魚，思考著明天的對峙要如何扭轉局面。 話本裡定下的結局都是狗屁，已經變過好幾次，她不信這次不能改變。 天色剛剛變黑，鳳翎就睡下了。 身為廢人的軀體需要好好休息，再不像從前那樣能折騰，一睡就是五個多時辰，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太陽剛剛升起。 隱藏在森林中的小院簡陋粗糙，院子裡種著些野草野花，門窗都只是簡單的木板，連牆也只是稍微厚些的木材，用石頭堆起的院牆搖搖欲墜，輕輕一推就能推倒。 站在院外的三人安靜的看著鳳翎的安身處，心中五味雜陳。 這才離開多長時間，她怎麽就落到這種地步了？ 他們怎麽也無法想象印象中那個強大又美麗，任性又驕橫的少女，會屈身住在這種又小又破的地方。 當睡醒的少女朦朦朧朧的推開房門，對著院裡照進來的明媚陽光慵懶的伸著懶腰時，三人都看明白了。 她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儼然一個普通的凡人。 頓時，三人心中各自浮現出舊日那些她常掛在嘴上的話，此刻才明白，她收他們為徒，又拒絕他們的示愛，究竟是因為什麽。 因她知道自己某天會成為廢人，需要被能夠信任的人保護，又因為會成為廢人，所以無法接受懷有私心的徒弟。 她還是很聰明的，一如既往。 但他們也不是傻子。 三人看著鳳翎，鳳翎也看到了他們。 看到院牆外站著的三個人，她一時感覺自己還在夢裡，下一秒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到時候了，早晚有這一天。 “怎麽到了也不敲門？”她尷尬一笑，攏了攏身上被睡散的衣裳。 “跟我們回去吧，師父。”劉輝看著她，沉穩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聽他說話好像一切沒變過，鳳翎心中不爽，本想質問劉輝都已經被自己逐出師門了，怎麽還有臉喊她師父的。 但掂量了自己的實力後，不得已選擇了忍讓，微笑著移開視線，擺擺手。 “我喜歡在這兒呆著，沒有人煩我惱我，頂多有幾隻不開眼的野狗撞過我的牆，此外天地之大，我樂的快活自在。” “師父，你好像已經是個廢人了，獨自留在這兒，不怕被野獸吃了嗎？” 林瀟月嘴角浮起自信的笑容。 心中考慮過無數遍的道歉認錯，在看到少女已經毫無底牌後，他心中狂喜，難免有些小人得志。 “不怕啊，人中有一死，有何懼？” 其實還是有點怕，但野獸會吃人，眼前這三個也會，方式更是她不想接受的那種。 鳳翎很擅長嘴硬不服軟，何況還是當著自己徒弟的面。 “師父，你別跟我們賭氣了，咱們回明霞澗去吧。” 連曉雲適時地插進話來，一雙水潤的眼睛怯怯地看著她，小聲哄她，“我們知道師父您有難處，日後一定會盡心保護，不會讓您受傷。” 看著乖巧的小徒弟也站在那兩個逆徒那邊，鳳翎氣得牙根都癢了。 同流合汙，烏合之眾！ 好的不學，學壞了的一學一個準。 她冷聲問：“那代價是什麽？” “什麽？”聽到她反問，連曉雲有些驚喜又有些懵。 鳳翎抱起雙臂，站在台階上，努力讓自己的姿態看上去很有距離感。 才不想和他們顯得很熟。 語氣疏離道：“你們既然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還承諾要保護我，應該不是想讓我放下芥蒂，咱們回到從前吧？” 面對她的問話，三人不答。 在三人還未湊到一起時，他們心中各自想的都是能與鳳翎回到從前，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已經互通信息，也知曉了鳳翎的秘密。 若說三人合力將她抓住佔有還帶著那麽一絲賭一把的大膽，那現在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們所有大膽的想法，都變成了輕而易舉。 心中有鬼，自然不敢答。 但林瀟月臉皮厚，狡黠道：“鳳翎，何必如此倔強，你怕的無非是失去力量無人保護，我們三人有意於你，只要你願意接受我們，還怕會死於他人之手嗎。” 他已經知道鳳翎兩次遭受刺殺，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原因為何，但足以讓他用這些可怕的事讓鳳翎恐懼。 人心怎會不為情緒所動。 無法讓她愛他們，那就讓她害怕，怕到不得不依靠他們。 可惜他不知道，鳳翎提前看過劇情。 知曉他陰暗的心思，鳳翎呵斥：“你是最下流的，你閉嘴。” 忽然被罵，林瀟月臉上有些掛不住，輕輕撅起嘴，美貌的容顏顯得有些委屈。 劉輝側臉看了一眼林瀟月，並不關心他受挫的心情。 連曉雲上前一步，軟糯的聲音輕輕道：“師父，我是真心為你……” 鳳翎看向他，心中一疼。 搖搖頭，失落道：“你年紀還小，偶爾做錯些什麽，我也沒那麽恨你，沒想到你跟他們兩個學的那麽快，也跟著他們一起來誘騙我了。” 聽完她的話，連曉雲眼睛都變紅了，聲音帶上了些哭腔，“師父……” 一左一右兩個人都受挫，劉輝站在正中，氣勢依舊很穩。 “鳳翎，你想開些，你和我們的利益是互補的，不需要鬧的水火不容。” 他直視鳳翎，平靜道。 “你的秘密我們沒有告訴任何人，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一切都好說。” “我，不，要。”鳳翎扭過臉去。 許是被他拎過好幾回後領，如今看到他高大的身姿，心裡總是怵的慌。 可笑，她見到師父都沒這麽怵。 劉輝是他們三個人中心性最成熟也最會隱藏自己的，即便兩人鬧得那麽僵，她還捅了他一劍，他也絲毫沒有露出心底最真實的面目。 比起林瀟月的陰險，連曉雲的隨波逐流，讓人看不透的劉輝更讓她忌憚。 鳳翎拒絕跟他談條件，不被他的好話所誘惑。 心思藏得越深，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越多，她吃了這麽多虧，多少也長了點教訓。 少女拒絕交流，劉輝安靜等了一會兒，歎氣道：“我知道你的脾氣，沒想到經歷這麽多，你還是一點沒變，依舊不聽勸。” 長本事了，輪到徒弟教訓師父了。 鳳翎偷偷白了他一眼，嫌棄道：“知道我不聽你們還來，還不趕緊離開，少在這裡礙我的眼。” 劉輝背起一隻手，看著她的臉，淡淡道：“說不動，只能動手了。” “你還想動手？！” 鳳翎一驚，下一秒就發現自己腳底又一道法陣從中心展開。 被困住就全完了！ “逆徒，逆徒！”她罵罵咧咧，邊罵邊往屋裡跑。 奈何破門破窗擋不住人，更擋不住法陣，法陣以她剛剛的落腳點為中心呈圓環向外展開，片刻功夫就已經將整個院子都囊括其中。 鳳翎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困在法陣中，半透明的結界在牆外展開，她跑都沒地方跑。 卑鄙無恥，明知道她沒有修為，這樣困住她，是故意戲耍她嗎？ 三個徒弟都是修仙的好苗子，出走歸來，劉輝的修為不退反進，甚至為了與她談判時加重自己的分量，兩個月來一邊養傷一邊勤加修煉。 林瀟月被廢了修為，現下沒有恢復多少，但手中有數不清的蠱、藥。 等鳳翎抱著金盆發現無處可去，回頭就看見在自己來的方向，已經有不知名的藥粉彌散開來。 鳳翎頓時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扶仙閣戲耍那兩個小賊時沒心沒肺的開心，如今自己成了甕中之鱉，被人戲耍，才知道個鍾酸楚與無奈。 要是能從他們手中逃脫，她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忽然，她看向了手中的金盆。 這是從深淵裡順出來，多少應該也是個寶貝。 沒有多想，她抓起小黑魚握在手裡，另一隻手把金盆狠狠的扔出去。 “咣當”一聲，搖搖欲墜的木頭牆被打碎，牆外已經成型的法陣上也被金盆砸碎了一塊。 鳳翎大喜過望，朝著缺口跑出去。 另一邊三人只看到蔓延的藥粉中，小木屋轟然倒塌。 連曉雲對著廢墟驚喊：“師父！” 眼中淚光閃閃。 劉輝很快察覺自己的法陣被破，抬手揮散半空中漂浮的藥粉，看清了已經跑出去有段距離的少女，沉聲道：“追。” 三人齊齊禦劍追上去。 鳳翎怎麽說也是個廢人，放在凡人中也是個子小，身體嬌的那一種，跑了沒多遠就開始大喘氣。 已經習慣身體被靈力充滿的感覺，現在沒了修為，身體中全是濁氣，沉重又容易疲憊。 跑出沒多遠，就已經聽到身後追過來的三道聲音。 像極了噩夢中糾纏她的三道陰氣，一個比一個嚇人。 聲音已經快追到身後，鳳翎實在沒有辦法，回過身把手裡的小黑魚朝著三人扔了過去。 吃我這麽多米，到你獻身的時候了！ 能拖延多久算多久，她才不要被抓到！ 鳳翎跑的飛快，這輩子都沒這麽拚盡全力過，額頭直冒熱汗，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生怕被三人逮到，迎接她的就是四個人的狂歡。 三人瘋狂的追逐鳳翎，隻盼著佳人在懷，將她融進血肉，自己心底那不能平的欲望就能得到滿足。 忽然，三人看到她扔了什麽過來。 茂密的樹林中光線不太強烈，幾乎近到臉前，才看清那是一隻長相奇特的黑魚，被扔到他們跟前，剛好落到與他們相當的高度。 三人心想：她就只能垂死掙扎了，連反抗都這麽沒有攻擊力。 下一秒，不足手掌大的小黑魚金眸一亮，在他們面前張開巨口。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頭腦猛然失去意識，被小黑魚吞進腹中。 小黑魚閉上眼睛，將三人吸收，他們的軀體也成為供養他恢復身軀的一份養料。 良久，它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鱗片摩攃著粗壯的樹乾，飄搖的龍尾輕輕拍打地面，高昂的龍頭已然高出密林，俯視著渺無人煙的蒼茫大地。 時隔一千年再次降臨世間，它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充滿了新鮮感。 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它好像想起什麽，回身向來時的方向趕去。 身後發出的響動絲毫沒有讓鳳翎停止奔跑的步伐，她跑的肚子疼也沒停，汗濕了頭髮也沒停，停下來就輸了，她不要輸。 輸給他們三個，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跑的腿腳發軟，一腳踩進淺草地中，忽然踩空，狠狠的向前撲過去，在地上滾了個圈兒，撞的渾身發疼，才終於停下。 “哎呦，好疼。” 鳳翎趴在地上，忙要再爬起來繼續跑路。腿一動，膝蓋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只是表皮被蹭破了，不該那麽疼啊。 不會是把腿摔斷了吧？ 鳳翎倒吸一口冷氣，忍著疼坐起來，小心摸了摸疼的地方，輕輕一按就疼的她眼睛發酸，快要被疼哭了。 怎麽這麽倒霉，正逃命呢，腿斷了。 這下死定了。 把眼眶的淚水憋回去，她緊咬著唇，一想到那三個人抓到她時得意的嘴臉，就為自己感到深深的不值。 抱著受傷的右腿，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面，委屈又不甘。 等了一會兒，身後並沒有人趕來的聲音。 時間似乎有些長，他們不像是磨蹭的人，難道真是被小黑給拖住了？竟然還沒找過來。 自己沒法動彈，鳳翎不再想他們，看著地上長勢很好的野草，神遊天外。 不知過去多久，眼前緩緩落下一道陰影，在她緊張到發毛的恐懼中，身後有什麽東西托住了她的後背，支撐著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陌生的氣息…… “謝謝。”鳳翎低著頭，下意識對面前的人道謝，心想這麽荒涼的地方不該有人啊。 抬起頭看向面前。 果然不是人，是，是黑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