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鳳翎回到逍遙宗,沒有理會先行回來的連雨和蓮依依,任他們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也全然不在意。 她隻獨自回到明霞澗,連劉輝沒有及時跟上來,也沒有注意到。 該死,原本計劃的好好的,有了血丹,至少能壓製三次毒發,整整兩個月不用擔心蠱毒發作。 結果突然冒出一個林瀟月,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他不會把她中蠱的事到處宣揚吧,萬一萬延青知道她早沒了從前的實力,萬一那些明裡暗裡對她欲行不軌的人知道這件事…… 上次被人暗殺,她還記著呢。要是再來這麽一次,她根本抵擋不住,小命就要玩完了! 鳳翎越想越覺得憋悶。 回到房中,從枕頭底下翻出那本書來,看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從字裡行間找出那麽一兩個足以改變事情走向的關鍵點。 書中的劇情,在她收劉輝為徒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變化了。 在她錯失血丹後,劇情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說大很大,說小也算小。 她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告訴他真相,結果被一個陌生人看透,也還是不肯告訴他。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中噬心蠱的事,哪怕是最信任的寶貝徒弟也不行。 “我會好好照顧她,不勞你費心。” 她才不會乾這種事! 第二天清晨,劉輝早早起來練劍。 哪怕林瀟月把這秘密告訴他,他也沒有半分感謝,依舊警惕:“你和我說這些,是有什麽企圖。” 鳳翎推開房門走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的黑眼圈,因為多思憂慮,一晚上都沒睡好。 “我倒是想,但你的師父太傲氣了,都不敢承認自己中了蠱,不要我幫忙。”林瀟月微笑著說,眼睛卻似有試探的看著他。 “你怎麽不親自給她。” 狐狸眼的青年說起話來神神秘秘,“你師父中了蠱,身體出了些問題。至於具體是什麽蠱,她不讓我診,我也就無從知曉。” 用心不良的家夥。 林瀟月攤開雙手,說著略帶憂愁的抬了抬眼,真誠道:“人家不愛搭理我,我就只能叮囑一下你這個做徒弟的,好好照料你師父。” 【鳳翎每每蠱毒發作,難以忍受情//熱,意//亂情//迷之下,羞恥全無,與門中三兩弟子暗中歡//好,晝夜不分,淫,亂放,蕩……】 可無緣無故的,怎麽跟他解釋呢。 劉輝聽完,想起那個夜裡,鳳翎奇怪的反應。 看著交還到手上的血丹,劉輝對林瀟月的話又深信了幾分。 劉輝收起劍,走到她面前,“師父,我想去主山一趟。” 氣的把書摔回床上,指著它怒道:“就不能寫點正常的東西嗎,非要逼良為娼,你才痛快?” 這是誹謗! 林瀟月沒有介意他的排斥,從懷中摸出血丹交給他,“所有的蠱都有定時發作的特性,等她下一次蠱毒發作,或許能用這個暫時解毒。” 鳳翎轉了下眼珠,點頭同意,“好,那我們一起去吧。” “企圖算不上,只是想結交鳳翎,可她貌似看不上我。” 腦海中回想著方才和林瀟月的對話。那個所謂的,鳳翎隱藏著的秘密。 可下一次毒發,萬一沒能及時得到精血平複蠱毒,那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她自己都不敢想。 猶豫片刻後,將血丹藏了起來。 半開的房門外,劉輝安靜的走進院來。 劉輝冷眼看著他,盡管自己對鳳翎的用心也不算太正常,但以身為鳳翎唯一的徒弟的立場,他有足夠的底氣鄙夷林瀟月。 一次兩次還行,日後次數多了,回回都要找他要血,他肯定會懷疑的。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也沒有注意過於安靜的庭院。 稍微冷靜下來,又覺得書裡變化的劇情還是有那麽一點邏輯的,畢竟,她上一次毒發,毫無自覺的就貼到自己徒弟身上去了。虧得有他以血供養,讓她很快清醒過來。 人性是很難經得住考驗的,被他知道她成為廢人,沒有了做師父的權威,那劉輝還能以真心來尊重她嗎,她不敢賭。 “你去做那兒什麽?”鳳翎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看向他。 劉輝心中不悅。 要不然……就讓劉輝再給她點血? 氣急了也能把怒意撒在一本書上。 回過神來,劉輝站在院中。 劉輝沉著解釋:“昨日獵殺血蛟,並未悟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想著許是我心法還不成熟,所以想去藏書閣裡看些典籍,多研讀,才能有長進。” 她可是那種困了,歪頭就能睡著的人,沒想到也會有睡不好的一天。 鳳翎看著那幾行字,心火上來,氣得差點嘎過去。 因為這些變化沒有影響到結局,她依然會在劉輝的保護下安穩的活到結局,但是……但是…… 鳳翎癱坐在床沿上,腦筋不停的轉,思索破局之法。 一起去? 劉輝一頓,隨口問:“師父也要去藏書閣?” 鳳翎擺擺手,“不是,我去扶仙閣拜拜道祖,順道和你去主山。” “好。”劉輝悄悄松了口氣。 二人同去主山,在主山分開。 扶仙閣中。 鳳翎盤腿坐在供桌前的蒲團上,仰頭對著慈眉善目的道祖的雕像,幽怨道:“您說我是造了什麽孽,偏要落到這種下場呢。” 道祖無言,只有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還想著能在三十歲前到達元嬰,一百歲化神,說不定等我什麽時候修成了仙,還能去找您打打牌吃吃茶什麽的。” 結果二十歲都沒到,修仙之路就已經斷送了。 “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嚴格來說,應該是辜負了師父的教導。 但細細想來,她學的劍法心法都是道祖傳下來的,她鬱悶不高興的時候,也是來這裡讓道祖的雕像開解。 道祖也算是她半個精神上的師父。 比起嚴肅寡言的師父,她更親近慈祥親切的道祖,盡管前者是個活生生的人,後者她從沒見過,從她入宗門那一天,就只是一尊雕像。 她就半傾訴半抱怨的絮叨。 道祖以一個萬年不變的笑容化解了她所有的憂愁。 愁什麽?笑一笑嘛。 該來的總會來,與其擔驚受怕的迎接,不如做好準備,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 鳳翎替道祖說服了自己。 雖然她一輩子都不會有道祖那樣的境界和成就,但她也絕對不會隨隨便便認輸。 離開前,她看了一眼擺在供桌上的紫玉葫蘆。 心虛著左右看看,確信外面沒有人後,才湊上去看了一眼: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啊。 是她想多了吧。 鳳翎移開視線,心情好了很多。 感覺有點困,那就回去把昨夜去的覺補回來吧。 心想著,禦劍飛離了扶仙閣。 與此同時,藏書閣裡,劉輝在高大的書架下翻看堆成山了的典籍。 兩天一夜過去,他讀完了自己所需的部分心法,也看遍了整個藏書閣中所存的,幾乎所有的有關蠱毒的書籍。 以她毒發時的症狀和血丹的功效做對照,大致能確定她中蠱的種類,雖然不能精準的確定具體是哪一種,但平複下症狀的方法就只有兩種—— 飲血,抑或是合修。 修仙之人對於汙穢之物要慎用,飲血這一方法只是飲鴆止渴,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 相比較而言,最安全的方法是合修。 想到這裡,劉輝垂下雙眸,不自覺滾了下喉結。 距離從扶仙閣回來,已經過去三天。 第一天,鳳翎在心安理得的補覺。 第二天黃昏,她醒了,又睡過去。 第三天下午,她又醒過來,發現劉輝不在,隱約察覺這幾天他好像都沒在院子裡露面,本想出去找他,但剛走到院子裡,就困的不行。 她什麽時候這麽缺覺了? 鳳翎頓時感到不安,這是氣血兩虧的症狀,是蠱毒,又發作了。 雖然很擔心未歸的劉輝,但更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瘋的自己。 他會照顧好自己。 她也得讓自己撐過這次毒發才行。 少女跌跌撞撞走回房間,落上門栓,有在屋外設下結界,她就是想喝血想到渴死,也不會離開這裡。 有本事蠱毒把她吸乾,她不信會有蠱凶猛到把宿主給弄死。 躺在床上,意識模糊的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到黃昏,又到黑夜。 體內的血液沸騰起來,渾身燒的滾燙,口乾舌燥的咂巴著嘴,呼吸間吐出的都是灼熱的氣息。 好熱,好渴。 她迷迷糊糊的看著在她腦袋裡打架的兩個白花花的小人,看著看著就憨笑出聲來。 這就是合修嗎,好奇怪。 像兩隻柔軟到快要化掉的兔子,大汗淋漓的貼在一起,看上去比她還要熱。 為什麽毒發的時候,腦袋裡就讓她看這個,沒有一點美感,也沒有意義,就只是野性的縱//欲而已,真是個下作的蠱。 鳳翎已經徹底糊塗了,眼神渙散,身子癱軟在床上,朦朧間,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依舊沒能減緩身體的燥熱。 理智逐漸掉到底,她摸索著從床上爬起來,咽了咽口水。 好渴,逮個人來放血好了。 她不貪心,就放一碗。 走到門邊,被自己設下的結界擋了回來,身子向後倒,腳步不穩,倚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師父,你在屋裡嗎?” 院子裡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鳳翎心頭一震:那就選他? 腦海中浮現出男人堅實的臂膀,高大的體格,還有那夜品嘗過的,短暫而異常甜美的味道——想再嘗一次。 劉輝走到門外,隔著房門就聽到裡面人的氣息不對勁,忙問:“師父,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鳳翎沒理他,開始嘗試解開結界。 頭腦被燒的厲害,分不清自己下的是什麽結界,咒都念不對。 門外的男人眉目緊蹙,開口道:“我研究了不少典籍,雖然還不清楚你具體是中的哪種蠱,但看你的症狀,想盡快平息,最有效的方法是……與人,合修。” 他在說些什麽鬼話。 他知道了?! 鳳翎被驚得恢復了一絲理智,倒退兩步坐在了桌邊,扶額道:“我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 “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劉輝攥緊掌心,沉聲道,“我可以幫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