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大美人[穿书]

作家 蒙霄 分類 玄幻言情 | 41萬字 | 137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周義如願以償抱著小媳婦回家。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鋪上。
  轉身倒了一搪瓷缸子蜂蜜水, 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周義不吃甜,但林悅悅愛吃甜。
  所以,那天在辦公室, 他聽到人提到野蜂蜜, 就跟人要了一點。
  也不多。
  畢竟這東西不好弄, 一個不小心,就有被蜜蜂蟄滿頭包的風險。
  周義也不好意思多跟人要。
  就搪瓷缸子的六分之一。
  出去之前,周義就在搪瓷缸裡倒了半杯水, 剛回來的時候已經放涼。
  周義說著,找了個不鏽鋼盆,把棒骨放裡頭,去水房洗了。
  周義:“找人買的。”
  “你掐吧,隨便掐,想掐哪裡掐哪裡。”
  林悅悅一看,“大棒骨?哪裡弄來的?”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兒,周義說有事出去一趟。
  “可以直接喝,水溫應該是正好的。”
  顯然, 林悅悅現在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
  喝完, 大概是覺得意猶未盡, 她還舔了舔嘴唇。
  被寵愛是一種習慣。
  “挺甜的,你喝。”
  林悅悅眨眨眼睛,不太相信。
  “回去讓你隨便掐。”
  “我不掐了。”
  林悅悅直接喝了一口。
  周義進門來,把手裡的東西往上舉,方便林悅悅看得清楚。
  再倒滿熱水,水溫就是林悅悅喜歡的溫度。
  這一去,就去了好半天。
  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處。
  可他拉著她的手所放的位置……
  這年月肉不多見,尤其是在這偏僻地方。
  “中午給你燉了,補一補。”
  她不擔心水溫會燙口, 因為這是周義遞過來的。
  林悅悅自己把一搪瓷缸子蜂蜜水都喝完了。
  林悅悅把搪瓷缸子往周義那邊推, 後者接過來, 就著喝了一口,很小很小的口。
  其實,不用他提醒。
  隨便掐。
  林悅悅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倏然收回手。
  補一補,補什麽呀?
  自從林悅悅和他結婚, 兩個人住在一起那一天開始, 周義就養成了這個習慣:每次出去,他都會給林悅悅倒好半杯水。
  “你也喝,解暑的。”
  他是真的不愛吃甜。隻喝了一口,就覺得嗓子齁得慌。
  所幸這是山上收的野蜂蜜,只要一點點, 就能讓一大杯水甜絲絲的。
  “你看,這是什麽?”
  買的?
  周義忍不住在那山桃花瓣上輕啄一下,緊挨著自己媳婦坐著。
  她的臉紅紅的,周義看著看著,怎麽都看不夠。
  更別說周義給放了滿滿地一大杓。
  剛才在衛生所,周義就這麽跟林悅悅說的。
  林悅悅都等得有點著急了,他才回來。
  她的唇形特別好看, 有棱有角,嫣紅溼潤,像是被浸在山泉水裡的山桃花瓣。
  林悅悅想著,自己的腳踝好了,再說也沒傷到骨頭,不用特別補。
  而且,自從她來到駐地,周義就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增加營養。
  夥食雖然說和幾十年後沒法比,可在如今這個年代,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補什麽呢?
  難道是……
  林悅悅有點臉紅。
  周義洗好棒骨進來,就見自己小媳婦坐在床鋪上,臉頰紅撲撲的,雙眼還有點不敢看他似的。
  周義最愛林悅悅這樣,他放下盆,擦乾淨手,過去在她的臉頰捏一下。
  嫩.嫩的,像剛出鍋的豆腐腦。
  “怎麽了這是?”
  周義眼睛裡含著笑意問。
  林悅悅說沒事,逃避似的轉身對著牆壁。
  周義問了好幾遍,林悅悅都說沒事。
  後來,被他問得煩了,林悅悅才輕咳一聲,說:“其實,也不用補,昨晚——我沒事的。”
  哦,原來這樣。
  他的小媳婦害羞了。
  周義輕笑一聲,附和著:“嗯,我知道,你沒事。是我想喝。”
  林悅悅……
  知道他在騙人,可偏偏就是沒法反駁。
  棒骨熬湯需要挺長時間,周義怕林悅悅餓著,拿著飯盒去食堂,打算先買點飯菜。
  誰知道,人還沒走到食堂,就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小媳婦的名字。
  “林悅悅會什麽啊,一個爹死娘改嫁的人,能給周副團什麽助力!”
  “可不是!她差你差遠了。蘭蘭,你還得加把勁。周副團肯定也是明白人,不會選林悅悅的。”
  “我覺得也是……”
  薑蘭被自己朋友誇得心花怒放,正要繼續說林悅悅的壞話,就覺得眼前的光線被什麽給擋住了,一下子暗沉了不少。
  她抬頭,看到周義陰沉的臉。
  “周,周副團!”
  薑蘭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跟朋友在這裡說話,就恰好遇到了周副團。
  想想剛才,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周義應該沒聽清。
  應該沒吧?
  薑蘭掩飾似地對周義笑了一下,“周副團這是要吃飯去?”
  和她說話的女兵也看到了周義,嚇得小臉煞白。
  她和薑蘭比不了。
  兩個人雖然說都是新入伍的,如今都是普通士兵,可薑蘭父親可是部隊的高官。
  周義動不了薑蘭,說不定就要把氣往她身上撒。
  剛才那些話,她當然是哄薑蘭的。
  駐地就這麽大點兒,誰不知道周副團疼新媳婦。
  也就薑蘭被色所迷,以為自己有機會。
  女兵看到周義的黑臉,忙結結巴巴地解釋,“周副團,我們,我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的。”
  周副團沒說話,就那麽看著兩個人。
  薑蘭卻在此時鼓足了勇氣,大聲道:“周副團,我們不是隨便說說,就是那麽想的。你這麽優秀,如果能有一個給力的老丈人,一定會步步高升。周副團,和林悅悅離婚吧,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她說得振振有詞,一臉自信。仿佛認定了周義能同意似的。
  周義一般來說,不愛跟女同志認真。
  一來,他有媳婦,不想和別人說太多話。二來,在周義看來,女同志無論在體力上,還是精力上,都和男性有差距。
  他和女同志計較,就顯得他一個大男人家心胸不夠寬廣。
  所以,昨天薑蘭糾纏他兩三回,周義也並沒有放在心上,正式因為這個道理。
  可現在不一樣了。
  薑蘭說他媳婦的壞話。
  身為丈夫的周義絕對不能忍受。
  “薑蘭是吧?”
  他沒看另外一個女兵,目光一直落在薑蘭身上,這麽問道。
  昨天薑蘭介紹過自己,但周義忘記了。
  剛才聽另外一個女兵提起,他才知道。原來這個沒皮沒臉糾纏有婦之夫的女人叫薑蘭。
  薑蘭以為周義這是記住了自己,在意自己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忙點點頭,“對,周副團,我叫薑蘭。蘭花的——”
  話沒有說完,周義已經越過她們,大踏步離開了。
  他腿長,步子也大,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走出好幾米遠。
  “蘭花——的蘭。”
  薑蘭喃喃。
  可周義已經走遠,啥都聽不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薑蘭才回過神來,轉頭問身邊的女兵,“你說,周副團是不是記住我了,我是不是有戲了?”
  女兵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對,肯定是記住你了——”
  才怪。
  只要不瞎,都能看到周副團那臉色兒吧?
  黑的,比幾十年用過的老鍋底還要黑。
  還記住你了,你有機會了,想屁吃呢!
  但女兵不想把真實情況告訴薑蘭。
  一來,薑蘭脾氣大,她若是說實話,大概率落不著好,說不定還得被薑蘭一頓數落。
  言語上的奚落倒是其次,薑蘭家世顯赫,她還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呢。
  二來,女兵內心有一種隱秘的嫉妒。
  你薑蘭不是趾高氣揚嗎?那我就看看你跌落塵埃的樣子,被男人拒絕的樣子。
  薑蘭其實不傻,相反,她還算聰明。
  可她沒看出來身邊朋友的小心思。反而對對方的話深信不疑。
  這大概是男色迷人眼?
  薑蘭覺得,自己離周義周副團又近了一步,或者說,她離周副團長夫人的位置更近了一步。
  *
  周義從食堂打好飯菜,往宿舍方向走。
  路過辦公室的時候,他往那邊看了一眼,想著要不要現在就去打個電話。
  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去。
  飯後再說吧,回去晚了,小媳婦會餓著。
  中午的夥食還不錯,兩米飯,饅頭,還有炒肉片,並兩個涼菜。
  林悅悅吃得不亦樂乎,周義也吃,中途起身好幾回,去看小電鍋上燉著的湯。
  從他去打飯到現在,差不多過去四十多分鍾,鍋裡的骨頭湯已經呈現出一種奶白色。
  掀開蓋子,一股香味兒直往外竄。
  林悅悅被這香味兒勾著,不住往電鍋的方向看。
  周義便找個碗,給她盛了半碗。
  “剩下的還得再燉一會兒。”
  林悅悅:“我就看看,又不是饞。”
  她說完,腦袋湊到碗邊兒,吸溜了一口,小小的,不至於太燙。
  但已經足夠讓她感受到骨頭湯的濃鬱了。
  “好喝!”
  林悅悅抬起頭,大眼睛微微眯著。
  她的眼睫毛很長,瞳仁漆黑。這樣眯著的時候,別有一番風情。
  周義深吸一口氣,湊過去,在她的眼皮上輕輕一碰。
  “哎呀!”
  林悅悅低呼,周義已經離開,轉身去看電鍋了。
  又過了半個多鍾頭,骨頭湯終於燉好,奶白濃鬱。
  林悅悅喝了兩大碗,滿足得很。
  周義也喝了一碗。
  他原先還舍不得喝,想著給林悅悅留著。
  可林悅悅說了,他要是不喝,自己也不喝。
  “就讓它這麽放著吧。”
  林悅悅是這麽說的。
  周義無奈,隻好喝了。
  自己燉的骨頭湯果然精細。
  食堂也燉過,但沒這個好喝。
  周義想著,這個電鍋也太小了點,燉一鍋湯,只能出來三碗。
  他媳婦想多喝一碗都沒有。
  得買個大鍋。
  *
  下午,趁著周義上班不在宿舍,林悅悅試著下了地。
  她一開始還不敢用力,不過,很快就覺得腳踝處一點都不疼了。走兩步,跟以前沒傷著的時候一模一樣,利索得很。
  奇怪,女大夫為啥說今天不能下地呀?
  另一邊,衛生院裡。
  “周副團媳婦好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男大夫,他是衛生院裡唯二的大夫。
  另一位,就是給林悅悅看腳傷的女大夫。
  女大夫點點頭,“好了。”
  說完,她想起什麽似的,詫異地看著男大夫,“這幾天你不是休假了嗎?怎知道的?”
  男大夫:“能不知道嗎?”
  是啊,能不知道嗎?
  周副團來回都抱著小媳婦,緊張得什麽似的。
  男大夫休假是沒錯,可架不住走到哪裡都有人議論。
  嫂子們是一臉豔羨,恨不能自己丈夫也那樣心疼自己。而男人們就只剩下驚訝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周義這棵萬年鐵樹,一旦開花,開得這麽轟轟烈烈的。
  男大夫又問:“那周副團媳婦腳傷嚴重嗎?好治嗎?”
  女大夫想了想,說:“不嚴重,不好治。”
  男大夫一臉詫異地看過來,“不嚴重,但不好治?”
  女大夫點點頭,“嗯。”
  對,不嚴重,一點兒都不嚴重。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
  但是,也難治。
  因為,她得看周副團的臉色,還得說謊。
  比如,說林悅悅今天不能下地。
  *
  下午,周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接到他的電話,顯然很驚喜。
  再聽到周義的請求,那人就只剩下驚訝了。
  “你小子!這麽多年都沒見你跟我開過口,這回居然破例!看來呀,這位小林同志不一般。過陣子,我正好有事過去一趟,到時候我和你舅媽見見小林?”
  “到時候再說吧,她有點害羞。”
  說到她,周義的語氣裡不自覺含上溫柔。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幾秒,突然哈哈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
  “行了,薑蘭是吧?她很快會被調走,你好好安撫你媳婦。”林悅悅用安撫嗎?
  好像不用。
  她只是最開始看到自己和薑蘭在樓下,生了一下下氣,第二天就沒事了。
  就這麽快,她就不氣了。
  這個認知讓周義愣了神。
  他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麽感覺,似乎有點欣慰,又有點失落。
  這一點兒不男人。
  周義強迫自己不去想。
  這麽一愣神,電話那頭的語氣急切起來,“你媳婦不會已經生氣了吧?”
  “沒有,舅舅您放心。”
  “那就好。”
  那邊放下電話。
  周義也放下電話。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動用過舅舅的關系。可這次為了不讓薑蘭打擾到林悅悅,他覺得,動用一下也無妨。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讓薑蘭消失在林悅悅生活的圈子裡。
  找舅舅是最安全最快捷的辦法。
  又是一下午的忙碌,六點整,周義鎖好辦公室的門,從樓道裡走出來。
  在看清楚不遠處的人之後,周義的目光凝滯了一下,很快大踏步走過去。
  “悅悅你怎麽來了?腳踝還疼不疼?”
  林悅悅搖頭,“不疼了。我下午就下地了,沒什麽異樣。也挺奇怪的,那個女大夫為啥說不讓我今天下地呀?”
  女大夫啊……
  周義掩飾似的輕咳一聲,找了個理由,“可能是想讓你多休息休息?”
  “可能是吧,那她還挺細心的。”
  林悅悅說。
  林悅悅再三肯定自己的腳踝已經不疼了,可周義還是不放心。
  抱,她肯定是不讓抱了,那就退而求其次,扶著。
  於是,駐地下班的軍人們,出來買菜遛彎的嫂子們,都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夕陽的余暉裡,高大英挺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身邊的媳婦。
  媳婦穿一件紅裙子,明豔的紅。而她的面容,比那紅裙子還要明豔幾分。
  大波浪長發烏黑,隨意地披散在她的肩頭後背。
  她軟軟地靠在身邊男人身上,窈窕的身姿顯現無疑。
  登對,真是太登對了!
  大家被這一對的顏值驚訝住,一時竟然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只是都愣愣地,目送著兩個人從眼前經過。
  等兩個人走遠了,嫂子們、軍人們才不約而同地呼出一口氣來。
  周義很敏銳地感覺到大家羨慕的眼神,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下午在辦公室中的那一絲不快也悄悄消散了。
  媳婦不在意薑蘭又怎樣?也許媳婦就是相信他呢,完完全全地相信。
  對,一定是這樣。
  不是別的。
  他扶著林悅悅走到宿舍樓下,就見顧巧珍迎面走過來。
  “悅悅,腳還沒好呢?”
  “好了,走路完全沒問題的。”林悅悅回答,忍不住看了周義一眼。
  顧巧珍就明白了。
  林悅悅腳好了,可周副團舍不得讓媳婦走路,瞧瞧這攙扶的樣子,恨不得把林悅悅整個人都撈起來似的。
  行了,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她這個當嫂子的也不能說啥。
  不僅不能說啥,還得幫著點。
  顧巧珍想到這裡,忙點點頭,勸林悅悅:“嗯,還是得多注意,能不走路就不走路,讓周義扶著你,嗯——抱著也行。”
  周義:劉團這人雖然脾氣爆,但眼光是真的好。
  林悅悅:“真的嗎?那個女大夫倒是也麽說的。”
  有巧珍嫂子的支持,上樓的時候,周義順利地抱到了媳婦。
  林悅悅一開始不願意,這巧珍嫂子還在呢!
  顧巧珍看她扭捏的神態,就猜出來怎回事,忙說:“我轉過去,你們抱吧。”
  林悅悅……
  就這麽著,她被周義抱回宿舍。
    周義把她放床鋪上,林悅悅坐好了,詫異地問他:“你是不是累了?”
  周義搖頭,“不累啊!”
  林悅悅:“那怎麽上樓那麽慢的?”
  跟著進來的顧巧珍聽見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義:“我給你們倒水去。”
  說著,他就大踏步地走了。那背影怎麽看都有點逃跑的意思。
  林悅悅有點懵。
  顧巧珍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拉住林悅悅的手,笑著說:“我的傻妹妹,你可真傻!”
  什麽上樓慢啊,明明是周副團想多抱一會兒媳婦呢。
  顧巧珍見兩個人感情好,心裡很歡喜。
  她指著桌子上自己帶來的瓷盆說,“我燉了點肉,晚上讓周義熱熱給你吃。你身子弱,得多補補。”
  “謝謝巧珍嫂子。”
  林悅悅也不矯情,直接就接受了。
  顧巧珍還真的喜歡她這直爽性格,然後就聽到林悅悅低低地說:“中午喝大骨頭湯,周義也說讓我補補。”
  “嗯是該補補。”
  顧巧珍說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心頭一動,朝林悅悅的眉心看過去。
  果然,那裡疏散了不少。
  而且,林悅悅也肉眼可見地有了變化。
  以前,林悅悅漂亮是真漂亮,可就跟含苞待放的花兒似的,一看就是沒經過人事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
  這朵花盛開了,怒放了。
  一顰一笑,都帶著些明媚之態。
  顧巧珍心裡有數了。
  她瞅一瞅宿舍門:門關著,外面也沒有響動或者腳步聲。
  “悅悅,你們是不是那個了?”
  林悅悅一下子就懂了。
  她紅著臉點點頭。
  說來也是奇怪,昨晚之前,巧珍嫂子提起這個話題,林悅悅還是懵懂的。每次都需要反應一會兒才能明白過來。
  可經過昨晚之後,比如現在,顧巧珍一說,林悅悅就明白了。
  所以,這是吃過豬肉,對豬跑更加敏銳了嗎?
  林悅悅胡思亂想著,就聽顧巧珍用很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周義那小子——不用喝什麽中藥吧?”
  這話有點繞,林悅悅就沒有剛才那麽反應快了。
  顧巧珍看她一臉迷茫,說:“就是老劉給周義的那張藥方子!”
  哦,那個啊!治不行的那張藥方。
  不行,呵呵,林悅悅想,周義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不行的是她,或許這一天不會遠了。
  她想起昨夜的事兒,一時紅暈滿臉。
  顧巧珍看她這樣,也就不再問了。
  還問啥呀,不是明擺著麽!
  也不能怪她這個當嫂子的瞎操心,主要周義在他家老劉手下多年。
  老劉當班長,周義是新兵蛋子。
  老劉升了排長,周義是副排長。
  後來一路這麽升過來,現在,她家老劉是團長,周義是副團長。
  以前,她沒少叫周義去家裡吃飯。
  小夥子話不多,人也太冷,跟別人動不動黑臉,可人是好人。
  顧巧珍也就把周義當成自己的親弟弟。
  林悅悅麽,那就更不用說了。顧巧珍一見就喜歡。
  這麽兩個年輕人,她能不跟著操心嗎?
  不能夠。
  所以,提醒呀,教林悅悅主動點呀,甚至給娘家打電話找藥方呀,都是很正常的。
  是她這個當嫂子的該做的。
  現在兩個人的婚姻總算是步入正軌,顧巧珍也就放下心來。
  “我說呢,上午的時候,周副團到處找大骨頭,敢情是為了這個!”
  林悅悅:“他到處找大骨頭?”
  “可不是!這裡太偏,附近沒有賣肉的,自然也沒骨頭賣。食堂呢,又是三天才出去采購一回。上次買來的大骨頭,當天就給燉了,給大家加餐了。周義想買都沒地方買去。就我燉這肉——”
  顧巧珍一指桌子上的小瓷盆,“還是早晨我出去逛,見個老鄉手裡拎著的。估計剛從鎮上回來。我跟人家買了一塊。”
  林悅悅心裡感動,巧珍嫂子和周義,都在想法子給她增加營養呢。
  不過,巧珍嫂子那麽巧碰到老鄉,可周義呢?
  “那他最後是怎找到的?”
  顧巧珍:“嗐,也是巧了。有個軍嫂的娘家人過來看她,就帶了幾根骨頭,本來是預備給孩子熬骨頭湯的,也不知道周義是怎打聽到的。上門非讓人給勻一根。”
  林悅悅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副畫面:周義嚴肅著一張臉,敲開了那家的門,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人家終於讓出一根大骨頭。
  也不知道他性格那麽冷,怎麽張開嘴求人的。
  林悅悅心裡酸酸的。
  像是有人在她心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酸過了,漸漸又返上甜來。
  甜絲絲,甜蜜蜜的,像喝了一罐子蜂蜜。
  周義回來的時候,顧巧珍已經走了。
  剛才的不自在已經消失不見,周義又恢復到以前的沉靜。
  只是,在沉靜之下,你能發現他的眼神是柔和的。
  實際上,只要林悅悅在,周義整個人都會變得柔和。
  對他這樣一個冰山人物來說,這一點顯得尤其難得。
  他在忙碌。
  把飯盒蓋子打開,飯菜擺好。
  巧珍嫂子帶來的燉肉還溫乎著。
  現在天熱,燉肉就這麽吃就行,不涼就行。
  又是豐盛的一餐。
  林悅悅吃著吃著,就很隨意地說:“中午的骨頭湯很好喝。”
  周義抬頭,“嗯,好喝以後還給你燉。”
  林悅悅:“我都知道了。周義,謝謝你。”
  自從遇到了周義,林悅悅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小孩子。
  每日有他疼著寵著。
  他想方設法,滿足她的小心思。很多她自己都沒有說出來,他就先做到了。
  她想起了很多,眼眶有些發紅。
  周義心裡一抽,忙放下筷子,過去抱住林悅悅。
  “你是我媳婦,這些還不都是應該的?”
  “不是,不是應該的。”
  林悅悅輕輕搖頭。
  有什麽是應該的呢?
  沒有,只看你願不願意付出。
  在現實世界中,林悅悅有父母。
  父母照顧孩子、愛孩子是應該的,可他們離婚以後,把林悅悅扔給奶奶,一年到頭也不回去一次。
  來到這書中世界,宋桂花是她娘,應該替她著想。
  可宋桂花做了什麽?
  恨不能犧牲掉自己女兒的一切,隻為成全陳紅軍和陳琳。
  周義不一樣。
  他心裡,她林悅悅是很重要的。
  轉眼就是禮拜六。
  周義提前請好假,帶著林悅悅上了外出采購的車。
  上車的時候,周義那叫一個小心翼翼,給司機和負責采購的戰友都看傻了。
  這個在旁邊護著媳婦,一臉緊張的男人,真的是傳聞中的周副團嗎?
  周義完全感覺不到別人異樣的目光,或者說,他即便感覺到了,也並不在意。
  有的男人會覺得疼媳婦挺沒臉的,尤其是在外面,當著別人的面,他們總是要表現得趾高氣揚,好像這樣就特別能顯示男子漢氣概似的。
  周義不這麽想。
  自己娶的媳婦,自己疼。
  這是周義從一開始就打算好的。
  他不僅這麽想,也是這麽做的。
  要疼一輩子的,扶著上車算啥?
  和他的無所謂別人的眼光相比,林悅悅就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坐下,就見駕駛座上和副駕駛座上的兩個人都在回頭看著自己。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寫著:我倒要看看,是哪種仙女,才能讓周副團這樣?
  駕駛員和采購員平時和周義接觸不多,後者結婚的時候也沒大辦,請的都是特別好關系的人。
  所以,兩個人沒去參加婚宴。
  也就沒有近距離地見過林悅悅。
  今天可算是見著了。
  見著了,看清了,他們也就明白了。
  怎說呢,就如果他們有這麽一個媳婦,也會像周副團一樣,捧著供著的。
  林悅悅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衝兩人笑了一下,說:“你們好,我叫林悅悅,今天麻煩你們了。”
  聲音又甜又軟。
  單單是聽這把聲音,都能讓人筋骨酥軟。
  兩個大男人平時也是五大三粗的,行事大大咧咧,說話直接,甚至還有點魯莽。
  可在林悅悅面前,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收斂了自己的性格。
  司機嘿嘿地笑了兩聲,說:“不麻煩,不麻煩。林同志你以後想去省城,盡管來找我。”
  采購員:“找我也行。”
  周義:我還在這兒呢。
  他們坐的是一輛大卡車,帶翻鬥那種。
  駕駛室倒是空間夠大,雙排座,林悅悅和周義坐在後排。
  周義讓林悅悅把腿搭上來,“你腳踝剛好,別再扭著。”
  “不用~”
  雖然是既得利益者,但林悅悅還是覺得,周義是太緊張了。
  他好像隨時都在注意著她,隨時準備著照顧她,保護她。
  就好像,她是一件什麽瓷器,一碰,就碎了。
  周義見小媳婦的臉又有點紅,知道林悅悅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和自己太親密。
  他也就不堅持,悄悄地把腳伸過去。
  “幹嘛?”
  林悅悅低聲問。
  周義沒說話,輕輕抬起林悅悅腿彎,讓她把腳放在他的腳上。
  他穿的是皮鞋。
  周義是個乾淨人兒,內.衣外衣都洗得乾淨得很。鞋也是一樣。
  擦得乾乾淨淨的。
  可林悅悅的腳就那麽被他拉著,放在他穿著的乾淨皮鞋上。
  林悅悅不由自主地挪動了一下,皮鞋上顯出一個土印子。
  她不好意思地看他。
  這也是沒辦法,鞋底肯定是有土,有泥的。
  周義接觸到林悅悅的目光,問:“腳不舒服?”
  “沒有。”
  林悅悅轉開目光,不由抿嘴笑起來。
  大卡車駛出駐地,往省城的方向開。
  這地兒偏僻,人煙少。但也正因為沒有人的干涉和破壞,自然風景特別好。
  道路兩旁不知誰栽的樹,或者是自己長的,反正一棵接著一棵,或高或矮。
  倒是別有一種錯落的美。
  灌木叢裡,野草之間,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
  卡車嘩地飛快駛過,林悅悅看不清花兒的形狀,只看到五彩斑斕的顏色。
  “這裡真好!”
  她笑著,回頭看周義。明媚的臉上都是欣喜。
  周義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
  他肩膀寬闊,轉過身來,好像都能把對面玻璃窗整個擋住了。
  林悅悅不由想起來,在他懷裡的感受來,那是真的有安全感。
  目光從他的肩膀看出去,前座和他肩膀的縫隙之間,林悅悅看到旁邊有一輛小汽車,緩緩行駛而過。
  小汽車的速度明明比卡車快的,可這一輛的速度卻隻比林悅悅他們快一點點。
  就好像裡頭坐著的人舍不得離開什麽似的。
  念頭在林悅悅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輛汽車裡的人她又不認識,想那麽多幹啥。
  周義時刻都在注意著林悅悅,見她越過自己往外邊看,他也就轉身,看向了她一樣的方向。
  薑蘭。
  小汽車裡坐著的人是薑蘭。
  看著方向,是離開駐地了。
  周義收回目光,心想舅舅的動作還是挺快的。
  他身子移動一下,連窗戶上最後一點縫隙也給堵住了。
  “悅悅,一會兒到了省城想買什麽?”
  “買什麽啊?我想想……”
  林悅悅認真在心裡列單子,早把剛才看到小汽車的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周義真的是想多了。
  即便林悅悅看清了小汽車裡的人,也壓根不知道那人就是薑蘭。
  那天,薑蘭在樓下糾纏周義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林悅悅從樓上看半天,也只能隱約分辨出對方是個女同志,壓根就看不清容貌。
  從始至終,薑蘭就沒機會越過周義,走到林悅悅的跟前來。
  從駐地到省城的路可不算近,司機說得兩個多小時。
  司機的技術很好,卡車雖然開得快,但是卻很穩。
  除了偶爾的顛簸,其余時間都穩得很,林悅悅坐在車裡,漸漸覺得困倦。
  困倦一開始是淺淺的,後來便越來越濃,她的眼皮睜不開了似的。
  迷糊中,她感覺到有人輕輕扶住她的腦袋靠在什麽地方上,很寬厚,很溫暖,像山一樣。
  周義。
  這個名字在林悅悅心頭閃現了一下,下一秒,她就睡著了。
  “麻煩你們小點聲,我媳婦睡著了。”
  周義一手扶著林悅悅的腦袋,防止她因為卡車的顛簸而掉下去,一面還不忘提醒前頭的兩個人。
  司機和采購員對視了一眼,一陣無語。
  他們已經很低聲了好嗎,比蚊子哼哼都大不了多少,彼此挨著坐,都好幾個字聽不到。
  不過,後頭的人是周副團,大名鼎鼎的,冷臉周副團。
  行吧,不說話,閉嘴可以不?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好幾次想說話,但從後視鏡一看,林悅悅還靠在周義肩膀上睡著呢。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
  我很想說話。
  嗯,我也是,
  那忍忍吧。
  周義來過省城,估摸著差不多還有十五六分鍾的路程,他提前叫醒了林悅悅。
  林悅悅剛醒,還有點迷糊。
  睜著大眼睛,望向周義,眼睛裡一片迷茫。
  周義心頭一軟,柔聲道:“快到了,醒醒盹兒吧。”
  這一番樣子,把兩個盯著後視鏡的人驚得一哆嗦。
  兩個人對望一眼,內心開始對話。
  你說,周副團會不會是假的?
  有可能。
  我覺得也是。
  卡車到達省城後,按照之前約好的,司機把周義和林悅悅送到百貨大樓。
  然後,他和采購員就要去專門的蔬菜基地買菜,還得買點豬肉,雞肉之類的。
  周義扶著林悅悅下車後,衝兩人揮手,約定好回去的時間。
  司機和采購員望著兩個人的背影,一時還有點怔忪。
  他們用眼神交流:沒想到啊,周副團居然這麽溫柔體貼的一面。
  是啊。
  幾個來回以後,兩人突然覺出不對勁。
  “能說話了啊!”
  “對啊,周副團和媳婦已經下車了。”
  另一邊,周義和林悅悅往百貨大樓走。
  門口有賣汽水的,周義買了一瓶,插好吸管遞給林悅悅。
  林悅悅沒接,“你喝,要不然我就不喝。”
  周義其實是不愛吃甜。
  可看自己媳婦大眼睛看著自己,他啥都不忍心拒絕,別說是讓他喝汽水了,喝再難喝的東西,他也不帶動一下眉毛的。
  周義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
  很小的一口。
  嗯,真的不好喝,太甜了。
  “行了,你喝吧。”
  林悅悅這才笑起來,接過汽水喝了一口。
  “好喝!”
  和後世的各種飲料相比,這汽水的味道可以稱得上樸素了。
  就是純橘子味道。
  但也正因為純粹,所以才特別好喝。
  林悅悅一面喝,一面看著周義笑彎了眼睛。
  周義看得目不轉睛。
  他媳婦,怎就那麽好看呢?
  今天天氣太熱,林悅悅把大波浪長發梳起來,梳成兩個麻花辮。
  這種髮型大街上隨處可見。
  可她梳著,就是比旁人好看。
  整張臉被完全地露出來,光潔明豔,生動嫵媚。
  就站在裡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周義已經發現好幾個男同志都往這邊瞟了。
  其實也有女同志往這邊看,但周義不在意女的,他只在意男的。
  只要有男同志看林悅悅,他就準確無比地捕捉到人家的目光,瞬間盯上去。
  周義多嚴肅呀!
  黑沉著臉的時候,閻羅王都得怕三分,更何況是普通的男同志。
  男同志立刻收回目光,不敢看了。可心裡卻似乎生出另外一雙眼睛來,一直望著那個喝汽水的美麗姑娘。
  唉!
  啥時候他們也能有那麽好看的對象啊!
  “你怎麽了,好像不高興……”
  林悅悅問。
  “沒事,沒事。”
  周義忙收斂了臉上的嚴肅,看著自己小媳婦,眼睛裡慢慢帶上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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