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主系統的通報依舊跟過去一樣, 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迅速。 陸時蓁看著這條一閃而過的預告,很是氣憤:【你說說你的主系統說的是什麽話, 它都知道這不是我的主動行為了, 還要處罰!】 陸時蓁將鍵盤敲得噠噠作響,倏而又頓了一下,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關鍵問題, 又敲道:【你說這個嚴重處罰和警告懲罰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了。】湫湫點頭,【嚴重處罰會對宿主產生身體上的剝奪與孤立,但是警告懲罰就是單純警告,更傾向於恫嚇的一種最低等懲罰,主要是對處懲罰人起到警示作用。如果宿主反應及時, 是完全可以在警告發生時規避的。】 聽到湫湫這麽跟自己解釋,陸時蓁心裡氣氛的火焰小了半分:【這聽起來還可以哈。】 只是接著湫湫就又小心翼翼補充道:【不過宿主,因為這種處罰等級很低, 一般懲罰執行的時候,主系統不會彈出刻意提醒。】 【怎麽這樣啊……】陸時蓁癟了一下嘴,【我還以為主系統終於做人……不對是做統了呢。】 【簡直就是無情!冷漠!天殺的!你們主系統怎麽這樣啊, 他也不害怕我被這些處罰搞死嗎?】 【宿主,主系統的判斷可是經過嚴密計算研判的!】湫湫立刻舉起自己的虛擬小手, 表示抗議,【這也是讓宿主在這一時間段保持高度警惕狀態,增加宿主對任務的重視啊!】 的確,這對陸時蓁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宿主!” “沒錯沒錯。” 陸時蓁瞧著不滿的表情變成了另一種模樣,就這樣戳了戳氣鼓鼓的湫湫, 道:【湫湫, 我發現一說你們家主系統你就不高興, 情緒激動。】 原本白色的透明氣泡漸變著成了濃烈的紅色,就好像是小球漲紅的臉。 雖然一開始她覺得這小東西不怎麽靠譜,貪吃又容易宕機,但它真的陪伴自己度過了不少日日夜夜,幫她出主意賺積分,她一點也不想主系統再送一個新的系統來…… “你……”陸時蓁怔了一下,湫湫興高采烈地跟她講道:“我重新獲得虛擬形象了!” 陸時蓁頓時感覺自己離任務完成前進了一大步,不由得握了握自己這雙健康的腿,點頭道:“這個的確是個好消息。” 而且這可是她的湫湫啊,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身份的統。 她就這樣看著自己突然安靜的手機,登時就慌了。 不會真的出了什麽事吧…… 拍一拍…… 落日已然下沉到地平線以下,暗淡的天色籠罩在陸時蓁的視線中。 陸時蓁陷入了一種名為假設分離的悲傷中,突然她的手機就恢復了正常。 她就這樣看著恢復如常的湫湫,繼續調侃道:“哎,你說你這算不算借助我,有了好事發生?那什麽時候你能讓我有點子什麽好事發生呢?” 氣泡文字一行行的增加著,感歎號讓屏幕中這個卡通小球有些凶巴巴的。 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哢噠一下跳過了三分鍾,那敲滿了字的備忘錄像是被清空了一般,連帶著那個小球也不見了。 “什麽?”陸時蓁有些好奇。 【怎、怎麽可能!】 “對呀。”湫湫連連點頭,又調出了新的統計數據,“而且宿主您的積分最近是呈三位數正向增長,相信不日就可以平衡積分系統內的負數啦!” 她當初的主要計劃就是幫助許拾月恢復光明,來換取大把積分。 那熟悉的聲音將陸時蓁從緊張中拉了回來,接著她就看到湫湫脫離了手機數據的限制,重新以那個發光小球的姿態飛到了自己跟前。 只不過這次,它的身體後面還綴著一個長長的白色箭頭,就像是某些動漫裡的小惡魔尾巴。 那無時無刻不揮動著的翅膀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散發著光亮的身體呈現著一種詭異的顏色。 陸時蓁眼睛裡堆上了些八卦的笑意,便別有意味的接著敲道:【湫湫,你不會喜歡你們家主系統大人吧?】 “宿主!” 陸時蓁在心裡跟湫湫附和著,抬手揉了揉圓子的腦袋。 湫湫像被人戳穿了秘密,著急忙慌的辯解著,卻不知怎麽突然在屏幕裡卡住了。 “許拾月的身體數據呈現穩步上升趨勢,在中午的時候已經突破了臨界點,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見了!”湫湫晃動著自己的身子,尾巴上都滿是興奮。 陸時蓁就這樣看著仿佛出現故障的手機,心臟從一開始的淡定慢慢騰騰的越跳越快。 只是小狗忙了一天好像累了,趴在一旁睡了過去,就連陸時蓁的揉搓都沒有喚醒它。 陸時蓁還記得前幾天湫湫跟自己哭她不知道怎麽從手機裡出來的事情,疑惑地從心裡跳出了句吐槽:“怎麽,主系統來這裡宣判了我的處罰,還捎帶手給你修好了?” “……好像是這樣。”湫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這種小毛病在主系統大人眼裡,就是順手的事情……” 陸時蓁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伸過手去故意扯了扯湫湫新生出來的尾巴:“你的主系統還有點惡趣味。” 湫湫剛才拍著胸脯跟她保證,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破解系統程序。 沒想到湫湫這次反應迅速,立刻道:“我還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宿主!” 不會吧。 這種問題,她該去找誰修啊。 不知道是說到了“你的主系統”,還是因為新生出來的尾巴比較敏[gǎn],湫湫這具透明的小身體居然泛起了微紅。 陸時蓁也不敢貿然拍一拍。 陸時蓁看著,不由得笑意更濃了。 世界已然沒入黑暗,閃爍在窗外的路燈提醒著陸時蓁天色漸晚。 她沒有再打擾圓子,下意識的轉頭朝許拾月看去。 車廂裡的光線算不上多好,幽昧的一輪落在許拾月的頭頂。 她的手正放在圓子的身上,柔軟的皮毛托起她的手掌,白金的顏色襯得她冷白的肌膚格外白皙,骨骼分明的就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似的。 陸時蓁貪婪的目光落在那雙手上很久,慢慢的才沿著纖細的手臂落到了許拾月的身上。 少女向來繃直的肩背難得松懈了幾分,就這樣向後傾斜的靠在椅背上,烏發傾斜在肩頭,隨意中還帶著幾分慵懶。 只是那張乾淨清冷的臉卻並沒有她身體展現出來的輕松。 長發遮掩下,那永遠平靜的眉頭微皺起來,像是在經歷或者回想什麽並不愉快的事情。 陸時蓁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從剛才上車開始許拾月就一直沒有說話。 她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開口:“許拾月怎麽了?我看你皺著眉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拾月聽到陸時蓁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路燈閃過卻又讓人覺得不真切。 頓了有一會,陸時蓁見許拾月遲遲沒有回答,想探頭過去再多觀察一下,許拾月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開口答道:“耳鳴。” 許拾月依舊是平日的那幅樣子,低垂著眼睛的分外平靜。 那簡單的敘述語氣仿佛耳鳴的那一個人不是她本人一樣。 陸時蓁還記得剛剛湫湫跟她報喜,說許拾月眼睛恢復在望,不由得對她突然出現的新病症緊張起來:“耳鳴?怎麽回事,是不是那裡不舒服?你最近經常這樣嗎?有沒有事?” 一連串的幾個問題就像是車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燈,一下一下的閃過許拾月的視線。 她輕吐了口氣,對一旁有些緊張的這人搖了搖頭:“沒事,不經常,就是在剛才突然的一陣,隱約還能聽……” 只是就在許拾月要仔細給陸時蓁形容自己剛才的狀態時,她卻突然停住了。 紅燈在擋風玻璃前亮起,不再閃爍的路燈將光投進車廂,半分明亮中許拾月眼睛平靜的落在了陸時蓁的身上。 許拾月的眼瞳在昏暗中依舊看不到焦點,卻偏偏讓人有一種她可以看到一切的感覺。 也包括懸停在她正對面的湫湫。 窗外有風略過停著車子的馬路,車後排的空間就這樣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連向來不擔心會露餡,經常跟陸時蓁肆無忌憚聊得起勁的湫湫都定在了陸時蓁的身側。 因為有圓子的存在,陸時蓁跟許拾月之間的距離隔得並不是那麽近。 不知道是不是車內溫度不夠,陸時蓁可以清晰的感覺許拾月的吐息,溫熱的落在她鼻尖臉側,將那緩慢到幾乎就要靜止的空氣烘的漸漸曖昧。 許拾月的眼睛像是定住了,看不到她的眼神流轉。 陸時蓁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樣,又在看什麽,熟悉的清香裹著淡淡的藥草味沁入她的鼻腔,心跳密集的像是小鼓的鼓點,噔噔噔的敲在她的心口。 周遭曖昧的讓人心臟亂跳,又讓人莫名心虛的亂了方寸。 不知過了多久,擋風玻璃前的紅燈閃爍了一下。 許拾月抬起了她放在圓子身上的手,攏手就朝湫湫垂下的尾巴伸去。 “!” 一人一統不同程度的震驚僵住,陸時蓁的心臟都快要停了。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卻接著看到許拾月的手沒有任何停頓的穿過了湫湫的虛擬尾巴。 路燈將少女的手指倒映在陸時蓁的臉側,微涼的指尖撥開了她擋在耳側的長發。 許拾月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將陸時蓁耳朵上耳機拿下來,平靜的叮囑道:“你也少帶,小心耳鳴。” 陸時蓁瞬間有一種解除危機後的癱軟,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嗯”了一下:“我知道了。” 許拾月聞言,也沒有再做什麽多余的動作,將手裡的耳機遞還給了陸時蓁,重新靠回了椅背。 本文下載自紫雲看書網(ZIYUNS.COM)歡迎訪問。 車子在此刻緩緩啟動了起來,停留在車內的燈光後退閃爍了起來。 陸時蓁就這樣偷覷著許拾月,忽明忽暗的燈光中那人微垂著眼瞳,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靜,這種熟悉感讓她不由得輕吐了一口氣。 那落在耳廓的微涼漸漸溫熱起來,陸時蓁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心中有鬼。 先不說許拾月都看不見,就湫湫這個脫離世界束縛的系統投影,怎麽可能會被除自己之外的人抓住發現。 許拾月分明是因為視線受阻,看的十分不清,又想要幫自己拿下耳機才這樣做的。 怎麽可能是看見了什麽嘛…… 怎麽可能嘛……. 冬至過後,天氣已然越來越冷。 陸時蓁過上了兩點一線的生活,在學校跟家裡分別躲過幾次微小的有驚無險,也不知道是不是主系統給她的那個警告處罰。 時間很快來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也是陸時蓁的頭頂上高懸著的那把達摩克斯之劍終於要消失的那天。 薄薄得一層雪覆蓋著月色下的世界,寂靜的純白被遠處駛來的車燈照亮。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倒映著高調直接的奢靡,與這夜的白雪有些格格不入。 臨近新年,各種宴會也是接踵而來,人們聚在一起紛紛尋求著來年合作的機會。 其中不可多得的就是能跟政府牽線,而這場在這年最後一天舉辦的有關人工智能的交流宴會正是如此。 勞斯萊斯流淌著純黑色光,緩緩停在門廊前,門童將前後車門打開,西裝革履的陸時澤與長裙搖曳的陸時蓁從車上走了下來。 只是陸時蓁並沒有著急走,轉身將手臂遞進車廂,撐起了許拾月落下來的手。 反正陸時澤上月為了陸時蓁的事情截了許守閑的生意,已經跟許家撕破了臉,也沒有什麽遮掩的必要,在陸時蓁的提議下,也帶著許拾月來參加了這次的宴會。 三人各有各的氣勢,許拾月站在同樣都是黑色系的陸氏兄妹中間,銀白色的碎鑽長裙如同月光一般,碾壓一片。 按理說,每一輛車都要等前面的客人車子開走後才會開過來停下,可偏偏還是有人等不及似的將車子挨著在他們車後就開過來停下了。 陸時蓁聽到了車門打開的聲音,算不上多麽悅耳的高跟鞋聲敲擊著大理石地板。 一個看上去雍容華貴的婦人擁著一件白色貂皮從車上下來,刻意對看不見的許拾月打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見啊,拾月。” 陸時蓁對這聲音莫名反感,細微的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微微緊握。 她朝那上趕著來打招呼的女人看去,就看到一個看上去就滿臉陰險的男人對自己笑了一下。 是許守閑。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炫耀,還是想彰顯什麽家族氣勢,那婦人脖子上華麗的鑽石項鏈,女兒手腕上垂下的手鐲,還有許守閑西裝胸口上別著的胸針的是一套的,且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陸時蓁滿是不屑的看著這一家三口暴發戶似炫耀,目光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一家三口此刻帶著的,就是許拾月媽媽留給她的那套首飾珠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