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副官，一只老狼还值得这样大费周折？”随着这句话，几个人从树林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枪崩了不就完事儿了？”吕启耀问：“王明安，你也来打猎？”“出来打点野味好下酒。”那只老狼还在雪地里不停地抽搐。吕启耀问：“这只老狼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当然算吕副官的了。”“痛快。”王明安笑着说：“这样吧，今天咱们兄弟聚一聚。”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王鞭杆等人。他们打了很多猎物。七只野兔五只野鸡，还有一只岩羊，都驮在马背上。吕启耀说：“好啊，难得一聚。”“痛快。”两人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卸下马鞍，坐在一起说话。胡世杰等人捡来一大堆树枝。王鞭杆动手收拾那些猎物。老歪负责生火，干柴烈火，火苗窜的很高。很快，众人就把一切都弄好了。那些架在树枝上的兔肉狼肉羊肉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明亮的阳光下，一场很丰盛的野餐开始了。王明安举起酒碗，大声说：“为了今天的聚会，弟兄们干一碗。”大家都很兴奋地举起了酒碗，“干！”吕启荣说：“王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说说，我有啥本事？”“那一年，你突然离开野麻滩小学，连夜参加了国民革命军。”“那时候我刚刚二十岁。”“你一走，把整个野麻滩的人都吓坏了。”“哈哈哈。”“周正庆周校长以为你失踪了，还打发老师学生满村子找了你大半天。”王明安说：“有意思。”“最后，还是曾宗源说你有可能跟着军队走了。”吕启耀说的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从兰州师范学校毕业后，王明安回到野麻滩。恰好，曾宗源离职了。周正庆校长就聘请他来小学里当国文教员。一年后的初秋的一个夜晚。星光灿烂，风清夜静，秋虫唧唧，在事先没有人知晓的情况下，王明安跟随一支过路的国民军去了南方。硝烟战火，尸骨累累。有好几次大战，他都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辗转多年之后，又不得不回到了故乡野麻滩。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当小学老师。吕启耀递给王明安一碗酒。“王哥，你能不能给兄弟我说一说，你这些年的经历？”王明安接过酒碗，叹了一口气。“去日苦多，一言难尽。”在这个时候，特别是在吕启耀面前，他不想说自己的经历。这是他精心谋划好的一场聚会。就是如何才能够得到他极需要的东西。把突破口放在吕启耀身上，是非常正确的。王明安有意识地想拉近两人的关系。“吕老弟，是不是快要打仗了？”“听韩团长说，快了。”“哦。”“你没见骑兵团正在招兵买马吗？”“哦。”吕启耀撕下一块狼肉，塞进嘴里。紧接着，又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咋不一样？”“以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王明安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次要跟谁打呢？”“红军，朱毛红军。”“他们不是在江西吗？咋一下子跑到我们这里来了？”“王哥，你也当过兵打过仗，咋不懂呢？”“懂啥？”“老蒋已经把红军从老窝里赶出来了，”王明安笑了笑。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了。当年，星夜跟随部队先去了广东，后来又开拔到江西。这七八年来，一直在跟红军作战。“那红军现在在哪儿？”“王哥，这我也不清楚。”王明安知道，这是一句大实话。因为他很清楚吕家兄弟。吕启耀天生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哪会操心这些军国大事。他关心的只是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正因为如此，王明安才第一个想到了这个花花公子。“吕老弟，你就要立大功了。”“这话咋说？”“我听你三哥吕启荣说，朱毛红军已经溃不成军了。”“韩团长白参谋长也这么说。”“你想，如果骑兵团打了胜仗，不就是大功一件？”“对对对，大功一件。”王明安举起酒碗，说：“我先祝贺你。”吕启耀笑着说：“同喜同喜。”“老弟，到时候，升了官发了财，你可别忘了老哥我。”“哪能忘记你王哥呢？”“哐！”两人哈哈大笑着碰了一下酒碗。“还是老弟有福气，跟对了人。”吕启耀放下酒碗，问：“我跟对了谁？”“韩团长。”“哦。”王明安说：“韩团长是个攒劲人物。”“他好就好在认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好干爹。”“我听说韩团长不是本地人。”“他是江西人。”“哦。”王明安一惊，心想，原来是从共产党的老窝里来的。怪不得老何要我秘密调查韩联山呢。老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吕启耀说：“十几年前，韩团长来到咱大西北，如今混成了骑兵团长。”“韩团长很看重你。”“他看重的是我爹腰包里的银子。”王明安会心地笑了起来。前几天，与王明泰聊天时，他就知晓了这里面的渠渠道道。有钱能使鬼上树。吕厚仲不但把小儿子送进了军营，还让他当上了团副。这里面，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吕老弟，韩团长这个人咋样？”“就那样。”“哦。”这时，王鞭杆端着一碗酒来到他们跟前。“吕副官，我敬你一碗。”“王鞭杆，你他妈的也认得我了？”“我很早就认得你，只是你吕副官不认得我。”“哈哈哈。”“喝了这碗酒，咱们以后就认识了。”趁吕启耀喝酒的机会，王明安飞快地举起了拳头。王鞭杆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了。“吕副官，我看你那个随从的功夫很高强。”“哪个随从？”王鞭杆一指胡世杰，说：“就是他。”吕启耀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跟他比试几下？”“男人嘛，就爱好这些。”王明安拍着双手说：“吕老弟，就让他们比试几下。”吕启耀端着酒碗，大笑着嚷嚷开了。“胡世杰，你他妈的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