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臭小子！就冲你这句话，朕得打你八十个板子！”

    怎得会有这样的人啊！

    看着一脸不屑的白凡。

    兰肃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这九五至尊的身份地位。

    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堪！

    谁人不向往当皇帝呢？

    这可是代表着人间极致的地位啊！

    无人不尊，无人不敬！

    这人……

    白凡耸了耸肩：“陛下，草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偏生的，他说的好像还有那么几分歪理。

    虽然不明白‘九九六’为何意。

    但是自己这挑灯奋战到半夜，好像也确实挺辛苦的。

    兰肃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莫要在说笑了！”

    “白凡，认真些告诉朕，你做官，究竟为何？你所图，究竟为何？”

    兰肃想了想，又继续朝着白凡问道。

    初时那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却是在短短的几句之间，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两人并不相识君臣，反倒像是简单对坐闲话的普通人。

    白凡笑盈盈地说道：“陛下，草民表达的很明确了啊！”

    “做官，当然是想要权，想要财了！”

    兰肃摇了摇头，

    他已经无心去纠正白凡那贪财谈贪权的耿直价值观了。

    只是看着白凡的眼睛，颇为笃定的说道：“不止！”

    他深知，这个鬼才的年轻人所想，不单单只有如此而已。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很重要。

    这个年轻人是个妖臣！

    无法形容，无法想象，捉摸不透。

    如果用的好了，那便是续国千百年之大功，

    但是，

    若是用的坏了，那便是王朝倾覆的灭顶之灾！

    容不得他不慎重！

    “啧~”

    “图什么？”

    白凡一滞，

    迎着帝王灼灼的目光，倒是渐渐收敛了几分轻漫的笑容。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本书卷：“陛下，您看着这书，有何感想吗？”

    “嗯？”

    兰肃挑了挑眉，

    那书册不过只是臣子上奏的一个文件罢了。

    白凡还有这等透过书册看文字的妖术吗？

    他有些不明白白凡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凡轻声说道：“人生就像是这一本书一样！有的人，人生的书册很厚，有的人，人生的书册很浅薄。”

    “阔而论之，一群人同样也是一本书册，英雄豪杰所占厚度更多，而岌岌无名者所占篇幅更少。”

    “再阔而论之，一个王国，一个时代，也是一本书！将书页均摊到每个人民，每一个土地上面是，便是寥寥几笔！”

    白凡侃侃而谈，兰肃听着他说的话，却是怔怔地看着那书册，沉浸于他的言语中。

    “陛下，当时间无限的向后延长，你，我，此世的一切，都会变成一个符号，记载在这一本书册之中。”

    “有的人可能是一个字，有的人，可能是一行字，有的人可能是一纸书页，有的人……可能消失之后了无痕迹，连一墨点都没有留下。”

    兰肃一滞，眼仁放大，心思狂跳。

    看着那书册，有些无言。

    此时此刻，他或许明白白凡所言为何意了。

    “但是！”

    白凡话锋一转，语声高昂了几分：“有的人，即便是历经时间冲刷，千年悠悠时光过去，他依旧可以成为一整本独立厚重的书，占据这个时代最大的篇幅！可以变成最璀璨，最闪耀的一个传奇，于后世千秋万代，争相传诵之！”

    白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微笑道：“陛下，白凡的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兰肃：……

    老皇帝无言，

    只是坐在案前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一风华绝代的少年人。

    听着他那远超常人可理解的惊世之语。

    或许吧，

    千百年之间，总会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妖才。

    他微微垂眸，

    今日屡遭惊扰的内心。

    又一次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愈发汹涌澎湃。

    豪情抑制不住的涌现。

    可是旋即，

    他却又是仿佛想到了什么，

    摸了摸自己鬓边的白发。

    凉水自头顶浇下。

    激昂的心也渐渐冷却，

    笑容渐渐收敛，满面颓唐。

    终究是化作了一声轻叹：“朕老了！”

    四十五岁对于一个皇帝而言，算是高龄了。

    天天殚精竭虑，耗尽心神。

    他活不了几年了！

    好可惜！

    好可惜！

    为何要让他在这样的年纪，得到了这么一位妖臣呢？

    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

    他也想，让自己的名字，变成那最闪耀的一本书，记叙于悠悠的时间洪流之中。

    与这个令人惊叹的少年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