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忌杀。” “那大师可愿意退出?” 仁规摇头。 这是袭夜早就料到的结果,没人会主动退出的,不过,仁规大师的目的似乎有别于其他人,尽管他从来不相信佛门忌杀这四个字,不然也不会有武僧了。 “为什么?”袭夜问道。 风动,叶轻拂,月色皎洁,树影晃动,恍若飘于水面,一望无际的水面上,一老一少盘腿对坐,似乎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吾辈只是想阻止一场杀孽。”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袭夜一定会嘲笑对方的假仁假义,而仁规大师说出这话便具有十足的信服力。 “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使是死在大师手上。”袭夜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用尽手段也在所不惜。 “小施主为何如此执着?” “大师又何尝不是执着的人,以大师的武功一定可以撑到甲等决赛,只是盟主的位置大师是一定坐不上的,到时候,大师怕是没有能力阻止,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杀戮。” “一切都未成定数。” 袭夜并不反驳仁规大师的话,佛门之中能有人不相信因缘结果,命由天定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大师,现在是什么时辰?” “子时已过。” “那大师你能看见我吗?” “能。” “为什么能?” 仁规愣了半息,抬头,缺月高悬,再看袭夜已经起身绕到自己的身后,又问了一句。“大师,那现在你能看见我吗?”仁规大师沉默,却还是会心一笑,心中光明,所以能看透黑暗,但是看不到自己背后潜藏的事物。 “大师,有的杀戮是必要的,正如大师当初背离了万将军,纵然手上沾染了血,但是救了更多的人。” “小施主能阻止这一且?” 袭夜摇头,沉声说道:“不能。但是我看见的,比你们多。”袭夜的语气仍是坚决,“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去阻止,我们不是神,不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七大秘术族之中的卜天一族妄称卜天也只是奉行天意,窥探的结果变化万千,最终七大秘术族不还是消隐了吗?” “小施主原本是要在今晚取吾辈的性命的,现在也是改变了主意了吗?” 袭夜听了,愣住,然后放声大笑,说道:“不愧是仁规大师啊,不过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么多,主意自然是改了,这样吧,明日的比试中,我要是破了玄龙八演阵,大师就认输如何?” 仁规微笑着点头。 “那吾辈便先回去休息了。”袭夜又开始没正经,却仍心有戚戚,他杀过很多人,但是被他杀的人都是在死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隐藏起来的那一丝杀意,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暮烟雨阁柳雾,而是天一楼那个毫无顾虑,没心没肺的袭夜,什么盘龙书,什么不死王陵都与他无关,他只管每天吃喝玩乐,游山玩水。 不过是可笑的奢望。 因缘结果,其实谁也救不了谁。 如今他那份执着如同寒铁重枷困着他,他仍是要执着下去。 “小施主的身上有故人的影子。” 袭夜自然是知道仁规大师口中的故人是指的谁,“仁规大师,今晚明日我们都不会交手,不过总有一天会弥补这个遗憾的。”毕竟他要找到的玉转子就在天音寺。 比武的石盘随着机关的触动不断的旋转变换着,七十二根细长的石柱没有规律地从圆洞中伸出,迅速把袭夜逼上死角,袭夜试着用内力去震碎石柱,反倒是伤了自己,而石柱没有损坏半毫。 北风隐一族的杰作,果然不能小觑。 “看样子袭夜是破不了这玄龙八演阵了。”苏言在场下担心道。 炎天承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嗑着瓜子扇着风。 “喂,你一点而也不担心袭夜吗?”苏言有些看不过,一把拍掉炎天承手里的瓜子,炎天承没好气地说道:“你仔细看,那家伙自己玩得正开心,还需要别人担心?” 如果只是玄龙阵,袭夜压根不会花山这么多时间,主要是八演阵变化万千,可不是一般难破。袭夜的身形在阵中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只留一道影子,他踩的每一个步点都是与八演阵相反的,大多数人在被困在八演阵中会不知不觉地顺着阵势走,如此一来,武功就会大大削弱。 “那小子停下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叫,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袭夜投去,而仁规大师则是往后一退飞离比武台,就在仁规大师离开的下一刻,比武台停止了转动——所有的机关都让袭夜给毁了。 “下一场比试之前,北风隐一族的人不得不出来修这个八演阵了。”炎天承笑道,他的目光却是一直停在比武台的另一端的席座上,疑心着那些戴着华美面具的人究竟是哪个门派,为什么那个身穿玄服的人总给他几分熟悉的感觉。 阳光下,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