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张开嘴,满脸享受。 他转头看向李常笑,鼻子下的胡须都气直了。 “古人云“君子”,你这不学无术的小子擅自改做“夫子”,赏你一尺不过分吧。” “夫子,事异则备变。我辈当推陈出新,而非因循守旧。” “歪理!” 孟夫子作势要去那戒尺,李常笑脸都绿了。 “夫子,洛安还在这,给后生些面子,来日好相见。” 李洛安听到在叫他,也看向了孟千帆。 老夫子对上稚童纯真的瞳孔,心还是软了,将戒尺丢在了边上。 李常笑对侄女露出了一个“万岁”的眼神,眉眼颇为生动。 李洛安很给面子地挑了一下琼鼻。 这对叔侄的融洽,终究还是感染了孟夫子。 他也加入了挤眉弄眼的行列,再不复先前的严肃。 “还未问,夫子邀我来所为何事。” 一壶茶都喝完了,李常笑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倒是将正事忘了,果然是上了年纪。” “是啊,一晃眼孟夫子也近乎耳顺了。” “你且等我一番。” 说罢,孟夫子走进里屋。 李常笑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挺有力的,并没有表现出暮气的模样。 心底也是稍微宽心了。 过了一会,孟夫子走了回来,怀中抱着几本蓝皮的书。 他先将茶壶撤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书册在桌上一一排开。 《松溪礼》《松溪乐》《松溪易》《松溪书》 李常笑愣了一下。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松溪是另一位夫子,王夫子的自号。 王夫子本名王琰,出身临淄王氏,祖上是大齐“稷下学宫”的祭酒。 大齐亡国后,王琰家道中落,加上连年战乱,世代相传的藏书大多遗散了。 因此,他入了大秦的国子监担任夫子。 借着国子监的藏书,试图重新编写毁于战火的典籍。 在孟夫子的引荐下,二人也成了忘年交。 李常笑曾经开玩笑道,“夫子他日若是编好了,也与常笑一份,只当多一分生机。” 王琰一口答应了,但李常笑没当真。 现在看到这些标注着“松溪”的书籍,那段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还不待他发问,倒是孟夫子先开口了。 “王兄逢父丧,半月前从国子监卸职,返回临淄了。临行前要我将这些交于你,望你珍惜。” 说罢,孟夫子将这些典籍堆叠起来,又选来一方竹匣子,把他们装进去。 这才交给李常笑。 “今日你且回吧,莫要辜负了王兄的用心。” 李常笑点点头。 一手抱着竹匣子,另一手牵着李洛安,二人从夫子院落的后门走。 国子监的马车早早就等候在那。 李常笑把小姑娘先抱上了马车。 待她坐好后,自己抱着竹匣子坐在对面。 而后,马车动了。 怀中的竹匣子传来的冰冷感,再次吸引了李常笑的注意力。 他轻轻打开竹匣,取出了最上面的那本《松溪礼》,小心翼翼地翻开来。 翻开书页,就是本书的作者名。 王松溪,临淄人。 继续翻,后面就是他本人结合大齐儒学的观点,考辩地比较大秦儒学,作了注释。 李常笑看过不少大儒经义,却发现里面记录不少的篇章,连他也没见过。 大抵是王夫子根据记忆默写的吧。 古书毁于战火了,但是王夫子却记下来一部分。 看着有些发黄的书页,大抵可以推测这是原稿。 夫子的字丰筋多力。 只是看着这些,李常笑便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漫漫黑夜,一支烛火,人影在桌前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