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牧秋披了厚厚的大氅,立在殿外,看着层层叠叠的殿宇廊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萧瑟之感。 “陛下,外头冷,莫要着了凉。”荣安在一旁提醒道。 “荣安,朕从前是个怎样的人,你说来听听。”覃牧秋道。 “这个……”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于你。” 荣安思索了半晌,道:“陛下从前不爱言语,不爱与人亲近,唯一的爱好就是听琴,时常传宫外擅抚琴的公子来殿内抚琴。” “只是抚琴?” 覃牧秋挑眉问道。 荣安一脸尴尬的道:“有时也会留公子在殿内过夜。” 覃牧秋叹了口气,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便转而问道:“麒麟卫之事你晓得多少?” 荣安道:“玄衣麒麟历来受陛下爱重,不过陛下似乎甚少吩咐他们做寻常之事,大多数时候,两位大人都是静候差遣。” 覃牧秋冷笑了一下,心道,取自己胎记这样的事,的确不是寻常之事。 “玄麒前几日已回宫了,你可知玄麟现在何处?”覃牧秋问道。 “玄麟大人的去处,除了陛下无人知晓,便连两位大人之间都互相不知彼此的任务,奴才就更不会知道了。”荣安道。 另一位麒麟卫在执行什么任务?覃牧秋实在是想不到,总归自己已经“死了”,不至于再被杀一次吧。 “荣安,你去帮朕准备一套寻常衣物,朕要出宫一趟。”覃牧秋道。 荣安闻言脸色立即就变了,忙道:“陛下,赵大人不在宫中,是否传薛将军随护?” 薛怀广便是羽林军的另一位大将军,与赵清明平级。不过平日里在御前多半是赵清明护卫,薛怀广则负责统领羽林军一应大小事务。 “朕和他又不熟,不必了。”覃牧秋转身进殿,瞥见书案上的木盒,眉头微皱,打消了让玄麒随他出宫的念头。 荣安找出了衣物,服侍覃牧秋换上,又道:“要不,奴才着人将赵将军宣进宫来?” “算了,朕记得羽林军有位叫尚等的将军,传他来随护即可。”覃牧秋吩咐道。 荣安忙应是。不一会儿功夫一头雾水的尚等便来了,他在羽林军当值多年,今日被皇帝宣见还是头一遭。 覃牧秋也不与他废话,只吩咐他换了便服,备好马随自己出宫。尚等自是不敢多问,急忙照做。 两人出了宫门骑马直奔万里寺,一路上尚等都不敢言语,不知这位今日发的什么疯,要去何处。 不知是雪天路滑,还是覃牧秋与所骑之马没什么默契,临近寺庙附近了,那马一个不稳竟将覃牧秋摔了下来。 尚等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忙磕头请罪。 覃牧秋有些恼火的瞪了一眼那匹马,心中有些后悔没将红枫养在宫里。他不将红枫养在宫里,一来不放心宫里的养马之人,不想让红枫受委屈,二来想着有一日,若李谨打进中都又不肯认他,寻得机会便偷偷跑出宫。届时若红枫在宫里,想偷出来恐怕就难了,毕竟常宁军中无人不识红枫。 至于他会担心李谨不认自己,他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个念头。 “无妨,左右也快到了,朕走着过去吧。”覃牧秋理了理衣衫,发觉自己的左臂被地上的碎石割破了,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尚等惊魂未定之际,见覃牧秋已经捂着胳膊走了,忙牵着两匹马跟在后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万里寺,没想到赵端午正在无云房中,覃牧秋一时有些惊讶。房中二人见覃牧秋一身láng狈,手臂还沾着血,俱是吓了一跳。 无云忙取了伤药替覃牧秋处理伤口。 “陛下怎会受了伤,没有随身带护卫么?”赵端午问道。 “带了,在外头候着呢。”覃牧秋道:“跟没带没什么两样。” “伤口很深,似是被钝器所伤。”无云道。 “这……”赵端午一脸难以置信,忙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覃牧秋看了一眼赵端午,觉得有些尴尬,不耐烦的道:“朕今日来找无云有些话要单独说,你可是还有别的事?” “没有”赵端午道:“既是如此,端午便先告辞了。”说着冲无云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无云替对方包扎完伤口,见对方面色不大好看,便不言语,只等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赵端午出来后转过回廊,见尚等立在那里,忙上前打招呼。两人因着赵清明的关系,极为熟稔。 “陛下怎会受了伤?”赵端午问道。 尚等有些为难的道,“你莫要问了,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罢便三言两语的将赵端午打发走了。既然对方已经与陛下见过,陛下想必是觉得落马有些尴尬,才没说,自己当然也不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