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了？”

    我茫然不已，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你爷爷叫什么？”覃五哥追问道。

    这我就不肯说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我不想把爷爷卷进来。

    “没事，你尽管说，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覃五哥强忍住急躁，安抚道，“你如果真是廖志远先生的重孙，那我们的确有点渊源。”

    谭新恒也跟着道：“是啊，小娃娃，你说你的，我发誓没有啥坏事。”

    我虽然不相信他们的话，但确实没在他们身上感觉到杀气。再想到一个名字也没什么，就算我不说，他们下山问问也能问出来。

    于是道：“我爷爷叫廖文。”

    覃五哥松开我，呆在原地，我居然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无措。

    谭新恒也呆住了。

    只有谭兴跟我一样状况外，不知道怎么回事。

    “廖文……廖文……没错，就叫廖文！”覃五哥又叼起根烟，在原地转来转去，“老爷子祖籍石门，好像说过，确实是水南渡人。就是没想到水南渡不是个渡口，而是个小山村。”

    “他也说过，当年希望儿子能从文考状元，光宗耀祖。就单名给起了个文字，还请算命先生给起了个字，叫……叫……对，叫‘崇道’！”

    “我爷爷确实字‘崇道’。”我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爷爷？”

    可我爷爷恨盗墓入骨，也从没听过他有个姓“覃”的朋友啊。

    “没想到啊，居然能在这儿遇到老爷子的后人。”覃五哥深深吸了口烟，再看我的眼神居然有几分慈爱，“我不认识你爷爷，但听你太爷爷的徒弟说过。老爷子走前还在念叨他，现在让我遇到你，也算是还了老爷子一个愿吧。”

    “承祖，这名字好，光大祖业，不愧是老爷子的后人！”

    我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承祖承的不是那个组，而是廖氏祖上一个带兵打仗战死的将军。

    爷爷是希望我长大报国，才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覃五哥显然沉浸在回忆里，没留意我的反应，而是回头对谭新恒道：“新恒，既然是老爷子的重孙子，这规矩……”

    “当然，当然！”谭新恒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笑起来，“今儿遇到承祖，对老哥哥你可是大喜事。等回长沙之后，老哥哥不如带他去老爷子坟前磕几个头。老爷子在天有灵，看着也开心。”

    不得不说，听几个盗墓贼说什么“在天有灵”，感觉还挺神奇的。

    覃五哥却深以为然：“老爷子生前说他儿子要走正道，不准后辈打扰，也不准后辈找他。现在承祖你却是自己要走这条路，我收了你，也不算违背祖训。”

    我坐在地上张大嘴：“啊？”

    覃五哥蹲下来，摸摸我脑袋，动作轻柔得我汗毛直属：“承祖，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我总算是猜到几分。

    看来那些人没哄我，我太爷爷确实是盗墓发家。这些人的父祖辈估计是和我太爷爷认识，所以对我也变得客气起来。

    我本来就想倒斗，此时当然只有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当即就学电视里演的，跪在覃五哥面前，“邦邦”磕了两个头：“师父！”

    “好伢儿。”覃五哥笑得眯起眼，“跟我回去，等回家，再给你好好做个拜师礼。也好让长沙帮上下指导指导，我覃一成的徒弟，是廖老爷子的后人！”

    谭新恒在边上喊恭喜，但我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不是覃五哥那种纯粹的高兴。

    既然都拜了师，从此就是自己人，谭新恒也没再说什么给宝贝的话。

    等天亮后，跟覃五哥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他还要想办法散货，看覃五哥的样子，好像也不怕他卷款逃走。

    谭家兄弟走了，就剩下我和覃五哥待在洞里。我不仅没放松，反倒更加紧张起来。

    “师父，我们去哪儿？”我眼巴巴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喊了师父，又知道太爷爷的关系，我对他凭空产生了几分亲近。

    覃五哥揉揉我脑袋：“当然回你家。你出来这么久，父母不担心吗？”

    那跟亲孙子说话的语气让我特不习惯。

    我是想回家的，但刚想答应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又憋了回去。

    这个人虽然没在我眼前杀过人，但看谭新恒的反应就知道，覃五哥只会比他们更狠。

    爷爷当初毕竟是和太爷爷决裂了的，虽然覃五哥没表露什么，但万一他记恨呢？

    万一要把爷爷和我爸都抓取，给太爷爷一个“交代”呢？

    我想盗墓想发财，可也没觉得走正道是错事。爷爷做了一辈子好人，爸妈半辈子都在教书育人，没必要跟着我一起走歪路。

    “我，我不想回家……”我竭力做出委屈的样子，“师父，让我给家里留封信，就说我去大城市打工了。然后就跟你走好不好？”

    “要是回家的，爷爷肯定逼着我读书。我不想读书，也不想跟爷爷吵架。”

    覃五哥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看得我浑身开始冒冷汗，才哑着嗓子愉悦一笑：“是怕师父我找你家麻烦吧？知道保护家人，好小子，我喜欢！”

    “你这么说也行，毕竟干咱们这行，仇人遍天下。不回家也是对的，等你出息了打钱回来，给你爸妈开宝马！”

    我这才放下心来，真心实意地给覃五哥又磕了个头：“谢谢师父！”

    毕竟我找的借口破绽百出，覃一成要是真有恶意，就凭我，也是阻止不了的。

    而他说的和太爷爷的因缘，我也信了几分。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能再跟着叫覃五哥，该喊“师父”了。

    我在覃一成给的本子上写了封信，大意是说不想读书了，跟同学的亲戚一起去大城市闯荡。让家里人别担心，等到地方就给他们写信打电话。

    然后趁没人在家，把信压在门槛下面。最后留恋地看了眼住了近16年的老房子，头也不回的，跟着覃一成踏上了离乡的大巴车。

    我们要先去县城，然后一路直往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