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来季家以前,她不知多少个傍晚,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游荡。 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每次路过自家别墅,都会抬头望一眼那扇半开的窗户。 这样的距离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女人故意压低的喘息,一阵阵的像被掐住咽喉的动物,让季童想逃。 那是季唯民带回家的第多少个女人,季童刚开始还数一数,后来就不数了。 直到走得双腿发僵,季童实在走不动了,就蹲在自己院子门口。 有路过的好心人看她小小一只:“小妹妹,迷路了吗?” 季童点点头。 那人又问:“爸爸妈妈的手机号记得吗?我帮你打个电话。” 季童摇摇头。 这时院子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季唯民带着一个口红几乎全脱的女人走出来,惊讶的问:“季童?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季童就那样蹲着,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像只流离失所的小动物。 好心的路人很警惕:“小妹妹说她迷路了。” 季唯民愣了一瞬,一脸尴尬的把季童拉起来:“她说着玩呢,这就是她家,我是她爸。” 路人问季童:“小妹妹,是吗?” 季童垂头站着,不说话。 季唯民更尴尬了:“这孩子从小胆小,估计吓坏了。” 他轻轻摇季童的肩:“说话呀,这是不是你的家?你不想要你的家了吗?” 季童终于开口:“是。” 路人这才放心走了,季唯民松了一口气,他叫季童:“快进去吧,我送阿姨走了就回来,来跟阿姨说再见。”又炫耀一般对身边的女人说:“这孩子从小最听话了。” 蹭花了口红的女人俯身冲她笑:“当然听话了,听话爸爸才喜欢呀,是不是?” 季童在心里说:需要你告诉我么? 那年她不过八岁,却已明白这道理明白了很多年。 于是她小声说:“阿姨再见。”于是季唯民满意的笑了:“我就说这孩子听话吧,你放心。” 那女人挑起唇角,伸着长长的红色丹蔻就要来摸季童的头,季童一躲。 季唯民说:“这孩子就是胆小。” 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院子门口等了,季唯民送女人走到车边,季童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季唯民。 季唯民接了个电话:“好,我就来。” 他转头看着季童小小的身影,一个人站在夕阳下,只有影子被拖得老长,孤单得有些可怜。 季童小声的开口叫他:“爸爸。” 你回不回来。 季唯民开口:“我有事要去一趟公司,你快进去,让家政阿姨做好吃的给你吃。” 说完季唯民跟女人钻进同一部车,呼啸着开车走了。 季童总觉得在车门关上以前,听到了他们互相调笑的声音。 但季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忽然而起的一阵风,席卷着地上的枯叶,发出嗑啦嗑啦的声音。 扫过季童被夕阳拖得老长的影子,向更远的地面滚过去了。 ****** 总而言之,现在沈含烟和骆嘉远走的这条路,季童是很熟悉的。 她知道哪一块方砖有点松,如果下雨天踩上去会溅一脚泥。 她知道会路过一间小卖部,附近的小学生最喜欢在这里买卡牌。 她知道地铁口秋天会聚集起卖菠萝的小贩,有个梳辫子的大姐卖的比旁边男人的更好吃。 这会儿地铁口就聚集着两个卖菠萝的小摊,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梳辫子的大姐和她旁边的男人。 骆嘉远停下脚步,好像在问沈含烟要不要吃。 季童在心里说:买梳辫子那大姐的,别买那男人的。 可沈含烟摇了摇头,并不要吃。 喔对了,沈含烟怎么会吃零食呢。 骆嘉远可真傻。 可这小小的窃喜像一丝烛光,只在季童心里闪了一闪就快速熄灭了。 因为无论骆嘉远怎么傻,现在走在沈含烟身边的是他,而季童只是一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人群中面目模糊的影子。 季童觉得沈含烟就永远不会是这样的影子。 她个子高,脸又白得发光,就连坐个地铁,都无数人往她身上瞟。 骆嘉远在沈含烟身边,好像在问下楼梯的时候要不要扶她,因为沈含烟前阵子扭伤了脚。 沈含烟摇了摇头。 季童混在人群里全神贯注盯着沈含烟,都没注意自己身边挤得不行,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少女洁白的皮鞋上一个肮脏的鞋印,踩她那人慌了一下:“对不起!” 少女理也没理,像只灵巧会钻洞的兔子一样钻到人堆里去了。 ****** 邶城的地铁,好像永远只分人多的时候,和人更多的时候。 挤上地铁时忘了锁屏、下地铁时微信被挤卸载了这种段子,在这里好像是会真实发生的。 季童这会儿却很喜欢这样的人多,她跟了沈含烟一路,胆子越来越大,在人群中悄悄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