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有说有笑的扯在一块儿,还装作看不见自己,段从先要烦死了。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他这次下手有多重啊?拿吉他照着脑袋抡我我靠,我要不跑那天都得让他打死在家里。” 段嘉乐还趴在车窗上叽歪。 “天天拿你跟我比,让我学学你多懂事多有出息……哦,不是一家子围着你□□怎么不结婚的时候了。” “凭什么啊,我都上大学了凭什么不让我谈恋爱?” “你那谈的是好人啊?”段从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网恋,是男是女不知道,三天两头让你转钱,面都没见过两星期转四千了。你脑子呢?” “那你别管。”段嘉乐的声音小了点,抠着手往车门上一靠,“我乐意。” “懒得管你。傻逼。”段从伸手弹掉烟头,“给你妈打个电话,跟我家哭半天了。” “啊?”段嘉乐站直身子眨巴眨巴眼,“我妈哭了啊?” 段从看他那一脸傻不呵的样儿,知道这傻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直接开车走了。 大路两头通,径直往前开也能出去,但段从在路口调个头,还是往回开了一段。 他顺着刚才言惊蛰和宁望离开的方向大概看了看,没有刻意找人,也没想看到什么画面,甚至不明白自己转这一圈的意义。 放学时间,校门口的学生很多,道路两边人来人往,自然是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韩野打电话来喊他喝酒,段从搓搓眉心,一脚油门,加速驶离这个路段。 言惊蛰没跟宁望一起吃饭,今天周六,学生之家不用忙,但言树苗还在家等着他回去烧饭。 他还有些诧异宁望的举动,所以没被拽走多远就停下来,将手臂抽回来。 “你……我得回去做饭,你自己吃吧。”言惊蛰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至不至于。”宁望也没坚持,“嗤”地笑了声,还无所谓地甩甩手,“我跟你俩又不一样,觉得好玩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啊,闹掰了?” 言惊蛰就算是个傻子,听到这也知道宁望猜出他和段从的关系了。 至少猜到了他们的取向。 他不知道是从何时暴露的,也不敢把话挑明,心里咯噔了几下,连刚才看见段从和别的男孩亲密说笑的心情都忘了,只假装没听懂宁望的话,匆匆跟他道别回家。 那天之后,言惊蛰三不五时就能收到宁望下的单子。 不过没再找他打扫宿舍,而是去家里做保洁,说家里地方大,干活费时间,反正言惊蛰按小时收费,占大便宜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却是实打实想帮衬他的好意,言惊蛰能区分。 但这便宜他并不想占,宁望家里是有钱,可宁望对他而言就是个小孩,小孩的钱赚着让人不踏实。 “那你走吧,我换个人来做。”宁望说。 言惊蛰张了张嘴,把话咽回肚子里,去厨房洗抹布。 有时候他点言惊蛰过来,连卫生也不用做,只让言惊蛰给自己做顿饭。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言惊蛰就开始不踏实——宁望家离段从的房子太近了,送言树苗上学坐在公交车里,走的是另一条线,但要来宁望家,段从所在的小区就是必经路。 搬出来时他一鼓作气,头几周为了生活奔波,见不到段从的面就顾不上想别的。 自从那天在宁望学校门口的偶遇后,他每次走在这条路上,满脑子都是之前和段从共同生活的点滴,有两回远远看见跟段从相似的车驶过,脚底都情不自禁想打顿。 但他只是乱,不敢多想,一旦想象到段从或许已经在和另一个人开启新生活,他心里就沉得直往下坠。 “你不是住校吗,总回家里吃饭能行吗?”言惊蛰问。 “不想住了。”宁望躺在沙发里玩手机,他喜欢听厨房里开伙的声响,很踏实,“我以为人多能有意思些,结果还是烦。我好像只适合跟让我觉得舒服的人待着。” 年轻人的烦恼。 言惊蛰想。 这种精神层次的烦恼,他没有条件去感同身受,不过他能理解孤独。 孤独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方式展现,对于宁望来说,或许就是将对于家人的渴望转移到自己这个外人身上,用花钱的方式买来一顿家常菜的烟火陪伴。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宁望会不屑,还会很敏感的炸毛。 言惊蛰就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宁望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第三次来给宁望做饭时,他家冰箱里空得只剩下两盒过期的牛奶,宁望正在打游戏,让言惊蛰去生鲜超市买,花了多少钱回来再转给他。 生鲜超市的东西贵,之前住在段从家时,言惊蛰从不舍得进去,都绕路去菜场。 今天时间有点紧,他没工夫跑远,只能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