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韩野借钱的事,段从肯定已经知道了,言惊蛰想想,主动提道:“钱我会尽快还,谢谢你们。” 段从没接这话。 又看一眼言树苗,他“嗯”一声转身离开:“有什么需要的,就找韩野。” 言惊蛰在身后张张嘴,没能接上话,倒是言树苗瓮声瓮气地喊:“叔叔再见。” 医院附近的街道永远不缺超市与饭店,段从就近找一家进去,买了些牛奶和零食,多给了老板二十块钱,让他帮忙送到病房,不打算再去第二趟。 到公司后,段从没有直接下车,又点了根烟慢慢抽完,拿起手机给韩野拨了个电话。 “有个事儿,你还是以你的名义去帮个忙,别提我。” 言树苗是在受伤的第八天出的院。 他的烫伤恢复得不错,没有发生感染。除了深二度那块伤口还需要定时回医院检查换药,其他伤处只要回家静养就行。 其实言惊蛰很想让言树苗多住几天,多观察观察,心里更踏实。 可他的存款实在是不允许——就算去报医保,姐夫也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给他,这些天的开销折腾下来,也成了一笔可怖的数字。 欠韩野的钱从两千变成了一万二,言树苗的幼儿园在养好伤之前也不用想了。更主要的是,言树苗年龄没到,幼儿园上不上的还能缓一缓,可他必须得抓紧回去上班,言树苗又得开始每天独自在家的日子。 言惊蛰一手牵着言树苗,另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医院,心情并没能轻松多少。 人生似乎就是这样,总有解决不完的棘手问题,生活对于贫穷来说,永远不存在“只要人没事就好”的宽慰。 不过可能也是他太贪心了。 言惊蛰偏头又看看言树苗,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确实只要言树苗没事就好,真出了什么问题,那才是后悔都悔不过来。 这么一想,他心里还是舒服多了,老天到底是给了言树苗一丁点幸运。 “你想吃什么?” 带着言树苗来到停电动车的地方,言惊蛰把行李往车上挂,一边掇着言树苗坐上后座,一边问他。 “爸爸带你去吃,奖励你这些天这么勇敢。” “真的?”言树苗眼睛一亮,弯起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想吃披达。” “披达?”言惊蛰乍一下没听懂。 “就是那天,那天那个哥哥吃的那个饼,三角形的,”言树苗用一只手比划,“香香的,上面还有火腿肠片呢。” “本来我想,本来我生日再想跟你说的,爸爸。” 是披萨。 言惊蛰纠正他的发音,心里一下酸得厉害。 “好。”他摸摸言树苗的脑袋,“爸爸带你去吃。” 父子俩说说笑笑的计划着等会儿的安排,还没等言惊蛰把电动车推出去,就被一声耳熟的“操”给制止了。 “你就骑这个玩意儿带小孩出院啊?” 韩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远远地走过来,摘掉脸上的口罩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言惊蛰吓一跳,第一反应以为韩野来要钱了。 他赶紧把车扶稳,侧头示意言树苗:“喊叔叔。” “叔叔好。”言树苗乖乖地喊。 韩野眉毛一抬,意识到自己刚在小孩面前说了脏话,忙“哎”一声,挤出个笑脸看了两眼言树苗。 “好不容易出院了你就不能打个车?”对着小朋友笑完,他接着指责言惊蛰,“车把儿上还挂一堆东西,你是真不怕再给孩子摔了。” 真是摔一次车让人唠一辈子。 想起那次在南馆门口摔车的事儿,言惊蛰自己也还尴尬,低头检查一下车轮,轻声嘀咕:“应该没事……上次是路上有雪,太滑了。” 韩野不听他这个。 在他眼里,言惊蛰这种大冬天骑着电动车,连人带东西一起出院的行为,基本等于已经看见言树苗二次入院的场景。 “抱下来,”他指指言树苗,示意言惊蛰跟他走,“上我车,我送你们。”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言惊蛰是真过意不去,他现在不敢多承别人一点儿情,“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前两天问你不是说今天出院吗,”韩野说,“之前一直忙,正好今天过来顺路送你们,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聊。” 解释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交代,换了个说法:“准确来说,是有事儿找你帮个忙。你先跟我上车。” 言惊蛰想不到韩野能有什么用得上他来帮忙的。 但韩野帮了他那么多,人既然开了口,他肯定能帮的都帮,于是点点头:“好。” 而当真正听完韩野要他帮的忙,言惊蛰才明白,这个“忙”到底有多离谱。 “就是这儿。”韩野直接带着他和言树苗来到市中心一个小区,熟门熟路的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坐电梯到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