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苗有说有笑,心里那点儿失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荡然无存,只剩下近乎不真实的满足感。 三分牛排,一份汤,一份意面,一瓶言惊蛰喝不出好赖的葡萄酒,一小盘言树苗的酸奶甜点,总共一千三百块。 “段从,你开心一点了吗?” 回到家里,段从在前面开门,言惊蛰背着睡着的言树苗靠在墙上,突然问。 他声音已经飘起来了,又轻又黏,段从知道这是言惊蛰的酒劲上来了,回头看他。 楼道灯似乎出了问题,没亮,晾台处朦胧的夜色笼过来,言惊蛰歪斜着脑袋抵着墙面,很缓慢地眨眼睛,平日里照顾忙于生计的疲态被掩在黑暗中,乍一看像是回到了大学时的状态,被酒水浸亮的眼里只有段从。 段从也喝了酒,心口的神经一蹦,他忍了忍,没忍住,抬手刮刮言惊蛰的脸:“醉了?” 他是用指关节刮的,手背冲着言惊蛰,稍微碰一下就打算收回来。 可是没能收成功。 言惊蛰偏过下巴,熟练的将段从的手蹭得翻个面儿,让手心朝向自己,然后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去。 “我没有火锅味了。” 他在段从掌心里缓慢磨蹭,像呓语,鼻尖抵着掌纹,很贪心地深深一嗅:“你闻闻吗?” 第 37 章 言树苗趴在言惊蛰背上睡得迷迷糊糊, 两边肋窝突然一紧,脚底就悬空了。 他“嗯?”一声睁开眼,发现是段从将他抱了过去。 “到家了吗?”他也尝了葡萄酒,脑子晕当当的, 在段从怀里转个身。 “到了。”段从沉声答应。 他将言树苗抱到房间, 步伐很稳, 动作很流畅, 脱掉鞋子和外套, 将他塞到床上。 “我爸爸呢?”言树苗舒服地翻个身, 自己裹好被子,哼哼着问。 “你爸爸喝多了。”段从关上灯,轻轻为他扣上房门,“睡吧。” 言惊蛰是被段从给扯回来的。 他脑子轻飘飘的,儿子被抢走了都撵, 还靠在家门口发着呆,感觉段从的掌心突然抽走,自己就像站在摇晃的高山上, 辨不清正确方位的话, 迈出去一步就会摔倒。 段从过来擒住他的胳膊扯进屋,他在玄关绊了一下才恍惚着回神。 “言树苗……”他迟钝地动动胳膊, 想寻找支撑点, “我还没换鞋。” 没人理他。 段从连灯都没开, 一路头也不回地把言惊蛰扯到卧室, 随着房门“砰”一声关阖,言惊蛰被他捉着后颈, 像拎着一只动物,不容抵抗地推到墙面上。 “痛。” 言惊蛰磕着额头了, 他发出痛苦的鼻音,想低头揉揉,却发现连动都动不了。 ——段从贴在他身后,几乎用全身的力气,把他牢牢地压制住了。 段从的虎口发烫,卡着言惊蛰的后颈向前摩挲,喉结、下颌,最后揉了一把他的脑门,干燥的掌心捂在他眼睛上,带着狠劲儿往后一扳,强行将言惊蛰的后脑勺枕在自己肩窝前,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眼球被压迫有种接近窒息的危机感,言惊蛰眼角一片片发花,可这些完全比不上扑在他耳后的呼吸,与顶在他后背上不断起伏的胸膛,更让他头晕目眩。 段从埋首在他颈侧,狠狠咬上来的瞬间,言惊蛰膝盖猛地一酸,张合的口鼻间溢出一道不成调的“哼”声,整个人被抽了骨头般直直往下跪。 坚实的墙面阻挡了他的动势,段从死死卡在他腰腹上的胳膊,也完全没给他瘫软的空间。 言惊蛰被迫站好,如同一只濒死的动物,视线被剥夺,脑袋后仰着,膝盖无力的抵着墙,继续维持被段从完全掌控的姿态,夹在他与墙面狭窄的缝隙之间。 “段从……”他试着喊一声,想说自己好像要喘不过气了。 下一秒,段从的手指就从眼睛上移下来,一把捏住他的脸颊,两根手指抠开他的嘴,直直捅进他紧颤的喉咙里。 言惊蛰瞳仁一翻,浑身剧烈的痉挛一阵。【脖子以上啊锁什么】 这一刻的两人全都不像人了。 言惊蛰在段从手里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如同一只彻头彻尾的食草动物。 而在酒精的作用下,段从这些年所有复杂压抑的情感,也全都随着言惊蛰刚才蹭闻掌心的举动、与那句恬不知耻的邀请被激活了。 没有任何一种合理的心情能承载住这一瞬间的爆发,它们在段从的胸口野蛮冲撞,点燃了他心底最黑暗的部分。 那些他曾以为早就平息麻木的惊愕、震撼、不解,以及被断崖分手的怒气与背叛感;那漫长到贯穿他整个青春期,最后却像喂了狗的二十三年;那些对言惊蛰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执念与憎恶,统统混搅在一起,转化为可怖的施虐欲,暴躁且无法自抑,只能以纯粹的掌控和力量来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