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背景音里一阵喧嚣嘈杂,有护士的声音在高喊“言树苗的家长在吗”。 言惊蛰絮絮的念叨猛地一停,像是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低得发颤:“对不起,你再借我点钱行吗?” 第 8 章 明白言惊蛰是真遇上事儿了,韩野问清楚哪个医院后,也没二话,直接转过去一万块钱。 回到包房,段从还在沙发上坐着,几根手指捏着方口酒杯,悠然地晃悠。 “哎——什么事儿都。”韩野拖着嗓子往他旁边一栽。 段从淡淡地瞥向他。 韩野大概向他复述一遍言惊蛰那边的情况:“具体我也不清楚,他说得颠三倒四。我先给他转了一万。” 段从手里的酒杯停了停。 “很严重?”他问韩野。 “那谁知道。听他那语气反正挺严重。”韩野说,“已经在儿童医院了,说满胳膊都是泡。” 段从没说话,脑子里浮现起言树苗在姥姥家院墙外、伸着胳膊够树枝,以及朝自己鞠躬的模样。 连带着也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的言惊蛰。 老言家的小孩其实都乖,但都遭罪,谁也不明白为什么。 包房里的歌曲切到下一首时,段从开口道:“你去看看吧。” “什么?”韩野一愣,“我?” 段从“嗯”一声:“那小孩挺乖的。言惊蛰那个性格,一着急不一定能处理好。” 韩野乍一听都想乐。 以他和言惊蛰的关系,刨开段从,说句“陌生人”都不算过分。自己能转钱都够仁至义尽了。 “我刚进这屋就喝仨棒子了,开不了车,为他还专门喊个司机来带我去?他我什么人啊?” 韩野掏出手机摁几下。 “你要乐意去看我不拦着,他现在地址我有,发你得了呗?” 段从跟他对视一会儿,牵牵嘴角望回大屏幕:“也是。” 两首歌的功夫过去,韩野琢磨琢磨,又支着条胳膊凑过来喊:“段儿。” “嗯?”段从应一声。 “你跟哥们儿说实话,”韩野认真问,“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还是惦记他,是不是?” “不是那种惦记。” 段从这次没有直接否认,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是习惯了。你能明白吗?” 照顾言惊蛰,帮助言惊蛰,陪着言惊蛰,为言惊蛰考虑能考虑到的一切。 他们认识多少年,这些习惯就跟随了段从多少年,几乎成为了本能。 韩野这种曾经换女朋友跟换菜似的情场老手,不是特别能明白这种心情。 “是不是跟末代皇帝那个电影里,溥仪那个从小跟到大的太监似的。” 他试图换个思路代入。 “新中国都成立了,皇帝也不是皇帝了,他明明都恨死了溥仪,但是看这旧皇帝连他妈扣子都扣不好,还是忍不住过去伺候?” “去你大爷。”段从笑着给他一肘子,“你他妈才太监。” 韩野跟着笑了半天,拍拍段从的胳膊。 直到半夜散局,言惊蛰也没有再打个电话或发消息来,说一声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段从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儿童医院,代驾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他透过车窗向医院望了会儿,随着车子发动重新闭上眼,仰靠在靠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此时此刻的言惊蛰,正坐在病房陪护的小椅子上,抱着言树苗的衣服发呆。 深二度、浅二度烧伤、占比百分之9、住院观察一周、如果发生严重感染不排除后续植皮的可能…… 医生口中那些专业名词还在他耳畔回荡,言惊蛰听不懂。 当时言树苗哭到脱水嘶哑的声音就像一把把小刀,每一把都扎在他头皮上,只能茫然慌乱地跟着护士的指示,抖着手一遍遍签字。 现在言树苗打完针抽噎着睡着了,病房里不止他们父子,另外两张床的患者和家属不时发出窸窣的动静,言惊蛰才像是缓缓地活过来,摸摸言树苗唯一漏在纱布外的一点点手指尖。 言树苗是被暖壶里的开水烫伤的。 想到他被烫伤的原因,言惊蛰一点点躬起羸瘦的后背,揪着心口将脑门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因为姐夫那些话,这一整个白天,言惊蛰心里都不太好受。 到了平时该回家给言树苗做饭的时间,他也没好意思立马走。正好有个客户想看房,言惊蛰犹豫了一下,决定跑完这一趟再回家。 就是这一趟,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独自在家的言树苗饿坏了。 他想给自己泡一碗方便面,暖壶里是中午刚灌满的开水,他举不动,手一滑,被浇了一胳膊。 租房在一所老小区居民楼的三层,言惊蛰刚走进楼道口,就听见尖锐刺耳的哭声。 他心里一慌,三步并俩地往上跑,有两个邻居被哭声引出来,正站在他家门口拍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