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散了之后,庄启圣一路的不满,“现在那个赵元喜怕是越发的得意了。” 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这被人众星捧月的日子没有过几天,就要去过仰仗别人护着的日子,心里哪里会舒服,又觉得大伯太过担心,蕃王再厉害,还能攻进京城不成? 此时赵府却似翻了身。 赵老太太一脸的笑意,“风水沦流转,如今也是别人 仰仗着咱们过日子了。” 赵老太爷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仰仗咱们?该是仰仗大房才是吧?只是你莫忘记了,你是怎么对待二丫头的,老大那边岂会与你不离心?” “离心我也是他娘,他敢不孝就试试看。”赵老太太声音就厉了起来,“我是长辈教训一下孙女难不成还有错?何况老大有今日可不全靠他自己,若不是赵府出去的,他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 “哼,老大的一切可是他自己拼来的,这些年来在西北受苦,谁能在西北风吹日晒的吃那个苦?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大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哪个想坐稳皇位,都会想着拉拢老大,就像现在,三王爷一登基就派人来请赵老太爷起赋为官,就可以看得出来,如今二房也热闹了起来。 赵老太太一脸的荣辱与共的风吹得意,不过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眼里却闪过一抹慌乱,晚上自己歇下时,叫了采清过来问话。 ☆、第111章:被弃(一) 屋里的人都退下去了,只有赵老太太与采清两人。 “给大房的信你都扣下了吧?”采清听到老太太问这个,不知是何意,还是点点头,赵老太太拧着眉,“当初说是给大房送信,我暗下却让你把信扣下,就是不想大房因为二丫头与咱们有隔阂,二丫头让人送到驿站的信你可还留着?” 采清点点头。 这些事情都是老太太私下交代的,不让人知道,所以这事除了她谁也没有告诉。 赵老太太犯起愁来,“眼下要紧的是把二丫头给哄过来,到底她还年小,这样大房那边就不会知道京城事情。” 在大儿子那里也好交代了。 采清不忍心的提醒老太太,“那钟小将军知道了二姑娘的事情,指怕这事也瞒不住,到是咱们去的信里一点也没有提起,只说二姑娘很好,到时大老爷那边问题来,老太太这边不好答复。不过到底是母子,老太太若跟大老爷服个软,大老爷难不成还能一直为难老太太不成?让奴婢来说,老太太也不必担心,到不如大大方方的给大老爷去封信,把二姑娘的事情简单的写一下,大老爷心里不满也不会说老太太,日后老太太只管对二姑娘好,总能让大老爷忘记了过往。俗话说的好,这母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采荷出了事,赵老太太身边只有采清一个,她向来是看重信任采清的,这番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赵老太太必定会恼了,可是采清说出来的,赵老太太到听进去几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你也都看到了,二丫头的这些事情,让我怎么开口和老大说。” 要怪只怪她当时太糊涂。没有留条后路,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采清看出来老太太是悔了。“要说这前面的事,是二姑娘纠缠男子,老太太管着也无可厚非,大老爷那里也怪不到老太太身上,后面的事情却是与老太太无关,都是四房做出来的,老太太自然没有责任,这若是有责任也不过是没有管好府中的事。可老太太年岁大了,府内的事情早就交给了二房,论起来又扯不到老太太的错,老太太还有什么担心的。” 采清的话说得赵老太太眼前一亮,“好好好,说的好,我原本也没有做错,还有什么心虚的,那你现在就给大房写封信,把二姑娘的事情前后都写进去。就按你今天说的写,明天找人送到西北去。”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赵老太太脸上满是喜色。“你跟在我身边也这么些年来了,眼下该给你找户好人家,只是我身边也没有个当用的,又舍不得你,我如今在二房,你看二老爷怎么样?到不如我做主,你给老二做姨娘,日后还可以在我身边服侍,若给老二生下个一子半女的。也有我疼着。这些年来二房只有两个子女,我疼着侄女。也不好多说,可总不能因为这个而误了赵家的子嗣。” 明明是为自己着想。却说的很正义一般。 想到二夫人,采清打了个冷战,“有好太太疼爱着,奴婢一辈子也不嫁,就在老太太身边服侍。” 不是不想嫁,是不敢嫁为姨娘。 赵老太太却把她的回决当成了害羞,也没有多说,只想着寻个机会跟冯氏把这件事说了,这才歇下。 次日,赵老太太的信并没有送出去,京城又发生了暴乱,这次却不如上次,更有人指说是征讨当今皇上嗜兄,要以维护皇室正统为名而起义的大臣,甚至与蕃王联手。 这下子京城大乱,南方的蕃王造反,京城里的难民趁机四处抢砸,禁卫军和郊外大营的人早就去与蕃王的叛军对抗,京城里的难民根本没有人能压得住,各大世家却沉不住气了,纷纷带着家眷出逃,一时之间满街都是往西北出逃的马车,护着马车的护卫更是只要有难民靠上前来就直接挥剑,一进之间京城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各大世家往外出逃,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太冲忙,特别是赵府,根本没有一点准备,又没有多少护卫,眼看着难民就要冲进府里来,正当这个关头,古言带着护卫赶了过来,将难民赶走,更是让二房马上收拾东西出城,冯氏这时才发现古言身后护着的几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四房。 赵老爷子的腿还没有好,被人抬到了马车上,“让人去叫三房和五房也收拾东西出城,再让人回老宅接了元喜。” 赵老太太跟着一起上了马车,“把家里的粮都带着,那些摆设就不要了,保命要紧。” 难民见人就抢就杀,听说隔壁院里的人都被杀了,一阵阵的哭声传来,只剩下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冯氏经了先前难民的冲撞,此时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让人去收拾东西,一边派了身边的妍秀去曹家,“一定要让大小姐快点,众人约好了在城外的三里坡汇合。” 妍秀郑重的点点头,出府前用包把头发包上,又换了破旧的衣服往曹府而去。 三房那边住的宅子不大,难民到是还没有冲到这里,可四下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外逃,三房自然也没有闲着,高氏让人把值钱的和粮都在了自己坐的马车里,只留下能坐人的地方,把东西收拾好就用了三辆马车,听到外面说舅夫人来了,高氏忙让人进来。 敏氏没有下马车,从帘子探出头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虚礼,大姑奶奶也快上车咱们出城吧。” 赵玉然正忙着让护卫把马车里的粮遮好了,“是啊,快上马车吧,父亲那边派来人说到城外的三里坡碰面,咱们也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眼下拖的时间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高氏也没再多说,叫了抱痕过来,“丫头婆子可都办妥当了?” “愿意留下看宅子的,每人五两银子,等这乱过去了,夫人自会回来,若不愿留下的,每人给了十两银子,都打发走了。” 高氏点点头,这才叫了女儿和儿子上马车,高氏和赵玉然坐一辆,赵元晴带着自己身边的丫头和高氏身边的丫头,赵鹤则与高子腾一辆马车,加上敏氏坐的和高府与三房的东西,六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城外三里坡驶去。 五房赵玉樊打与包氏合离之后,就整日里在府里喝酒与丫头厮混在一起,赵老太太派了人到五房的时候,赵玉樊醉的不醒人世,一些下人知道京城乱了早就跑了,只留下三个妾氏守在府里,看了这样,直接让人收拾了东西,把钱财和粮食装到马车上,又把赵玉樊抬上去,就往城外走。 只有赵府老宅那里,赵老太太派的人半路遇到难民,被打晕根本没有来得急通知到,等众人一路颠簸赶到三里坡碰头的时候,后面的难民看着这些个马车也跟了上来,各世家简单的打个招呼,留下一些护卫在后面拦着难民,前面的众人则连夜赶路,一直到天亮,算着难民追不上来了,众人这才找地方停下来小歇片刻。 一路只顾着逃命,赵府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少了赵元喜的马车,京城里,元喜还呆在府中,直到有人听到各世家都逃出京去,甚至赵府的四房都走了,独留下二姑娘一个,府里的下人就偷了粮食都逃了。 元喜知道的时候,就是绿竹黑着脸回来,“姑娘,府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了。” 见姑娘看自己,绿竹就红了眼圈,“粮食都被偷走了,下人也都跑光了。”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有粮。”元喜问她,“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只有一个婆子在那里,正在收拾东西要逃,被我撞一了,她说赵府的四房都逃出京了,二姑娘自求多福吧,这个时候谁不顾自己的命,奴婢拦不住她,她就走了。” “四房人都逃了?”元喜挺惊呀的,她是惊呀这么快,还以为要等着日子呢,“那正好,还不用咱们打扰他们了,不然到时咱们逃了,弄的他们到说咱们这做主子的薄凉,把咱们做的东西都包好,晚上咱们就去房妈妈那里。” 现在京城里乱成这样,房妈妈想打听她的消息也容易,怕是不用他们去,房妈妈就会找来。 果不其然,绿竹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房妈妈就来了,和她一同来的还有包易和李习安,三人赶着一量老牛车,这车上面堆完了草,在看三人穿的更是破旧。 元喜迎了出去,“妈妈,粮被人抢了?” 心却沉了下去。 房妈妈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姑娘也被骗了,这是李公子出的主意,说坐着马车反而会引得人注意,到是这牛车拉着草,一看就是穷人,谁会知道草里下面遮着的东西,姑娘放心吧,粮一粒也没有少,都在牛马上呢,咱们不这样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姑娘快收拾一下,咱们也出城吧。” ☆、第112章:被弃(二) 房妈妈吱口没有提赵府其他四房的事,想来也是听说了。 元喜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叫绿竹找出旧衣服两人抱上,又把这阵子准备的东西塞到草的下面,头上包着布,脸上和手上挥了灰。 包易笑道,“你到是聪明,连这个都想到了,不然娇滴滴的小姐坐在马车上,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对。” 元喜对着李习安点点头,才看向包易,“看你精神头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你也是和我一样被家人抛弃了吧?” 包易淡淡一笑,“是我没有回府,他们也不能都等着我。” 到是一点也不在意。 元喜扶着房妈妈的手,坐到草上,等众人坐好之后,包易一甩鞭子,牛车才慢慢的动起来,李习安的伤还没有大好,整张脸都惨白如纸,不时的传来一阵轻咳声。 他们走的是小巷子,虽然不时有难民走过,可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也没有人多注意,到是一路顺顺利利的出了城,绿竹的脸色也不好,京城的街道上到处是死人,还弥散着血腥味,到底没有见识过这些,到了城外难民一少,她就爬在牛车的边上吐了起来。 房妈妈心疼的递了水壶过去,“乱世受苦的是百姓啊。” 绿竹吐过之后好受些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有不少的难民也往城外走,也有往城内赶的,李习安扫了一眼,才开口道,“此处不是休息的地方,咱们还是连夜赶路,等出了京城的范围在找地方歇着。” “白天赶车的人多。到底咱们坐的牛车还是引人注意,我看不如咱们换成晚上赶路,白天找地方躲起来休息。这样也能安全些。”元喜提出自己的想法。 李习安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先出了京城的范围再按二姑娘说的来。” 此时已入冬,虽然没有下雪,可寒风已刺骨,元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棉衣拿出来穿,只能将身子往草里靠。 虽然一路不安全,可总算是一行人聚到了一起,房妈妈这才骂起赵府的其他几房来。“都是黑了心窝的,老爷和夫人把姑娘交给他们,有事了他们却自己逃了,把姑娘一个人扔在府里,要不是李公子说咱们也出京城,奴婢还在那宅子里守着呢,还不知道姑娘会出什么事。眼下都往西北逃,奴婢到要看看他们怎么有脸去见老爷。怎么说也是投奔咱们府去了,就看老爷问起姑娘的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他们脸皮那么厚。哪里会在乎这个,要真在乎这个,也不会这般对待姑娘了。”绿竹吐的没了力气。还忍不住报不平,“就怕他们到那里颠倒黑白,就连姑娘的婚事,姑娘不同意,老太太那边还不是硬给定下了?庄府就差一点逼死姑娘,还要把姑娘嫁过去,现在好了,这世道都乱了,谁做皇帝还不知道呢。庄府也败落了,那边有什么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看到时他们怎么跟夫人交代。” “老太太真的给姑娘定了庄府?”房妈妈一直没有出院子,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定是老太太看中了庄府老爷当了丞相,想为五老爷谋个差,才把姑娘又给推出去了。真真是可恶。” “妈妈还不知道呢,四房找了两个男子半夜闯进姑娘的闺房,要不是姑娘愤力反抗,把人杀了,早就着了人家的道,这些都是庄府让四房干的,老太太明知道这些,还应下这门婚事,你说这是不是黑心?” 房妈妈听了脸色都变了,忙拉过姑娘上下打量,眼圈也红了,“我的好姑娘,怎么受了这些的罪啊?那些个坏心思的小人,一定不得好死。” 元喜听着她们两个在这里报不平,见她们说痛快了,才开口,“左右我也没事,他们是欺我身边没有父母,我也没有让他们占到了便宜,妈妈放心吧,我不是吃亏的主。” 至于包易和李习安,两个人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有开口。 可包易挥动鞭子的力道却明显重了几分,坐在前面赶着牛车,也没有人看到他铁青的脸,李习安则坐在那里,像秋天的落叶一下,让人看了有些可怜。 “我这前后没有什么人,我做了几件棉衣,大家都换在里面先穿上吧,别没等到地方,都生病了。”元喜一直注意着路上的动静。 房妈妈原本还想说两句,被元喜这么一带,也忘记了,现在是在逃难,也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里面又穿着亵衣,元喜真接脱了外衣把棉衣穿在了里面,这才像找回了自己的身子,又把外衣套好。 房妈妈和绿竹也照着做了,换完后,房妈妈拉过包易手里的鞭子帮他赶牛车,让包易换上,只有李习安淡淡的扫了元喜一眼。 元喜心一紧,“出门在外讲究那些只能被冻死。” “原来你还知道闺中的女子不该这样,看看你身边的婆子和丫头都被你带成这样了。”李习安回了一句,背过身子去换衣服。 元喜气极,“我的嬷嬷和丫头,自然像着我。” 李习安也不说话,只自顾的换衣服,绿竹一见两人吵了起来,也不敢出声,到是包易在一旁笑了,“赵元喜,安哥可从来不管别人在不在乎礼数,他这么说你是关心你呢。” 还是包易了解李习安。 元喜横了他一眼,“快把外套穿上,别被人发现了。” 包易手上不停,却奇怪,“你怎么知道给我们准备棉衣?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我又不是神仙。”除了房妈妈,其他两人都看过来,元喜掩饰下自己的心虚,“在说你看看那棉衣,做的可都是女子穿的,是我想着回西北路上用,做大了些舒服,这才便宜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那真谢谢你了。”包易相信了。 李习安挑挑眉,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只有包易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 换好了棉衣,身上也暖和了,折腾这么一小天,众人都累了,好在牛车很大,元喜和绿竹还有房妈妈三个靠在一起小眯了一会儿,也算是养足了精神,晚上还要赶一晚的上路,眼下重要的却是吃的问题,当初元喜让人把面都蒸成了馒头,却不想被下人都抢走了,身下的牛车里都是米面,却不能动。 “房妈妈蒸了些干粮带着,你不用担心。”元喜看着李习安,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习安唇角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又存粮又让人买马车,我想过定是准备要私下回西北,或随着京城里越来越不安,我就提前让房妈妈蒸了些干粮出来,咸菜也用油炒过了,到时可以和馒头一起吃,不过却让包易买了这牛车,到底马车太引人注意,咱们看着都是个孩子,只有房妈妈一个大人,有心人看了会怎么想?不过好在你想到了晚上出行,白天躲起来休息,到也解决了眼下的担忧。” 看着李习安分析的头头是道,元喜真心佩服,“你这样的脑子,不去做官真可惜了。” “做官?如今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给谁做官?我看还是做普通百姓好,管他谁是皇帝,只要吃饱饿不着就行。”李习安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元喜知道他这副样子是保护自己的外表,他真正的一面,或许就像刚刚那样,谁活着都不容易,却又不明白包易为何把自己弄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甚至整日里闯祸,按理说他寄养在包府,若是好好的,包府也不会打压他,左右都想不透其中的原由。 那边李习安却笑了,似乎很享受让元喜困惑的样子。 越往北走,路上的难民越少,天色越黑,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不过却不时的能看到尸体,看样子多是饿死的。